局长宣布散会以后,众人一窝蜂地往外涌,向陆扬打招呼问好,恭维的人,数量比往常多了十几倍,足见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尽管如此,陆扬仍是热络地一一回应,毕竟面子上的功夫要做足,自己今天又高兴。
“哼,装什么,好像你主任的位子能做很久似的!”经过陆扬身边,曹彬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没有搭理自己新晋的顶头上司,快步往外走。
隔着大老远,陆扬便问到了一股子嫉妒的酸臭味,他不禁摇头苦笑,知道局长说‘通力合作’纯属是多余。
看曹彬这样子,绝对心有不甘,以后指不定会想出什么损招坑自己呢,必须小心提防,不能出错……
回接待处开小会,安排工作时,陆扬极力克制自己,没有飘飘然,尽量做到在工作机制平稳运行的基础上,一切如常。
接待员们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如至理名言般认真对待,个别精彩之处,甚至认真地拿出笔来记录。实在令陆扬感到不真实,恍然若梦。
倒是曹彬的表现很‘正常’,让陆扬意识到自己扔活在现实之中。
陆扬手下唯一的副主任,不光不通力合作,反而极尽揶揄挖苦之情。他说一句,曹彬顶三句,总能提出相反的意见。好在现如今情形对调,除了忠心耿耿的小姜,捧臭脚的人已经大大减少。
曹彬使了个眼色,小姜意会,马上正色发问,给刚刚上任的陆扬出了第一个难题:“主任,快夏天了,咱们接待处的惯例是每年都要集体团建,出去郊游一次。”
“可是今天郝主任不在了,出现大的变故,那郊游的事情……”
陆扬笑了笑,知道这是在考验自己。他刚刚上任,如果同意郊游,会被扣上只知道玩乐,不认真对待工作的罪名。
但如果不同意,又会惹手下人不满,暗地里骂自己苛责,又给了曹彬煽动接待员们不稳定情绪的可乘之机。总之任何轻而易举的送分题,有了虎视眈眈的曹彬掺和,都会成为异常棘手的‘附加题’。
没有马上回答,陆扬慎重考虑,沉吟再三,终于做出了抉择。有人才有工作效率,不同意春游,领导高兴了,可是手下人怨声载道,工作很难进行。
而同意春游了,尽管会给领导留下轻浮的印象,但只要工作效率上来了,领导想斥责也没有开口的机会。哄好了手下人,将大家凝聚成了一股绳儿,那接待处的业绩还不是蹭蹭蹭上涨?
于是陆扬开口了,眼睛一瞪,大声道:“去,当然要去,保留了多年的传统,怎么能因为我的上任而更改?大家请放心工作,该怎样怎样,一朝天子一朝臣,在我这里是不存在的!”
“不过你们也要为我考虑,保证最近打起精神来,提升工作质量,让旁人说不出来闲话。”
焦急等待的众人总算放下心来,兴奋地高呼道:“哦,陆主任太好了,我们听你的,带我们出去玩儿比啥都强!”
将郊游的时间定在了下个月一号,成功化解了上任以来的第一道难题,陆扬忍不住嘿嘿傻笑了起来。同时他更加坚定了信心,相信自己能够安然度过更多的考验和劫难,越战越勇,不忘初心。
“呸,哗众取宠,虚伪!”曹彬甩下一句话后,气冲冲地擅自愤然离会,心里骂道:“那帮多变的小人全靠不住,要想恶心、扳倒陆扬,看来我必须再重新拉拢一些人手了……”
双方关系微妙,环环相扣。曹彬那边说着要招兵买马,晚上陆扬即接到了小翠的电话。
“我之前请求曹彬安排我弟弟进信访局,他今天给我回复了,明天就让我弟弟上班去,做临时接线员。”
小翠先是简单说明了情况,随后请求道:“陆大主任,我弟弟很好,人虽然吊儿郎当,但是很正直,不会玩阴的,也正是因此,我担心他受欺负。如今你转正,扬眉吐气了,我能不能请求你帮忙照顾下我弟弟?”
“我已经同他谈过了,他决定洗心革面,在你身边学习,逐渐成长为家里的顶梁柱。”
“没问题,我会照顾好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陆扬怎么着也能点头答应下来了。
他叹息一声,自己和曹彬不和已然不是秘密,而能随意摇曳在二人中间,同时请求他们两个帮忙办事的,恐怕仅有小翠一人了。如此女人,想不夸一句‘聪明’都难……
第二天,曹彬带着一名二十岁左右的瘦弱青年走进信访局,介绍道:“我看这小子资质不错,吃苦耐劳,将来必成大器,所以我安排他来当临时接线员,类似非正式学徒,大家有意见吗?”
那少年怯生生地自报家门:“大家好,我叫徐小达,是徐小翠的弟弟,希望哪里做得不好,大家多多包涵。”
他不知道姐姐过往的职业,还以为同时和两位主任谈笑风生的姐姐,在信访局众人眼中,很有面子,是一个光辉伟大的女性形象呢……
“咦……”尽管嘘声四起,心中一阵鄙夷,但众人仍然齐刷刷将眼神望向陆扬,有没有意见,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的。现如今,陆扬的意见就是他们的意见。
陆扬瞅着满脸奸笑的曹彬,寻思道:“那家伙不会干赔本的买卖,我可得盯近一点,不能让小达好好的大小伙子,跟着他学坏!”
由于小翠已经打过招呼,陆扬当然没什么意见,点头道:“没问题,食堂不差那一口饭,先干着。你表现好的话,等年末考个公务员,到时我向上级介绍你转正。”
徐小达喜滋滋地道谢:“谢谢陆主任,谢谢曹副主任,我一定会好好干,不让你们俩失望的!”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那一个‘副’字,令曹彬咬牙切齿,站在原地暗自不爽了半天。琢磨着得多花点功夫,好好调-教一下这不会说话的臭小子,要是能拉到自己一方,那可是具有奇效。
因为买一送一,得到了徐小达的心,还能获得他姐姐徐小翠的场外援助。姐弟齐心,在他的指挥下,用来扳倒陆扬,说不定会有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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