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后
又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御史府的庭院内,一树的桃花压枝低。
日光尚好,气候宜人,凤羽折了根桃枝在院中练武。
因着上一回莫名被人打晕了丢进冷宫的水牢中一天一夜险些丧命,便使得这位向来懒于研习武学的凤汐城城主忽然变得勤勉起来了。
那日夜里,她被人当街掳走却未得暗卫及时出手,后来她与南宫越都询问过各自的暗卫,暗卫回禀,那一晚他们均被一股不知名的势力阻挡了。
于是乎,那段颇为丢人的经历便是令凤羽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旁人再强也未必回回都靠得住,要命的时刻还是得靠自己的实力。故而,甫一能下床,她便是铆足了劲儿地提高自己的战斗力。
秋潇折了几枝开得正好的桃枝,正欲送去凤羽房中,却是见自家夫人又上了屋顶,便是急道:“夫人,您小心些!”
凤羽瞧了眼底下不安的秋潇一眼,微微一勾唇,便是得瑟地提气向后一翻身……
然未及落地,却是落入了一个不大温度的怀抱。用不着回头她也知是她家御史大人回来了。
南宫越扶着凤羽的腰肢,轻轻落到庭院的桃树下,却是没有放开怀中之人。
他的眸中笑意点点,稍稍俯身便是在凤羽耳畔低语,他道:“夫人想练功,为夫教你。”
话落便是握住了凤羽拿着桃枝的手轻轻抬起,一放一收间,清风拂过枝头,漫天桃花纷飞……
一套剑法过后,南宫越反手便是取走了凤羽手中的桃枝,他瞧着自家夫人红扑扑的双颊柔声道:“练功之事不必急于一时,夫人大病初愈,还需多加修养。”
凤羽撇撇嘴,练了这许久倒是有些渴了,她于是走到石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是毫不优雅地喝了口茶,才幽幽瞥了南宫越一眼道:“我又不同你一般羸弱,那点伤早好了。”说话间还不忘得意地扭了扭腰肢。
南宫越瞧着自家夫人这般小女人模样不禁无奈轻笑。
也不知是谁,当初可是在床榻之上又是叫苦又是叫痛的,吓得他差一点便要派人送信去凤汐城,将凤家老爷子给召来了。
回想起那日从水牢之中救回凤羽,南宫越至今仍是心有余悸。
当时,他抱着浑身冰凉毫无生气的凤羽回府,顾不得自己的不适,生生守了高热不退的凤羽两日,迷迷糊糊间凤羽直喊着自己好痛好难受。
南宫越焦急不已,而太医却道凤羽腰间之伤在污水中泡得久了些化了脓,另外便是受了些寒气。所幸凤羽身体底子不错,处理了伤口,好生调理几日该大碍,相比之下,太医瞧着南宫越苍白的脸色,直道该是御史大人的身子更为不妥。
然南宫越却是听不进太医所言,便是衣不解带地在床边守着凤羽,直到凤凌帝驾崩了消息传来,他忽觉眼前一暗,便是晕了过去。
这一晕便是整整七日。
七日光景,凤羽的身子虽未大好,倒也是从鬼门关回来了。
她见床榻之上的南宫越一身的寒气,便是撑着病体为其施针驱寒,直到南宫越幽幽转醒,凤羽心头一松便是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三日。
再醒来时,见南宫越无恙,凤羽便是开始嫌弃药太苦,嚷嚷着伤口痛,南宫越便是又忧心地照料了自家夫人好一阵子。
如此半月多,这一对病娇夫妻便是你守着我,我守着你,所幸两人总算都一日日的好起来了。
南宫越思绪流转间,便是有家仆端了药盏上来,凤羽端过家仆手中的药盏闻了闻才端到南宫越眼前。
“喝吧。”她幽幽道。
南宫越却是不接,且一脸苦相。
凤羽挑了挑眉。
南宫越无奈道:“我这身子都好了。”为何他们一同病的,他却要喝这许久的药?
凤羽道:“你底子弱。”
好吧。
南宫越无言以对,便是不情不愿地接过了药盏。
要说南宫越的身子倒也确实没什么大碍了,可自新帝登基以来,对于朝政可谓是勤勉得恐怖。而南宫越身子才好一些便是被凤临夜明令需日日上朝,凤羽担心南宫越身子受不住,便是日日补药罐着。
南宫越晃着手中的药盏道:“我瞧着陛下该是嫉妒你我日日在一块儿,他便是见不得我同你好。”
“小人之心。”凤羽鄙视道:“堂堂一国之君岂会如你想的这般?”
凤羽想了想又是道:“不过陛下这般捎带着群臣废寝忘食地操劳国事也确是有些不近人情,你若觉着辛苦,不如将这官辞了,随我回凤汐城,我养着你如何?”
闻言,南宫越轻笑,“夫人此言当真。”
凤羽眉眼弯弯,“自然当真。”
这几月来,凤羽与南宫越便是这般毫无嫌隙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仿佛是从那日被南宫越救回后,凤羽重生一回,与南宫越相处便更是活泼了许久。
一旁的阿佑与秋潇也不知第几回见自家大人与夫人这般戏言,便是相视一笑,别有深意。
凤羽瞧见了,假意横了他们一眼。
秋潇忙道:“奴婢把这桃枝给夫人插到屋里头去。”
话落,便是一脸坏笑地跑走了。
南宫越勾了勾唇,瞧了眼手中的药盏无奈喝下。
凤羽拿了石桌上的蜜饯放到他嘴边。
南宫越张嘴含住了蜜饯顺便含住了凤羽的手指。
阿佑轻咳一声便是假意数着枝头的鸟儿。
凤羽被惹得双颊一烫,便是收回手,转过身懒得理那不怀好意的家伙。
南宫越轻笑着打发走阿佑,他拉着凤羽在石桌旁坐下。
他道:“这些日子在府里头待得可是闷了?”
听南宫越如此说,凤羽眸光一亮,莫不是可以出府溜溜去?
南宫越瞧见了凤羽眼中的精光,便是一脸宠溺道:“西南边境那几个不安分的小部落日前均已被收复,过几日大司马班师回朝,陛下在宫中设宴,小羽可想去凑个热闹?”
进宫赴宴?
凤羽便是有些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自打她被虏以来,南宫越对她的安危甚是谨慎。这些日子以来他御史大人忙于公事无暇陪伴她,她便是日日被“禁足”在了这御史府里头。
如此想来,能出去总是好的。
凤羽便是道:“好啊。”
她撇了撇嘴,又是幽幽补了句:“倒也是许久未见到师兄了。”
说起来凤羽倒还不曾见过凤临夜黄袍加身的模样。
想来以凤临夜那般俊朗脱尘的身姿,该也是一代帝王风华绝代……
思绪流转间,凤羽忽觉唇瓣一痛,一抬眼,便是对上南宫越不大高兴的眸子。
凤羽讪讪地任由南宫越轻嘬她的唇,直到他满意地放开她。
南宫越眸光幽幽道:“夫人想什么呢?”
“想我家夫君何时可以带我进宫。”凤羽随口道。
南宫越知她有意胡诌,却是故意计较道:“夫人如此着急进宫,可是想念故人了?”
“夫君这是……吃醋吗?”凤羽俏皮地盯着南宫越的眸子瞧。
南宫越也不避讳,他亦是直视着凤羽清澈的眸子,似说笑又似认真道:“是啊,为夫可不曾大度到可以无视自己的夫人心中念着旁的男子。”
轻飘的话语,却是重重落于凤羽的心头。
知他在意她,可这般直言容不得她心中有旁人还是头一回。
凤羽心中一动,便是低下头,小声道:“没有旁的男子,如今甚至将来,我的心中只你一人。”
“小羽!”南宫越听到了,心头一凛,不禁低呼出声。
他瞧着低垂的脑袋的凤羽,便是轻轻抓住了她的双臂,他要她直视着他,他道:“你适才说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凤羽抬起头,瞧着南宫越此刻热切眸光,心中低有小鹿乱窜,双颊不禁浮起了淡淡的红霞。
她咬着唇,纠结片刻,终是缓缓启齿道:“我心悦与你。”
“……”南宫越不语,眸色深深地瞧着凤羽。
凤羽道:“我说……如今甚至将来,我的心中只阿越一人。”
终于,他的心意得到了心爱之人的回应!
忽而得此一诺,南宫越便是紧紧抱住了凤羽。
“小羽,小羽……”他心中澎湃,千言万语便是只化作一声声的低唤。
隔着薄衫,感受到南宫越此刻热烈的心跳,凤羽轻轻勾起唇,便是温柔地回抱住了他……
万千情意流转,花满枝头,落了凤羽与南宫越一身。
如此,甚好。
这边凤羽与南宫越坦情,夫妇二人正情深相拥,却是听女子的轻笑声传来。
“哎呦呦,瞧着本宫来的可不是时候啊!”
闻言,凤羽轻轻推了推南宫越,南宫越眸中笑意不减,却是乖乖放开了她。
凤羽与南宫越站起身,回眸瞧去,便是见庭院外,那俏丽的华服女子由四名宫女簇拥着施施然走近。
凤羽便是哼哼道:“公主殿下既知不是时候,为何还要上前打扰?”
“嘻嘻。”凤如倾一脸坏笑地在石桌旁落座,那别有深意的笑意中,哪里有半点来的不适时宜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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