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郡与临淄郡交界处,一座比梦工厂还宽阔庞大的九进宅院坐落与山水之间,亭台楼阁皆布满了文人书生之气,而“射”“御”所用的马场与靶场又显露出君子六艺中的刚毅勇敢。
儒家现如今大当家商泽正在与道家张良切磋棋艺,阳光渐渐变得炽热,照在竹林上,从竹叶缝隙中投到地面的影子与光点斑驳交错,远处的蝉鸣声不知疲倦的叫着。
商泽正欲落子时,才发现所有退路都已经被堵死,收回黑子,淡淡一笑道:
“我输了,子房的棋艺天下无人能敌,实在佩服。”
带着热气的风吹过紫色的发带,将额旁的发丝带起,张良儒雅俊逸的脸上带着一丝谦逊道:
“大当家手下留情了。”
“听闻陛下不日便要东巡。”
商泽站起身来望向海边的方向,腰间的礼节端正严谨,整个人的气质也显得更加从容淡定。
张良也缓缓站起身来,负手而立,顺着商泽的方向望去,若有所思:“云霄行宫已经修建完毕,嬴政也是时候启程东巡了。”
商泽转头凝视着张良淡然的侧脸,未察觉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收回视线,问道:
“你与梦工厂的人合作过,那个鹿海棠是怎么的一个女子?”
张良道:“一个对秦国有自己独特见解的人,她的立场无比坚定,认定了嬴政,有能力,也很聪明。所幸的是,她不似嬴政那样视原六国人们的性命为草芥。”
“你对她的评价很高,她可知道你正是刺杀嬴政之人?”
商泽难得从张良口中听到称赞女子的话语,倒是想见见那鹿海棠是何等人物。
闻言,张良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极浅的笑意,优雅至极,眸中如山间云雾缭绕,让人看不清真实想法:
“知道了,却没有拆穿我,甚至还想与我合作,一起对付秦国朝堂之上对嬴政心怀不臣之人的人,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说完,未等惊讶的商泽回过神来,便已转身离去,紫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孔府,独留他一个人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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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郡燕山。
两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拿着长枪训练着,午时的阳光直直照射在人身上,额间汗如雨下,动作却依旧敏捷,不曾有半点懈怠。
已经白发苍苍目光却极为坚毅的范增与带着黑斗笠墨成规站在营帐外观战,眼见阳光越来越毒辣,连忙出声打断了两人如火如荼的打斗。
“小羽,小龙。”
低沉的声音虽不大,不远处的两人却听得清清楚楚,连忙收起长枪,接过旁边士兵们递过来的水壶,猛地灌了几口,才脱下盔甲往营帐方向走来。
项羽削着短发,眉目间满是桀骜不羁,有着专属于少年意气风发,略微幼稚的声音喊道:
“范师傅!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少主,不是说嬴政要东巡到琅琊郡么,咱们可以去凑凑热闹。”
龙且留着长发,将其高高束在头顶,留下飘逸的马尾,倒是比项羽的模样成熟了许多。
范增负手而立,面上有些严肃:“不可,万一秦军发现了我们,会打乱接下来的计划。”
“范兄说的没错,嬴政东巡,势必会派蒙恬一同前往,军队也会大大增加,被发现的几率很大。”
见识了两位少年的勇猛,墨成规眼中充满了赞赏,当日墨家机关城被毁之后,逃亡路上无意中遇到了项氏一族,既然都拥有共同的敌人,很快便联合在一起。
提到嬴政,回想起被灭的楚国,浴血的战场,项羽眼眶微红,愤怒的说道:
“那我们这样躲躲藏藏还要多久?!”
看着杀父仇人、灭国仇人坐在皇位之上饮酒作乐,享受着奴役原六国人民的快乐,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忍多久?
龙且拍了拍项羽的肩膀,安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前正是秦国强大的时候,咱们就剩下了几千人,比鸡蛋碰石头还傻,还是听范师傅的吧。”
他何尝不想报仇,只是此时羽翼尚未丰满,不能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小龙说的很对。”
范增忍不住叹了口气,眼前的少主还太过年幼,不够成熟隐忍,在面对强大的敌人面前,最怕的就是一腔孤勇却没有谋略。
项羽只觉得嗓子堵得难受,一言不发的转身进入营帐之中,任凭龙且怎么唤也不肯去吃饭,心中想的全都是如何才能变得更加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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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
神农堂一夜之间被天网七杀全部赶尽杀绝,浮尸遍地,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久久不散的血腥儿味,一副人间地狱的惨样。
盖聂从琅琊郡赶到大泽乡时,已经迟了。
马蹄踏在血液浸透过的草地上,踩出一个又一个凹槽,很快被浸透出的血液填满,神农堂总部的房屋正燃烧着熊熊大火。
“救救小鱼……”
听到马蹄声,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一旁水缸里面传来。
盖聂握紧手中的剑翻身下马,伸出手将盖在水缸上面的杂物拿开,一张惨白的小脸几乎窒息,漆黑的双瞳在看到来人时,终于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求求你,救救小鱼。”
绝望得如同一只被遗弃在臭水沟里的小狗崽,水缸里面的水已经被她身上的伤口溢出的染红,湿哒哒的头发黏在脸上,唇色几乎透明一般。
盖聂连忙将这个十二岁左右的小鱼从水缸里捞了出来,这才发现,原来小女孩腿上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长时间泡在水下,已经发白。
利用神农堂还未完全烧掉的草药简单处理完伤口,包扎好之后,看着一直忍着疼痛不出一声也不喊疼的小鱼,询问道:
“你是芈小鱼,昌平君之女?”
小鱼几次快要疼晕过去都靠着从小药浴长大强悍不已的意志撑了下去,此时已经冷汗淋漓,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看着眼前虽然面无表情包扎却异常小心的大叔,确认他不是与那群杀手一起,极为感激,挣扎着想要跪下:
“谢谢大叔救命之恩,昌平君乃家父,大叔认识?”
“嗯,在下叫盖聂,曾经是昌平君之友。”盖聂简洁的应了一声,将小鱼抱到马背上,牵着马往外走去,“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这里。”
“是嬴政!因为一颗能够起死回生的草便杀了整个神农堂的人!我知道你也是嬴政的人。”
芈小鱼回望着犹如地狱一般惨烈的神农堂,昔日与她打闹开玩笑的人们全都倒在地上,强忍住眼泪,手心的指甲戳破了皮肤,也察觉不到疼痛。
盖聂脚步微顿,回望着神农堂的惨状,淡然道:“现在已经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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