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言夏夜自觉坐进驾驶室里,眸光不悦的瞧着厉北城自然而然的在副驾驶上落座。
她不介意为了安全着想当一回司机,却很在意她和厉北城之间这不近不远的距离。
正因为如此,她慢半拍的发动车子,本想开口让厉北城滚到后面坐着,但一想到要特别开口和他说话,又干脆地放弃了这个打算。
前往餐厅的一路上,言夏夜竭尽全力的忽视掉车里还有厉北城这么个大活人,拿出十二万分的注意力专心开车,巴不得以最快速度捱过这个讨人厌的晚上。
在她旁边,厉北城的心情却是截然相反的愉快,毫不掩饰的盯着周身散发着冷漠气场的女人,淡淡的道:“秦焱对你不好?”
“……”
言夏夜无声的瞥了他一眼,抿紧了绯色的唇瓣,不想搭理他的话茬儿。
而厉北城最近一段日子没见到她,这会儿只要知道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就很满足,满不在乎的自言自语:“看来是不好,否则你不用这么费力的去讨好秦景一,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言夏夜依旧沉默,假装根本没听到厉北城在说些什么。
“还是说秦焱要求你去对付秦景一?真可怜啊,言夏夜,你从以前到现在,好像永远不能摆脱被人利用的宿命呢……”
言夏夜的耐心所剩无几,脚下重重的踩了油门,一字一顿的道:“闭嘴!”
厉北城但笑不语,舒舒服服的倚靠在真皮座椅上,琢磨着还能想出些什么令她动怒的说辞。
他发现他很喜欢看言夏夜为了他而动怒,这起码证明他的存在,对于她而言,并非毫无意义。
或者说,她那么努力的想要忽视他,恰好证明了她其实很在意他存在的这个事实。
“既然这样,你那么拼命的想要从我身边逃走,就是为了送上门去给秦焱利用?”自顾自的认为他揭穿了言夏夜和秦焱亲密关系背后隐藏着的真实,厉北城眼中深沉的暗色淡去,心情好到连说话都带了几分笑意:“言夏夜,你是不是也该认命,回到我身边来了?”
言夏夜充耳不闻,瞟了眼车载GPS上的地图,恨不得插翅飞到餐厅去。
确实,她心底承认她和秦焱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今日的她比起五年前的她,已经有了很大的长进。
起码这一次,秦焱对她的利用建立在等价交换上,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而不再只是被动接受,毫无选择的余地。
当然,这种交换在他人看来也可能不是那么等价,但是对她来说,她迟早要和言水柔不死不休,在这个基础上而言,那只录音笔有着足够的价值。
厉北城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怡然自得的欣赏着言夏夜五官精致的脸蛋,发现她美的没有侵略性,柔和的线条加上那双眸色澄澈的眼睛,是那种赏心悦目的美法。
她越是无视他,他就越是忍不住地撩拨她,尽可能的想要掌控她的情绪:“秦家内部的复杂程度比起厉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天寿宴上,秦老先生又那么不喜欢你,当众让你丢人现眼,我记得你不是热衷于倒贴的女人,在我这受不得气,换成秦焱就可以?”
“厉北城。”再好的修养也会被男人气到破功,言夏夜深深吸了口气,咬着牙反问:“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厉北城挑了挑眉头,“比你大两岁,不记得了?”
“对,你都二十七了。”言夏夜刻意在二十七这个数字上加重了读音,眉眼间都是冷然:“拜托你成熟一点,别以为这世上谁都要听你的话行动,我对厉家没什么意见,只有你一个人特别让我厌恶,啊……现在还要加上一个言水柔,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和我装傻?”
“如果我装傻的话,你会回到我身边?”
言夏夜受不了他笑眯眯的德行,真想一巴掌打碎厉北城那张英俊温柔的面具,“梦话就滚到梦里去说。”
说话间,车子后面有警笛声跟着响起。
言夏夜看了看后视镜,叹了口气靠边停车,从手包里准备好相关证件,按下车窗递了出去,“对不起,我开的快了点。”
“没事,你没超速,例行检查而已。”
车外面的警务人员摆了摆手,似乎察觉到车内的气氛有些诡异,本着尽职的态度问了一句:“抱歉,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夫妻关系!”
厉北城微微一笑,老神在在的打断了言夏夜的话,冲着警务人员扬了扬手机:“结婚证没带在身上,不过有照片,需要看看吗?”
警务人员顿时了然,只把言夏夜的否定当成了夫妻间闹别扭,挥挥手放行:“不用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再次启动车子,言夏夜比之前还要沉默。
她控制着自己不要对厉北城恶语相向,毕竟他手臂上还扎眼的绑着绷带,完全可以随时反悔,报警把秦景一抓走。
好不容易卖了秦景一人情,这大概是她唯一能借此解决EZ事情的机会了,不能随便做因小失大的蠢事。
半个小时后,跑车平安无事的驶入地下停车场。
对于诺大的江海来说,米其林餐厅并不是江海最为奢侈的场所,比起某些会员制的私房菜更是大大不如。
只不过上个月刚刚落成,装潢都是西式风格,甜品似乎是海外五星级的大厨制作,最近在朋友圈里出现的频率很高,厉北城估计言夏夜还没来过,所以才特意选了这里。
隔着一张很有情调的小圆桌,言夏夜拿过菜单,随便点了些意大利面、鹅肝和牛排。
侍者恭恭敬敬的等候在一旁,眼睛很尖的从厉北城和言夏夜的衣物上判断出这二人的身价,热情洋溢的介绍道:“不知二位想要喝些什么酒?红酒的话,为了庆祝米其林入驻江海,店里有一批年份很久的,特别推荐给二位。”
言夏夜抬手打断了侍者的推荐,“不用,白水就好。”
她和厉北城不得不共进晚餐就已经很让人痛苦,而且厉北城也喝得足够多,再来一杯,或许就能成为他酒后乱性的理由。
她不久前才亲眼见证了秦景一败给厉北城,更加深刻的意识到她和厉北城在体力上的差距,所以绝对不能让对方有机可乘。
“法餐配白水?”厉北城不好口腹之欲,转头对侍者道:“我要和她一样的,还要奶油蘑菇汤,听说你们这里甜品不错,再加个布丁蛋糕和布朗尼,还有你推荐的红酒。”
奶油蘑菇汤……
言夏夜默不作声的盯了他一眼,不确认男人只是碰巧说出了这道菜,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预谋。
垂眸把玩着面前的餐巾,她不想和厉北城再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只想着快点吃完了事,各回各家。
仔细想想,过去那么多年中,类似这样比较高档的餐厅,她以前来过很多次,只不过和厉北城来,还是第一次。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很喜欢奶油蘑菇汤?”厉北城将手肘放在桌面上,探手摆弄着水晶花瓶里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视线带着莫名的灼热落在言夏夜身上,嗓音很沉的道:“很好笑吧,我以为我从来没在乎过你,但实际上,你喜欢吃什么,我虽然不算了如指掌,却也不是一无所知。”
言夏夜柳眉微蹙,不明白厉北城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如今已经没了股份,对厉北城也再没有利用价值。
他有言水柔当宠物,一家三口在厉家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又来对她述什么衷肠?
“你不信?”厉北城误会了她沉默的原因,指尖不自觉稍稍用力,碾碎了那朵娇艳动人的玫瑰。
看着花瓣纷纷散落在雪白的桌布上,言夏夜下意识把眉头皱的更紧,“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是说过了,想你回到我身边。”
“不可能。”言夏夜荒唐的笑了起来,黑白分明的水眸紧盯着唇角含笑的男人,语气危险的道:“老实说,哪怕现在和你坐在这,我都觉得是莫大的煎熬,如果非得回到过去那种朝夕相处、恶心人的夫妻身份,我还不如杀了你再自杀来的痛快。”
这么想来,监狱里的五年生涯,她的确成熟了很多。
换做她还是少女的时候,几乎不可能为了某些目的,忍气吞声的和害了她一生的仇人坐在一起,看似亲密的吃一顿饭。
“杀了我再自杀吗……”厉北城丝毫没有被她吓到,反而咀嚼似得重复了她的话语,从中品出了点缠绵悱恻的味道:“这不是和殉情很像?不过我打算长长久久的享用你,还没打算英年早逝呢。”
“恐怕到时候也由不得你吧。”言夏夜冷冰冰的讥讽回去,压抑着心中的恨意看了眼忙忙碌碌的侍者,暗自期望她点的菜快点上齐。
“言夏夜,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她面无表情的看他。
“爱之深恨之切……你不是这样认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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