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德拦在萧墨初身前,对他摇摇头,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有伤在身,不宜惹事,我可没什么功夫,自身难保,你若是惹急了他们,我可帮不了你。”
他极力劝告着,绝没有半点威胁的意思。
萧墨初那冰霜脸更是冷了几分,他一步步逼近那说书先生,“我再问你一句,女帝为何要将她的贴身侍卫打入大牢?”
“因为,那侍卫忤逆了女帝的话,不听话的奴才,都该死!”他语气凌厉,对女帝很是崇拜,好似女帝无论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
萧墨初更是心头一凉,他绝不相信,月开会忤逆白云汐的意思,更不相信,白云汐会将月开打入天牢。
月开是白云汐的师父,他救了白云汐一次又一次,对白云汐的命令向来都是默默执行,从不多问一句。白云汐没有理由,难道就因为此刻的她是女帝,所以性子就高傲了吗?就连她的贴身侍卫,她的师父拂了她的意,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不不,不可能。谁都可能,但白云汐绝不可能。
她是白云汐啊,他的唯一的妻,他选择毫无条件的相信。
萧墨初一怒之下拽住了说书先生的衣襟,座位上的人愤然起身。慕容德连忙上前打圆场,笑嘻嘻的对众人说道:“大家息怒,息怒啊,我这朋友,性子急了些,喜欢打抱不平,却并无坏意,并无坏意啊。”
他连忙上前掰开了萧墨初的手,不停对他说,“冷静,冷静!”
然后笑嘻嘻的拉着萧墨初离开了那茶楼。
走在大街上,萧墨初一言不发,低垂着头,墨玉般的眸子如幽深的潭水,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慕容德松了一口气,“我们且先找一家客栈落脚。”
他们前方五十米的地方就有一个客栈,萧墨初一路走了过去。
开了两间房,吃了一顿饭,然后萧墨初就出了门。
此刻已是夜幕降临时分,这个小镇并不大,人也不算多,白日里还算热闹,晚上异常清冷。
萧墨初又去了白日里听书的茶楼,他曾向店小二打听过,那说书先生是小镇上出了名的包打听,听说他宫里有亲戚,总会有各种宫里的消息传来。起初大家都不信,后来就把包打听说的那些话,权且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话。
慕容德担心萧墨初的安危,一路尾随而去。
萧墨初手里拎着一壶酒,靠在漆黑幽暗的墙角,时而仰起头喝一口酒,然后望着如墨的夜色发呆。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若真想知道,大不了我们马不停蹄的赶回皇城。顶多是累了点,你放心吧,有我在,能保你一命。”慕容德拿着酒壶靠在萧墨初身旁,连喝了两口酒。
“你不懂。”萧墨初语气平淡,心头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慕容德拱拱眉,无奈的耸耸肩,“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懂。”他叹息了一声,“你也不懂我。”
“你?从你救我以来,一直都不肯透露你为何要救我?”
“你真想知道?”
“想。”
“那我们回客栈再说。”
萧墨初迟疑了一下,委婉拒绝了。“你且先回去,晚些时候我自会回来。”
慕容德看向他,“他只是一个说书先生,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萧墨初勾唇一笑,“你说的没错,他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却能让我知道我想知道的事实。”
“事实?”慕容德无限感伤的笑了,“什么叫事实?眼睛看到的?还是耳朵听到的?”
萧墨初一怔。
慕容德又道:“爱一个人,不应该只是看看,听听,而是要用心去感受,去领悟。你还年轻,还有爱一个人的机会,不像我,亲手葬送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幸福。”
慕容德的语气渐渐深沉,借着茶楼里的灯光,隐隐可见他眸子里泛着晶莹。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约莫是萧墨初认识慕容德以来,第一次看到慕容德如此感伤的模样。
“看来,你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萧墨初又仰头喝了一口酒,按理说他此时不宜喝酒。
慕容德笑了笑,佯装出一张愉悦的脸,“走吧,回去睡一觉,不出几日你就能见到你的心上人。”
萧墨初再次愣住。
慕容德一惊,“怎么?你不想见她?”
“不是不想,而是”他无奈的笑了,“罢了,今日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包打听正好从茶楼里走出来,萧墨初身影一闪,突然窜到他身后,一把刀已抵在了包打听的脖子上,威胁道:“若是还想活命的话,就不要吱声。”
包打听吓出一声冷汗,不停点头,“大侠饶命,饶命。”
萧墨初将打包听押到角落里,慕容德的无奈的叹了叹气,他本以为,此刻的萧墨初体内余毒未清,会老实一阵子,没想到
打包听吓出了一身冷汗,结结巴巴的说道:“大侠,你想要什么?银子?我给你,我都给你,只要你绕我一命。”
萧墨初面色一沉,“我不要银子,我只问你,你在茶楼里说女帝将她的贴身侍卫打入天牢,究竟所为何事?”
包打听一脸为难,要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尤其是皇宫里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没了脑袋。他之所以敢在茶楼里说起皇宫里那些八卦,不过是借着此处距离皇城十万八千里远,俗话说得好,天高皇帝远。他只要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萧墨初手中的刀一紧,“你说是不说?”
包打听吓得双腿一哆嗦,“我说,我说。”他目光瞥向脖子上的匕首,支支吾吾的说道:“大侠,大侠,刀剑无眼,你,你能否将你手中的匕首拿开?”
“不能!”
包打听额头上不停有冷汗渗出,不敢再多说什么。
“听,听我那朋友说,那侍卫不赞成女帝拉拢三王爷和四王爷,两人产生了分歧,侍卫顶撞了女帝,所以才被,被打入了天牢。”
萧墨初墨玉般的眸子一沉,月开顶撞白云汐?
月开的为人他很清楚,可白云汐他也是相信的,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
“你还知道什么?快说。”
“听说,听说女帝近来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脾气有些暴躁,宫里许多侍卫和宫女都已被贬,如今皇上不在,女帝独掌大权,惹得朝中有不少朝臣反对,只怕,怕”
“说下去!”
“听说,女帝囚禁了一部分反对她的的朝臣,我虽欣赏她曾经立下的功劳,可她如今种种所为,颇为不妥。”
包打听似乎意识到说错了什么,连忙求饶,“我,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当真,不要当真啊。”
萧墨初拿着匕首的手缓缓松开,包打听本想趁机溜走,却再次被萧墨初钳制住,“跑什么?”
包打听愣是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大侠,大侠,你放了我吧,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我知道的也都说了,我真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慕容德突然一巴掌拍在打包听的头上,喝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哭什么?”
包打听嘟嚷着,“刀没架在你脖子上,你当然不紧张了。”
萧墨初缓缓松开手,拿起酒壶猛地喝了一口酒,他喝得很急,酒从他的嘴角处溢出,湿了衣襟,却毫不在意,只是豪迈的用衣袖擦了擦嘴。
萧墨初突然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慕容书不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
慕容德一咬牙,“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你想说的,说我听的。”萧墨初一边喝酒一边跨步向客栈走去。
慕容德从身后跟上,追了上去,“哎,我说,你这样,你这又是何必呢?别人随便一句话,你还真就信了?”
宽阔的大街上,点点星光,偶尔有酒鬼踉跄着前行,的确是一个清冷的小镇。
回到客栈后,萧墨初一直坐在房间的窗边喝酒。
慕容德和他相对而坐,看了看如墨夜色,叹道:“要不,我们对弈一局如何?”
萧墨初摇摇头,“没心思。”
“罢了罢了,你自己坐在这吹风吧,我要去休息了,我这把老骨头不像你,经得起折腾,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只是明日还要赶路,就算不为了你自个着想,你也要为了你的祖宗着想,你这么做,对得起他们吗?你爹爹将当家的位置让给你,不是为了看你这般消沉,你有责任,不应该沉浸在爱恨情仇里。”
慕容德一边说着已走到门边,开了口,走了出去,又合上门,从头到尾,都不曾看过萧墨初一眼。
今夜的天色格外阴沉,天空黑压压的,只怕一场暴雨将至。
慕容德临走时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萧墨初从窗边跳了下来,在床上平躺下来。
不知为何,今夜的心格外凌乱,他几次尝试着入睡,都没能成功。
他心头莫名堵得慌,好似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眼睛有些疲劳,他渐渐闭上双眸,心中却格外清醒。
‘轰隆’一声,一道闪电劈在黑压压的天空上,仿若一记警钟敲打在萧墨初心头,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碰’的一声,窗户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刮开,撞击在木头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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