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丫头走后没多大会,院子外头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大黑听到动静,立马跳起来冲着外头大叫。
要是六叔他们回来,大黑才不会这么激动。那就说明……来的是陌生人!
舒春兰连忙慢慢走出去,就看到大门口正站着一张熟悉的面孔。
“春兰。”来人眉眼间满是温柔,就连呼唤着她的名字的嗓音都是如此的轻柔,简直要和现在满山流窜的春风融为一体。
舒春兰却冷下脸。“大黑,送客!”
大黑立马咆哮着就朝前扑过去。
文成吓得赶紧后退。“春兰,你这是做什么?我听说你男人出事了,才特地过来看看,我是想要帮你的啊!”
“大黑,回来!”舒春兰突然又改口。
大黑立马收住脚,摇着尾巴回到舒春兰身边坐下。只是,它依然冲着文成龇牙咧嘴,嘴里发出示威的呜呜声。
文成脸色白了白,他连忙又柔情款款的看向舒春兰:“春兰,你还好吗?”
更加轻柔的一句话,温情毕露。
舒春兰却冷眼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男人出事了?他这才刚被人抓走,你就找上门来了。你来得倒是够快的!”
文成目光闪了闪。“这些日子村里人都在忙着地里的事情,山上空旷,我就想来山里走走,也寻访一点写诗作文的灵感。然后,我就听到官差在说着什么要来山上抓人,我一听就知道是要找你们家。不过我一开始还当他们要找的人是你哩!我心里急得不行,赶紧就跟过来了。还好还好,他们要抓的不是你。”
他轻声说着话,目光却幽幽的在舒春兰高耸的肚皮上扫过,垂在袖子里的双手也紧握成拳。
舒春兰冷冷一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我男人被抓走这事肯定和你脱不开关系!”
“春兰,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文成一脸大受委屈的模样,“咱们夫妻六年,最后也是好聚好散。现在我不过是看在咱们曾经的情分上,想来帮你一把,你怎么能就把责任都怪在我头上哩?”
“那好啊!”舒春兰轻轻一笑,“你对天发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邹家不是你引来的,邹家对我男人的报复不是你撺掇的,不然你就天打五雷轰,一辈子断子绝孙!怎么样?只要你发誓,那我就信你是真心帮我!”
文成眼神一暗。“春兰,你需要这么狠吗?”
“怎么,不敢?”舒春兰眉梢一挑。
文成咬咬牙,突然就扬起嘴角笑了。
“好吧,我承认,这件事的确是我干的。可是,那又怎么样?你们抢了邹家的生意,就算我不告知他们,他们迟早也会知道的。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怎么可能容许你们继续活下去?”
“这也不是你故意断我们生路的理由。”舒春兰冷冷说道。
“没错!”文成当即颔首,“我就是要断你们的生路,那又如何?”
舒春兰的心重重一沉。
她悄悄握紧拳头。
“为什么?”她问。
“这个还用问么?我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文成一步一步朝她跟前走来。一边走,他一边说道,“春兰,我们夫妻这么多年,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得很。当初对你做出那些事,其实我也是不得已。可是在我心里,我还是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妻子的。就算以后我真的娶了别的女人,可是她也绝对比不上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呕!
舒春兰差点又被恶心得吐了。
明明孕吐期都已经过了。可是现在听到这话,她胃里还是忍不住又一阵翻江倒海。
舒春兰好容易才抑制住了内心深处的恶心感。“文成,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过去六年,我是怎么待你的,你心里也清楚。可你哩?到头来,你攀上了县太爷的闺女,就想把我给一脚踹开!还把我送给你爹当小老婆……呵呵,你们父子俩倒是不挑啊!儿子的女人老子也接收,你们也不嫌恶心!”
“我爹他都老了,身子也早被外头的女人给掏空了。你就算跟了他,他又能把你给怎么样?”没想到,文成听后却只凉凉说道,“最多不过摸你两把,亲上一口,你咬牙忍忍也就过去了。到头来,你不过是换了个身份,可依然是和我在一起的。”
“我呸!”
舒春兰简直被恶心坏了。
“姓文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哩!明明是跟了儿子的,到头来却和公公睡到一起了。可跟着公公,却又和儿子不清不楚……这种说辞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还活不活了?要我说,你们父子俩是根本就没把我的命当命,你们眼里就只有你们自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文成面色一冷,却还是那么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再说了,我不都说了,只要你乖乖的,以后等我当了官,我会亏待你的吗?你也知道,你就是个村姑,连爹娘都没,你那叔叔婶婶一家也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我要娶了你,少说也要一二十年才能当上高官。可要是娶了县太爷的闺女,这个时间少说也能减上三五年。你要是真心为我好的话,难道不该主动让我选这条路吗?”
舒春兰心里又一凉。
她突然想起来,当初文成去县城考中了秀才回来后,是曾经得意洋洋的和她说过,县太爷很是看重他,还单独留下他和他说了半天的话,问了他家里的情况。
当时的自己又是怎么反应的?
她记得自己很高兴,还连忙给他建议:“既然如此,那你就多多打听打听县太爷的喜好,还有县太爷府上的几位公子,你也要和他们打好交道。只要他们喜欢你,那么以后要是他们遇到什么好事,肯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再不济,你偶尔去探望探望他们,也能跟着他们认识一些县里的权贵啊!要是运气好遇上省城那边的,那就更好了!”
她是真心的在为他考虑。可是这个男人哩?
她还记得,听到自己这番说辞后,他眼底浮现出一抹失望的光芒。
她当时以为这个人是因为当了秀才,被许多人捧着纵着,心态开始飘了,都不把她给当一回事了,所以并没有太在意。却没想到……
就在那之后一个月,文成再去县城的时候,他爹文耀就半夜三更悄悄的摸进了她的房间……
也是直到那个时候,她才终于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真实意图。
而现在,当心中的猜测终于得到文成的亲口证实,舒春兰心里还是治不住的发凉。
“原来,你还是不相信我。”她冷笑着说道。
“我当然相信你。可是春兰,你要知道,这世上聪明人很多,你只是其中一个。而且你一个女人,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撼动天地?村子里这点小事,你或许能给我安排好。可等出了村子,那还是男人的天下啊!”文成低声叹息着,“就像现在,我已经通过县太爷的关系认识了省城里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家。只要我去他们跟前帮你男人说上几句好话,保管邹家也要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说到底,他就是来耀武扬威的。
“不需要。”舒春兰毫不犹豫的拒绝。
文成脸上的得意立马一僵。
“舒春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舒春兰定定点头,“我家不需要你所谓的帮助。我更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又假惺惺的打着什么帮助我们家的旗号,可私底下却是又在想方设法的占我便宜、还想害死我男人!”
“好!”
文成气得一甩袖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走!你就等着给你那个傻男人收尸吧!”
“放心吧。我的男人,他肯定福大命大,他一定能安然回家!”舒春兰一字一顿的说道。
“是吗?那咱们就等着瞧好了!”文成冷冷一笑,再次袖子一甩,扬长而去。
他本想昂首挺胸,留下一个无比潇洒高傲的背影给舒春兰看的。可没想到,才往前走上几步,他脚下就猛地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原来,就在他前头不远处,六叔一家子正扛着锄头挑着担子站在那里!
也不知道他们已经站在那里多久了。但从这一家人满脸的震惊来看,他们肯定已经听到了许多私密话。
文成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慌乱。紧接着,他鼻腔里又发出一声冷哼,继续昂首阔步,直接绕过了六叔一家,气势汹汹的下山去了。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舒春兰艰难支撑着身体的气势就猛地一缩,她的身形也狠狠摇晃了好几下。
“嫂子!”
宁丫头见状,她赶紧一溜烟跑过来把她给扶稳。
六婶也把锄头丢给自己男人,她过来和宁丫头一起将舒春兰给扶了回去。
几个人一起回到家里,大家现在的神色都有些慌乱。
尤其是六叔一家子,他们看着舒春兰的眼神里更带着几分愧疚和小心翼翼。
好一会,才听到六叔轻轻的叫了声:“宏小子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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