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姐的东西都送到马车后,碧娟站在马车旁,目送小姐。
锦燕上马车前,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锦囊,塞到了碧娟手里。
碧娟一掂沉甸甸的,就知道是银两,她推辞,“王爷会给奴婢的。”
锦燕说:“他给的是他的,我给的是我的,这一段时间,我很感谢你。”
理论上她算是外室,见不得光,但碧娟从未小瞧她,尽心尽力服侍。
其实锦燕喜欢她的,只是因为她是陆行川的人,只好放弃。
但又不想亏着她,所以赠与一些银两。
她说的直接,“你照顾我尽心,这是我答谢你的,你若是念在我们一场主仆情分上就收着,你若是觉得没必要,那就分与院中仆人吧。”
碧娟最终收了钱,挥手含泪与小姐告别。
锦燕也与她挥手,车帘盖住了她温柔的笑容。
碧娟哭了,她原是王府中崔姨娘的丫鬟,被崔姨娘罚时,被王爷撞到,将自己指派到了这里来。
身为丫鬟,没有挑主子的权利,碧娟生怕再遇到崔姨娘那种性子的主子。
可是没想到见面第一天,小姐就打消了她的疑虑。
小姐是个好人,难得的好人,碧娟多想跟着去服侍,但是卖身契在王爷那里,注定她也做不了主。
碧娟抽抽泣泣的拿着钱袋子回头时,忽然鼻涕泡泡都吓了回去,立刻跪下,“奴婢,奴婢参加王爷。”
不知何时,王爷来了,就站在院内。
陆行川看到她抽泣,又看了眼她手里的钱袋子,问:“她收到银票是何反应?”
听这话碧娟就知道王爷还是有些在乎小姐的。
她真想撒个谎说小姐收到很难过,很不舍,还哭了,但是又没那胆子撒谎。
只能说实话,“小姐说挺多的,够她再开一个铺子了。”
“小姐还说,多谢您赏。”
碧娟话落,没再听到王爷的声音。
她也不敢抬头看王爷的表情,就那么跪着。
忽然王爷说:“下去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个字,让碧娟听出了一丝孤独的感觉。
她恭敬应“是。”
退了下去。
陆行川看向院子。
小院还是小,几间房一目了然
她不爱侍弄花草,院里没什么增添。
院中仆人仍旧三两,头顶那颗榕树四季常青,其实没什么变化。
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
榕树下的石凳上少了一个人坐着品茶,刺绣。
屋里也不会再响起那讨厌的算盘声。
他的小院,又安静了。
走之前,陆行川还是去了西屋。
推开门,仍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他环视屋内,床上被褥叠的整齐,梳妆台上干干净净,只是摆了几个锦盒。
都是他送她的。
陆行川一一打开,首饰都在,她一个没带。
盖上锦盒,他又走到衣柜那边,打开一看,她的衣服空了。
只余一件他的长袍挂在里面。
那件长袍是她为自己做的,只是还没做完,就这样扔在了这里。
像是两个人没有始,没有终,就这么戛然而止。
陆行川又关上柜门,站在了窗边。
是个好天气,阳光晒得暖洋洋的,可惜,屋内却没有任何暖意。
空荡荡的,几许萧条之感。
风吹得榕树叶子落在石桌之上,让陆行川一叹。
秋天来了,是秋天把院子染得萧条罢了。
陆行川最终关上了窗,关上了门,走了出去。
其实散了也好,大事未成,现在他不应该沉迷于女色。
散了好……
陆行川吩咐人把这绿芜院封了。
这小院本就是当时为临时安置她置办的,如今她已经不再需要庇护,这院子也再无意义。
二人这一散,月半都没有碰见过。
那时薇薇刚好跟着顾大人去了临安,走的匆忙,只给她一封回信,辛苦她一个人照看。
薇薇不在,锦燕心里愈发想要把绣庄做好,等薇薇回来给她看成果,不负她期望。
所以她很拼,要想办法去打入那些贵妇圈,要多去结交人脉,关于布匹选料,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做生意避免不了还要与人应酬。
而应酬避免不了在酒桌上。
锦燕从不介意抛头露面,酒量在短短时间内蹭蹭的涨。
两人再见,是在望月楼。
锦燕约见了兰陵常老板谈合作,因为昨夜宿醉,今日再饮酒,导致她有些不适,便借口方便,出来靠着走廊醒透气,醒酒。
谁知道一推开门,就看到他被一众人簇拥着上楼。
陆行川还是着绛紫蟒纹袍,端的是贵气。
腰间蟠螭纹玉佩,随着他的走动轻晃,处处彰显他的气质不凡。
身后的达官子弟在恭维他,他如众星拱月,那么惹眼。
而她,却像是闹市中的一个摊贩,在物欲横流中的底层拼命吆喝,赚取安身之本。
果然啊,不是一个世界的,永远都不是。
锦燕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靠着栏杆,懒懒的眺望大堂。
身边新来的丫鬟小喜也不认识祁王,只是站在她旁边,关心她是不是醉了?
正巧一阵哈哈的笑声从她身后略过,还有他与别人的交谈声。
随意且自在,约莫也没看到自己。
锦燕也没有回头。
直到身后清净,她才说:“我没醉,回去吧,莫让客人久等。”
常老板很客气,看着儒雅可亲,像个慈爱的长辈,甚至还与她一起探讨如何把顾绣市场在兰陵打开,期间也给了诸多建议。
只是有些好酒,期间时不时碰杯,锦燕为了兰陵的生意,只好奉陪。
合作谈拢后,她终于能起身了,只是起身时,眼前一晃。
锦燕觉得她还是喝多了。
常老板及时扶住了她,要送她去马车上。
锦燕勉强自己站稳,谢过他的好意,推开他。
可是这一推,没推开,反倒是腰被揽紧了。
常老板慈爱的笑在她醉酒的眼神下变的猥琐。
“望月楼上我开好了房间,苏掌柜酒醉,还是歇歇为好。”
惊慌让她的意识瞬间清醒很多,只是手脚却不听使唤。
她唤小喜,可一直默默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小喜,不知道何时不见了。
她只好唤打手。
锦燕自知自己是女子,谈生意自然是备着这种意外情况,所以重金请了打手来护着自己。
可是此刻她唤那些打手的名字,竟然没一个人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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