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钰从宗庙里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剩下一具行尸走肉,勉强保持着生前的动作。
许安安连忙过去扶着他,顾钰一见到许安安,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许安安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你们家宗庙这门槛也太高了一点吧?”
“你不看路的吗?”顾钰指着许安安,怒道:“还有!明明是你范的错,为什么受罚的是我?”
许安安也觉得在这一点儿上,宗庙里的老头真是干得太棒了!
不仅没有发怒在她这个小厮身上,还没有为难她,瓶子收拾干净了,她就起身在外头等着了。
许安安小声的问道:“那蟠龙瓶不贵吧?我看见又换了一个新的上去,一模一样,批发的吧?”
顾钰又瞪了一眼许安安,不想再与她说话,今天真是托了她的福,那些老头子也一个劲儿的训过了瘾,顾钰现在还觉得自己耳边有八百只苍蝇在嗡嗡嗡。
顾钰说什么都不想要再带着许安安了,实在是服气了,怕了,认输了。
但许安安说什么也要跟着去,又加上还有一个林密帮着,顾钰是想拒绝也没有机会。
两人上演了好一番的斗智斗勇,这一晃眼,就到了祭天的时候。
文武百官都跟着皇上前往乾山祭天,许安安自然也混了上去,顾钰本来是要将人赶下去的,毕竟今天不同往日,之前出了什么错,顾钰大抵都还能罩着。
可今天这场面太大,人也多,再加上许安安又是一个通缉在逃人员,这要是被发现了,谁也保不住她。
但许安安想要趁着这个时候,去看看顾璟,顾钰拦不住,只得在三吩咐许安安,千万千万不能惹祸。
祭天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天还没亮就已经出发了,许安安依旧打扮成小跟班的模样,跟着顾钰。
她在队伍里看见了顾璟的马车,但人多眼杂,许安安也不好去和顾璟打招呼,也不知道这几天顾璟过得怎么样。
听顾钰说,朝堂上现在分了两派,一派认为顾璟居心不良,应该抓起来,好好审问定罪。
而另一派,多半是些衷心的老臣,则认为这不可能是顾璟做的,主张好好调查,不能冤枉了顾璟。
两边你弹劾来我弹劾去,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顾璟也因为这个,暂时就尴尬的处在被监禁的状态。
前往乾山的路上,许安安掀起帘子,偷偷看向外头,发现道路两边倒着不少衣裳褴褛的人。
顾钰开口解释道:“这些都是从受灾的地方逃难过来的。”
说着,顾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着外头的人道:“拿些吃的穿的给他们吧。”
原来灾害已经这么严重了吗?许安安问道:“朝廷不是派了人去赈灾了吗?怎么还有逃难的?”
顾钰看了许安安一眼,道:“国库没多少钱了,光派人赈灾,却没法子拨银两,他们也没有办法。”
许安安惊讶道:“朝廷已经这么没钱了吗?连赈灾的钱都没有了,那这祭天的钱哪儿来的?”
顾钰一副不想要再说了的模样,许安安却有些想明白了。
这是拿着国库为数不多的钱,弄了这么一场笑话似的祭天,这皇帝当的还真是不怎么样啊。
摇摇晃晃快到乾山了,道路两旁便没有了难民,估摸着应该是已经有人提起在前头清了道了。
毕竟皇上等会儿要祭天,要是跑出几个难民来捣乱,那可就完蛋了。
许安安也跟着下了马车,跟在顾钰身后,往里头走,看着几百级台阶上面那个供奉了三牲的祭台。
台阶上将会站满文武百官,顾钰和顾璟会站在百官之前,许安安瞧见皇上和太后已经一级级走上了祭台。
许安安这等小厮是没有资格站在台阶上的,只能站在队伍的最后,但就算隔着这么远,许安安也能感觉到太后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黑气似的。
看来太后果然身体欠安,就算是去了千佛寺也没有缓解,整个人也比上回许安安看见她的时候瘦了一圈,被那些华服美饰压得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鼓声敲响,祭天仪式开始了,许安安随着众人一块儿跪下,不敢再抬头张望。
礼官念了一大串冗长又拗口的祭天祝文,许安安一句也没有记住。
之后皇上又接着开口说了一大段话,许安安听得昏昏欲睡,像极了学校里开大会时,教务主任讲完,副校长接,最后校长再来一个长篇的总结,简直无聊至极。
最后,皇上朝上苍敬了酒,再就等着百官一块儿跪拜,也就算是完成了。
但就在皇帝将酒洒下时,一阵邪风吹过,原本晴朗的天空,也飘过来一片乌云,将日头遮住了,顿时就有种老天显灵一般的错觉。
狂风一吹,压着的祭天祝文被风吹散,落得满地都是。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大喝:“狗皇帝受死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祭台的两边竟然混进了十几个刺客,他们这会儿正举着刀,朝着皇上砍过去。
尖叫声四起,大家被这一变故吓得抱头鼠窜,有几个大人竟然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许安安远远的看了顾璟一眼,见他正和两个刺客打斗在一起,许安安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上。
这一变故也打得许安安措手不及,她和顾璟的计划里明明没有这一环的!
是谁安排的刺客?这负责清场的人也太疏忽了吧?活生生的十几个黑衣大小伙儿,就愣是没看见?
许安安一边跟着人群躲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就抬眼一直盯着祭台上。
太后在刺客出现的那一刻,就晕了过去,顾钰和几个侍卫护在他皇兄身边,和那些刺客打斗。
许安安又看向顾璟,那两个刺客缠这顾璟,却并不伤他,只不让他和旁人靠近,以顾璟的身手,只要他想,这两个刺客也拖不住他。
但他心里不住的思量,这些刺客是谁派的,在这儿行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突然顾璟身后出现一人,手中刀刃寒光一闪。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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