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牵牵觉得闻野这种一本正经回应你玩笑话的水平真是越来越高超了,让人一点脾气都没有。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盒中午剥好的红柚放在木几上,打开电视机找了一部近期大火的宫斗剧开始播放。闻野从洗手间回来后就安安静静地依偎在沙发里,胳膊撑在扶手上支着额角,手指时不时就往太阳穴摁压一下,眼睛虽然一直看着屏幕,但很明显兴致不高。
“头是不是不舒服?”涂牵牵拎起一个靠枕放到自己腿边,掌心在上面拍了拍,“过来躺这儿,我给你揉揉。”
闻野下意识要拒绝。他张了张嘴,临时又改口:“好。”
他私心里并不想放过每一次可以跟涂牵牵靠近的机会。
闻野侧躺下来,两条腿微屈着塞在沙发里,头压上涂牵牵腿边那个靠枕。涂牵牵踢掉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两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摸索了几下后找到准确位置,指腹贴在他的太阳穴上下了些力度开始打圈。
涂牵牵应该是很少做这件事,她的按摩手法可以说是毫无技巧可言,指甲盖偶尔还会浅浅刮过皮肤,激起一小层细细碎碎的疼意。但闻野心里的满足却涨得快要溢出来,眼皮很快就支撑不住药效发酵,丢盔弃甲地放弃挣扎。
前面的几分钟里,涂牵牵的眼睛还能兼顾到电视屏幕,越到后面,手指头就越酸,连带着手腕也渐渐开始使不上劲儿,注意力不知不觉全部放在了闻野身上。
她这才发现闻野已经睡着了,而且好像睡得很实。大概是鼻子不通气的缘故,他的唇瓣微微张开了一点,胸腔起伏平稳,眼眸阖得很紧,被睫毛覆盖住的下眼睑能看出一点青色。不知道是不是药效上来了,脸颊透出很淡的潮红。
涂牵牵看得直想笑,试探着把自己的手从他头上拿开,确认自己没有惊扰到他,才跳下沙发,从工作室抱来一条薄毯,很小心地搭到他身上。
这种切身去照顾一个病号的感受对于涂牵牵来说实在太过新奇。她关掉电视声音,动作轻轻地又窝回去,休息了一会儿后重新把指腹挨上他的太阳穴,这次改为单手的一根食指,力度很温和地一下下揉着。
——
闻野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有种分不清当下是何年何月的茫然。他睁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记忆,他躺在涂牵牵腿边不小心睡着了。
但是现在涂牵牵好像也睡着了,还是一只手垂在他头发上,身体以一种高难度的姿势朝后仰靠着沙发背,脸朝天花板睡着的。
闻野看了眼墙上的表盘,才恍然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时间已经到了十点一刻。窗外夜色浓浓,雨也停了,月亮还没露头。头顶灯光不太亮,开着静音的电视机不知疲倦地一帧又一帧切换着画面。身边的一切都平淡无奇,像是日常生活里某个毫不起眼的缩影,但对于闻野而言却是绝无仅有。
他私心地希望时间的发条可以放松一点,再放松一点,甚至凝固在这一刻他也毫无怨言。但是涂牵牵这种睡觉姿势很明显不宜持续太久,他犹豫了一下,放轻动作从沙发上起身,小臂横过她的腿弯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起来。
时间很晚了,他想让她回房间去睡,一天的工作下来,涂牵牵其实比旁人眼中的她要累得多的多。
这条路显得漫长极了,他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秒针上。
终于穿过走廊来到涂牵牵卧室门外的时候,闻野停下脚步,用脚尖把门踢开,正要抱她进去,怀里的人忽然被吵醒了似的,困顿地掀开眼皮瞄了他一眼。
闻野的心跳立时停了,浑身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全部逆涌到了头顶,把脑袋里的东西冲刷得一片空白。
“我重不重啊?”涂牵牵打了个哈欠,眼神有点涣散。
“不重。”闻野本能地说。
涂牵牵“嗯”了声,眼睛就又闭上了,原本枕在他胳膊上的脑袋往里一歪,隔着一层柔软的卫衣贴上了他的胸腔。
闻野暗暗松了口气,把她放在床上安置好,离开房间前又转头看了看她。涂牵牵睡颜安稳恬静,好像刚刚那一眼,那一句话,只是不小心把梦延伸进了现实,又恰好抓到近在咫尺的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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