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是恐惧造成的默契吗?
当然不是。
郭淡一早就来信,让辰辰和曹小东通知这些大富商,告诉他们该怎么干。
这都是有谋划的。
虽然郭淡只是告诉一小部分的大富商。
但是这些人如果都关门歇业,其他的商人当然也有理由关门,我这都没买卖了,我拿什么养这么多工人,而且他们也渐渐明白,这肯定是郭淡搞的鬼,那他们当然支持郭淡。
没有什么比直接死亡更加可怕。
就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可怕!真是可怕啊!”
当许寒见到无数百姓是面无表情地坐在府衙门前时,不禁也抹了抹汗,又向胡渡道:“三哥,咱们现在关不关门?”
胡渡纠结了!
其实曹小东也跟他们谈过,但是胡渡是打算两边下注,一方面帮郭淡囤积铜钱,另一方面他也不打算关门,因为现在关门可就是吕郎斋得敌人。
许寒现在又认为这局势下去,吕郎斋不一定顶得住,他们要不关门,到时郭淡回来,可就......!
过得好一会儿,胡渡才道:“不关,毕竟我们晋商可不是只做当地买卖,很有晋商还是通过茶庄周转的,但是我们可以解雇一些员工。”
.....
新得官员班子刚到这里,什么都还没有弄清楚,连官府内部都没有安顿好,就面对成千上万的百姓,顿时就傻眼了。
这怎么弄?
关键这些百姓也有理由坐在府衙门口,他们也没有闹事,他们要求也不是很高,你们既然破坏了契约法,导致商人全部关门,那你们就得给我们生计啊!
就算是让我们回去种地,你也得给我们土地啊!
可土地?
官员都还没有将自己的土地弄妥,哪有功夫帮你们弄土地。
这可将吕郎斋给气坏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些商人在失去郭淡支持之后,还敢这么嚣张,公然挑衅官府。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们这是要造反啊!”
吕郎斋当然不会就此妥协,如果他妥协,他也在这里干不下去,其实他也做好对抗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狠,直接将自己休克,连钱都不赚了。
我捅自己,你管得着吗?
吕郎斋还真要管一管,你们这些刁民,还敢跟我作对,知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他立刻下令逮捕秦庄、周丰他们这些首批关门得大富商,主要都是郭淡的支持者,以京城商人为主。
至于那些周边商人,你抓他们也没有用。
他们也不想关门,但是没有办法,这没有生意,我们怎么办。
半天过后,没有等到秦庄他们,反而等来了吉贵。
“嘿哟!我说吕知府,你这是想造反么,竟然派人擅闯皇家领地。”
吉贵上来就质问道。
他心里可也恨死了这吕郎斋,他的胭脂生产,正在飞速发展中,突然休克,损失也是巨大的。
吕郎斋半天回不过神来,道:“吉公公,我何时派人擅闯皇家领地?”
他的一名副手立刻上前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吕郎斋听得也是恼怒不已,道:“吉公公,我的人亲眼见到周丰、秦庄那些罪犯躲进了以前的潞王府,你这可是窝藏罪犯啊!”
吉贵嘿了一声道:“且不说你的人眼睛瞎了,我问你,人家周丰、秦庄不知犯了哪门子法?”
吕郎斋哼道:“本官刚来到这里上任,他们便关门歇业,解雇所有的员工,怂恿那些百姓来到官府闹事,这可是公然对抗官府,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吉贵笑呵呵道:“当初是陛下和朝中大臣商议决定将以前潞王府收归皇家,租不租,自然得重新谈,他们选择不租,这何错之有。当然,这些可不归我管,我只负责接收以前的潞王府,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可都不在里面,他们都已经回去了。”
吕郎斋冷笑道:“既然如此的话,吉公公为何阻止我的人进去搜查。”
吉贵笑道:“行行行,既然你一口咬定那些人在这里,我也没有办法,你要派人去搜查,那就去吧,我也拦不住你,但我可没有允许,到时你自己去向陛下交代吧。告辞。”
他拱手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待他走后,吕郎斋立刻向副手问道:“你真的确定他们都在里面?”
那副手迟疑道:“这...这我们当时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做,就没有注意他们的行动,可是我们已经搜遍全城,以及封锁所有出境得道路,唯独以前的潞王府和一诺钱庄没有去搜查。他们肯定就躲在这两个地方的其中一个地方。”
吕郎斋纳闷道:“以前的潞王府也就算了,一诺钱庄你们怎么也不敢去搜查,你现在带人去,立刻查封郭淡在这里一切买卖。”
反正已经撕破脸,就不需要顾虑太多。
那副手郁闷道:“大人,我们已经派人去了,但是我们进不去。”
“为何?”
“因为那里是有皇家禁卫把守。”
“皇家禁卫?”
吕郎斋不禁睁大双眼。
“是的。”
那副手道:“根据方才那太监所言,因为当初四府的一诺钱庄是负责国家税收和潞王府在这里的受益,而郭淡并没有能力保护这些钱,故此陛下与郭淡达成协议,由陛下派人来守护这里。
如今陛下并未解除与一诺钱庄的契约,没有陛下的手谕,我们的人根本无法进去。而且,我们刚刚调查所知,这卫辉府所有商人的钱全都存在一诺钱庄。”
这可都是真的,不是万历临时派人过来的。
几乎所有的一诺钱庄都有万历的人把手,朝中大臣也都知道这个事,原因就是那些钱都是万历的。
吕郎斋当即就傻眼了。
这他可就不敢派人去潞王府搜查,因为真不一定在里面,也有可能在一诺钱庄。
这人不见了,钱也搜不到。
关键这钱都存在一诺钱庄,那很明显,大家都是支持郭淡的。
这特么可是醉了。
吕郎斋没有办法,只能以暴制暴,选择强行回归到小农社会,他立刻找来梁馗等一干大地主,让他们将土地归还给百姓,废除当年签订下的土地租赁契约。
梁馗他们那些大地主真是笑了。
如今唯一没有出问题的就是农业生产,这农业生产一旦休克,就真的醒不来了。
如果现在归还土地给百姓的话,那么所有的雇农也会坐在你家门前,而且这水患问题可都还没有得到彻底解决,番瓜不一定种得出来,尤其种植番瓜的技术团队还都是郭淡的人,现在也已经不知踪影。
现在让百姓拿回土地,百姓可能还不干,鬼知道土地里面种得是什么,根据现在税法而言,他们将土地拿回去,可就是要交税的呀。
你确定要这么干,那我们也愿意。
这能够少交很多税,以及少支付工钱。
吕郎斋当即就怂了。
当我没有说过。
而且这些大地主可不怕官员,你们还跟我们横,回去之后,就立刻关闭大部分粮店,粮价立刻就上涨一钱。
当初是因为有周丰他们那些大富商进购粮食,再加上郭淡的要求,这粮价才能够稳定住,如今好了,郭淡走了,周丰他们都也不见了,卫辉府还没有走出水患的影响中,粮食缺乏,涨价也是应该的。
百姓失业!
粮价上涨!
物价上涨!
坐在府衙门口的百姓就更多了,他们一点都不怪辞退自己的东主。
你们不来之前,我们一切都很好,我还能够嘲笑别的州府,你们这一来,轮到我们被嘲笑,况且秦庄他们给了一些货物做赔偿。
吕郎斋哭了,顿时向河南府、开封府求援。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他看到的其实只是冰山一角。
开封府知府,如今可也是焦头烂额。
虽然开封府不至于像卫辉府一样,出现大量的失业百姓,整个开封府也只有几万百姓而已。
但是物价突然飞涨。
这都怪朝廷,朝廷严禁在开封府开设大规模的作坊,这里的货物多半都来自卫辉府,本地商业只是服务和销售,主要是围绕着私学院经济。
如今卫辉府突然进入休克状态。
货源断了。
导致除农产品的以外的所有商品全部涨价。
开封府百姓不开心了。
你们没有来之前,我们农民得日子本来是过得越发滋润,农产品值钱,商品不值钱,可你们一来,我们手中的财富是大规模缩水。
地主缩的更加厉害。
商人也不开心。
许多商人都是依靠服务贸易讨生活,而贸易的中心是卫辉府,卫辉府突然断货,整条经济线全部歇菜。
读书人也不开心。
农产品价格上涨,现在商品也上涨,笔墨纸砚全部涨价,报刊也涨价,这书可真是越读越贵,还不如回家去。
风光几日得陈文勋终于反应过来,原来郭淡不是真的要认输,而是以退为进。
他当即暴跳如雷,下令查封郭淡在这里的所有买卖。
不劳您动手。
等到他们去的时候,所有的超级市场已经空空如也,郭淡以身作则,将所有的货物都发给员工,作为一种补偿。
就连最大的印刷作坊都关门了。
你以为那几万失业员工是从哪里来的。
郭淡掌控垄断开封府各个行业,他这一撤资,可真是要了亲命。
郭淡名下,唯独没有关闭得就是一诺学府和一诺钱庄,一诺钱庄其实也算关了,但是外面有很多皇家禁卫守护,你可以查封,但是你不能进去。
一诺学府其实也是半休克状态,郭淡名义上也已经撤资,里面都是读书人,你爱封不封。
陈文勋发誓,他真没有见过这么专业的逃跑。
跑得连渣都不剩。
货没了,钱也没了。
这显然是有组织,有谋划的。
彰德府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彰德府也是依靠贸易在活着,路边得旅店、茶肆也都在干瞪眼。
情况稍微好一点得就是怀庆府,但是物价上涨也是避免不了的,百姓还是颇有怨言的。
京城,一诺牙行。
“已经开始了吗?”
徐姑姑来到牙行,见郭淡递来一封来自卫辉府的信,于是向郭淡问道。
郭淡笑道:“你要再晚几天问,我可能就会告诉你,已经结束了。那群猪一样得对手,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徐姑姑看了看信,然后道:“但他们可不会就此认输,他们一定会上奏弹劾你,将一切责任又推倒你身上。”
郭淡呵呵道:“我这都已经准备去死了,连棺材都给订好了,弹劾一个将死之人,有必要吗?”
徐姑姑递去两道疑惑的目光。
郭淡道:“如今我们牙行的股份价格已经跌到六厘,而抛售的股份却已经多达两千万股,我刚刚已经派人去奖池大厅那边封厅,停止一切股份交易,并且将会告知所有股东,一诺牙行将会在明年年中宣布破产,到时会以一分的价格抵偿他们手中的股份,我已经彻底玩完了。”
徐姑姑惊讶道:“你这做得也太狠了一点。”
虽然整个计划是他们商量的,但是郭淡的一些商业安排,她并不清楚。
郭淡笑道:“做戏就要做全套,要死就要死的彻底,不然的话,怎么能够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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