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扬推开家门,客厅里的灯亮着,电视屏幕暗着,冯静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头发有些凌乱,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脸,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淡淡的泪咸味,并混淆了一股淡淡的泪咸味。
林清扬关上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沙发上的冯静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直觉告诉他一定发什么了事儿,可到底是什么事儿呢却无从猜测。
林清扬拎着啤酒跟烧烤回到屋里,刚进屋又出来了,咧开一个笑脸冲低着头的冯静说“要不要喝点?”
冯静抬起头,头发凌乱的遮在眼前,眼睛哭的红红的,有些肿,脸上横乱了无数条泪痕,仿佛一张被洇湿的油彩画,黯然失色。她点了点头,嘴唇微微蠕动,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嗯’,然后泪水又那么没头没脑般的流了出来。
林清扬直接把烧烤摆在了桌子上,用牙磕开了两瓶酒,冯静抢过一瓶就开始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林清扬看着眼前这个惆怅而又悲伤的女孩,没由来的一阵心痛,这完全属于一种本能,就好像女人都有母系的一面,而男人则有他想要去守护女人的一面。
林清扬上去一把夺下了冯静正仰头猛灌的啤酒瓶,已经被她喝掉半瓶了。
“给我!”冯静睁着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对林清扬道,语气是那么有气无力的倔强。
“你要喝酒我不拦你,但你非要往死里喝,除非我死了,否则我就一定要管你。”
“你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冯静瘪嘴哭了起来,哭的伤心、悲伤,让人忍不住心痛。
林清扬把一个大串递到她面前,“哭什么哭,先吃点东西,你要往死里喝我不拦你了,但总不能做饿死鬼吧。”
冯静一把抓过大串,猛的就往嘴里塞,像是丛林里饿了几天几夜没吃东西的野人一样。
一个大串、两个大串、一个鸡脆骨、两个鸡脆骨……两分钟后,冯静满手是油的抢过了林清扬手里的啤酒瓶,又开始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如果这个时候她的心里是在恨一个人,那她现在喝酒的架势绝对像在饮对方的血;如果这个时候她的心里是绝望的,那她喝的就好似一瓶鹤顶红。
林清扬不再管她,喝一口啤酒,拿起一个羊腰子嚼了起来,反正就那么一瓶啤酒,即便她真的想喝死也绝对不可能。
冯静很快就把手里的啤酒喝的底儿朝天,转过来就夺林清扬手里的酒。林清扬手里的酒已经喝了三分之一,也就由着冯静来夺,结果冯静咕噜咕噜的又是一口气把这瓶酒给喝光了。
冯静啤酒瓶随手把地上一丢,顿时发出一阵叮叮铛铛的响声,然后她整张脸里外通红,眼神恍惚的看着林清扬,“酒,我要酒……”
林清扬毫不客气的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酒你的头,我的那瓶都被你喝光了!”哪知冯静一点也不经敲,一下子两只眼睛一闭,彻彻底底的晕了过去。
林清扬愣了下神,摇了摇冯静,“嘿,你可别吓我啊,快醒醒,醒醒……”
冯静一点反应也没有,是真晕过去了。
林清扬赶紧把她抱了起来,一路跑到小区外面,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医院的急诊室外面,林清扬焦急的坐在长凳上,这算哪门子事儿啊,自己就那么在她的脑门上轻轻的敲了一下,怎么就会晕了过去呢?
急诊室的门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出来,“谁是家属?”
走廊里空空然也,只有林清扬一个人,医生的这句话问的显然有些多余。
“我是。”林清扬硬着头皮顶上去,据他所知冯静不是本地人,在这儿也没个亲人,刚才一直用冯静的手机给电话薄里的‘老公’(李文涛)打电话,结果那孙子就是不接。
医生皱着眉头盯着林清扬,“小伙子,你跟病人什么关系?”
“我们是……兄妹。”林清扬胡编道。
“哦,你妹妹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这个……我不知道啊,她到底怎么了?”林清扬奇怪的问。
“她半个小时前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有自杀的倾向,现在已经抢救过来了,今天晚上留院观察,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医生说道,“回家后注意观察病人的举动,以免她再有什么过激的行动。”
“知道了,谢谢你啊医生,真是太感谢了!”
“不用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待会儿下楼先把费用交了吧,然后办理下住院手续。”医生说完就走了。
林清扬紧跟着下楼去交钱,然后办了一张床位,在几个小护士的帮忙下把还在昏睡中的冯静挪到了病房里。
“怎么是你,这么巧啊?”
林清扬在病房里憋了半天,刚出来抽根烟透透气,旁边突然有人跟他打招呼,回过头一看一道倩丽的身影正向他款款走来。迎面走来的人穿着一身白大褂,护士帽,带着个口罩,眼眸清澈明亮,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见林清扬还没认出自己,走过来的人摘下了口罩,微笑看着林清扬,“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这句话一说出来蔡慧娟的脸立马就红了,怎么听就好像两个人之间有过什么事儿似的。
林清扬讪笑起来,“没有没有,刚才你带着口罩,所以……你这是要下班了?”
蔡慧娟左右晃了下身子,“没呢,要下班了就不穿这白大褂了。我今天夜班。”
“哦。”林清扬笑了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蔡慧娟问。
“我的……一个朋友出了点事儿,就把她送到医院里来了。”
“现在没事儿了吧?”
“嗯。”林清扬点点头,笑着道“这次我可不是故意跟你偶遇的啊,上次你说的话还算话吧。”
“算话,当然算话,只不过我上次说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蔡慧娟笑着道,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林清扬无奈的摊了摊手,“你这是要耍赖皮么?”
“呵呵,我才不耍赖皮呢,只不过我今天晚上夜班,没法儿跟你一起去吃饭,改天吧。”
“嗯,好吧,我朋友今晚正好也离不开人,你电话能告诉我么?方便以后联系,这顿饭找机会咱俩得去给吃了啊。”
蔡慧娟呵呵一笑,问林清扬要了手机,然后在手机上摁下了一连串的数字,摁了拨号键,不一会儿她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虽然不能一起出去吃饭,但在医院里一起吃个夜宵总是可以的。下半夜,林清扬叫了两份外卖,然后给蔡慧娟打了个电话,叫她下楼一起吃夜宵。
蔡慧娟一点也不扭捏,没过几分钟就下来了,两个人端着两碗热乎乎的外卖,站在病房的走廊里有说有笑的吃了起来。外卖很简单,林清扬却吃的很香,从晚上到现在他除了一个羊腰子别的东西可一点都没吃啊。
两个人刚刚吃完,正对着的病房门开了,冯静脸色煞白的探出脑袋,楚楚的看着林清扬道“林哥,我饿了……”
于是林清扬又订了份外卖。
吃过外卖后冯静马上又睡着了,安眠药残余的药力还没有化解干净,所以她睡的特别沉。林清扬找来了医生重新检查了下冯静的身体情况,整体来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明天就可以办理出院。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儿太浓,林清扬从里面出来坐在走廊的长凳上,头顶的日光灯白茫茫一片,既单调又空洞,兜里的电话突然震动了两下,掏出来一看是蔡慧娟发过来的。
她说你睡没?
林清扬回过去眼睛睁的比灯泡还亮。
她回过来一个笑脸,并说陪我去天台坐会儿?
林清扬回过去好的,不胜荣幸。
市区医院一共九层楼,顶楼是一个整体的大天台,周围用铁丝网围着,经过一番刻意装修,形成一个小有规模的花园,中间放了几张木质的长条椅子,留给人歇息用。
已经是下半夜三点多钟,天台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晦涩的灯光照在周围的黑暗里,形成一股朦胧的感觉。
冯静告诉林清扬说,以前天台上不是这样的,就是一块儿普通的天台,经常有想不开的病人跑到这上面来跳楼。医院一直很头疼这件事儿,以为是医院的风水出了问题,找来了好几个国内知名的风水大师来看,结果风水大师们都说这儿的风水没问题。后来是在一位住院的老爷爷的提议下,医院才把天台改成了现在的这般模样。从那以后医院里就再没出现过病人跳楼的事件,天台也逐渐变成了医院的医护人员以及病人们散心的地方。
“那位老爷爷真有智慧啊,后来他痊愈了么?”林清扬坐在长条椅子上,问向蔡慧娟。
蔡慧娟摇了摇,“他去世了。他说每个想要自杀的人都是因为心底充满了黑暗的绝望,当他们看到了周围一片繁花盛开生机勃勃的景象后,那种黑暗的绝望便会顺其自然的烟消云散。”
“你认识那位老爷爷?”林清扬侧过头看向蔡慧娟。
蔡慧娟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凄美的微笑,“他是我看护的第一个病人,也是对我影响很深的一位老人。”蔡慧娟又抿嘴笑了笑,“你可以把你的那位朋友也带上来坐坐,最好是在日出的时候,当金色的阳光洒满天台的一瞬间,这些个花花草草真的很可爱,很美好。”
林清扬心里头突然一阵感动,“这才是你让我上这儿来的真正目的吧,谢谢你。”
蔡慧娟笑了笑,玩笑说“谢什么,要不是女人心疼女人,你以为我会那么有闲心来单独约你来这里啊。你欠我一个人情,听到没有?”
“好的,要不要我现在就还啊?”林清扬嬉笑道。
“现在怎么还?”蔡慧娟疑惑的看着林清扬。
林清扬咧嘴一笑,不自然的又嘬起了门牙,“以身相许呗,嘿嘿。”这模样简直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蔡慧娟立马打了个激灵,躲到了两丈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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