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燕由他抱着,一直没有出声。
她累了。
最终在他喃喃的声音中睡着。
她没有再说要走的话,让陆行川心里升起一丝细微的期待。
只要对燕儿好一些,她会心软的,会为自己留下的。
可是他忘了现在的情况,根本是身不由己。
才第二天,他为了讨燕儿欢喜,早上亲自伺候她洗漱更衣,拉着她出门的时候,平南王妃荣氏就找上门了。
以锦燕是婢女的身份,不宜住在他屋里,将锦燕调到侍女的住处。
荣氏说的体贴:“王婶知道锦燕姑娘对你有恩,但是你这样没名没分的把人留下,对人姑娘可不公平。”
“旁人不知缘由,只会觉得锦燕姑娘不自爱,王婶是为了你们着想。”
“等你出头之日,在将人风风光光的接回来,给个光明正大的名分,对锦燕姑娘以后的声誉也好。”
三言两语,荣氏把陆行川对锦燕的爱,说成只是恩。
又透露出锦燕留在他屋里的不自爱。
和宋淑婷好像,不无轻慢。
锦燕微哂的想,他们倒像是一家人。
陆行川背在身后的掌心紧攥,他想拒绝。
但又不能拒绝。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是试探。
若是现在他为了燕儿得罪平南王,后面的复仇就别想了。
陆行川只能不舍得松开锦燕的手,笑笑:“是我思虑不周,让王婶费心了。”
荣氏说:“你还没成过亲,这方面自然是不懂的,王妃自然要费些心的。”
她使了个眼色,有婢女进来帮锦燕收拾东西。
锦燕行礼,恭敬道:“谢王妃好意,奴婢的东西不多,还是奴婢自己收拾吧。”
王妃瞥了她一眼,“也好,那你收拾吧,省的这些丫鬟不知道哪些是你的东西,又漏了去。”
漏了会怎样,怕她用这个借口回来拿,缠着他吗?
锦燕自嘲,低头说:“奴婢定会收拾仔细。”
王妃细细的眉尾一挑,心想算是个识趣的。
锦燕回屋,开始收拾她的东西。
陆行川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一慌,想借口留下来,陪她收拾,顺便送她去新的住处看看。
却被荣氏拉走,说是淑婷想去骑马,让他去教。
锦燕回头,就看荣氏一路走,一路说:“这孩子胆小,一直学不会骑马,鸿远又是个暴躁性子,不愿意教她,幸好你来了,王婶就只有请你教了。”
陆行川客气:“哪里,我的骑术也不好,承蒙王婶高看。”
“你的骑术好不好,我可是见识过的,淑婷那丫头可就交给你咯。”
一语双关,陆行川笑笑,说尽力。
声音渐远,身形渐远,他的一切,最终淡出锦燕的视线里。
锦燕回头,看着这华丽的卧房,只拿了自己的几件衣服,其他的什么都没拿。
然后跟着几个婢女去了侍女住的地方。
大通铺,一房十人,都是粗使丫头住的地方。
锦燕看到的时候,并无惊讶。
宋淑婷第一面见她就敌意满满,怎么会给她单独安排住处呢。
她就是要让锦燕住大通铺,这样可以防止陆行川前来探望,甚至留宿。
锦燕很平淡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发现只有自己的被子单薄些。
呵,倒是心急。
她不吵不闹默然接受的态度,并没有迎来宋淑婷的好感。
那些丫鬟将她带到住处后,就给她扔了一套婢女的衣服,说:“婢女就该有婢女的样子,锦燕姑娘身上这套衣服,如今不大适合穿了。”
锦燕说:“是,奴婢待会儿就会换掉。”
丫鬟们趾高气扬,“换上衣服后,麻烦锦燕姑娘牢记自己身份,前院是贵客住处,锦燕姑娘可不宜越矩。”
“是。”
敲打了一番,那些丫鬟才走。
锦燕摸着婢女的衣服,唇角漾起一抹自嘲的笑。
陆行川教了宋淑婷一天,教到他耐心尽失,却又得按捺。
笑着鼓励她,夸她,终于最后能骑着马小跑一圈,结束了他今天的工作。
陆行川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看看锦燕,看看她如今住在哪儿里。
却又被王叔拦住,拉着他一起去吃饭,并且言语里敲打,不该为一个女子乱了分寸。
说他就是有意将燕儿隔绝开来,就是防止他分心,为他着想。
若是为他着想,却又把宋淑婷送到他身边,让他培养感情,怎就不怕他分心了呢。
大家心知肚明,陆行川只能顺着台阶下。
一连几天,他没有看到锦燕。
这几天,只能陪着宋淑婷四处游玩,看着她傻呵呵的笑,一口一个行川哥哥,听到陆行川想吐。
年夜的前三天,约莫看出他的心事,宋淑婷很体贴,哪里都不去逛了,只是在府中赏雪。
晴雪阁上燃着炭,暖烘烘,宋淑婷着一身掐腰的百褶如意衫,靠着陆行川赏雪。
窗外银装满大地,烟霏霏,雪霏霏,雪向梅花枝头堆,确实是好景。
可是陆行川却无心赏,只是盯着院中一个扫雪婢女的身影。
是燕儿。
她一身粗布衣服,双手冻得通红,在厚厚的积雪中清扫,然后又把雪堆积起来,堆成一个雪人的形状。
陆行川一瞬目中泛红,怒气横生,想质问是谁让燕儿去扫雪的,不是说好生养着她的吗,怎么让她做这种粗使的活?
可惜他什么都没质问出来,宋淑婷就笑着说:“是锦燕姑娘呀,前两天听她说在京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就想去堆雪人呢,没想到那些丫鬟还是没拦住她。”
陆行川所有质问的话,又咽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这是试探。
是王叔试探他的心里还有没有燕儿。
是宋淑婷试探燕儿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不能对她好,不能表现过多的思念,不然苦的只是燕儿。
只能紧紧的攥着梨花木栏杆,扬起一抹违心的笑,“是,她没怎么看过雪,难免有些好奇,由着她吧。”
宋淑婷笑了,“可是天冷,锦燕姑娘穿不来云南的狐裘,穿的这般单薄,我好担心她冻着。”
她怎么会穿不来狐裘,没有人比他清楚,燕儿多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刚和她在一起时,他给了一张波斯绒毯,她很喜欢在上面坐着,大夏天也不收起。
甚至在上面跟他云雨。
在破庙居住时,他打了一只狐狸,她对那皮毛很是喜欢,却为了多换一点钱,硬是没有留下。
她怎么会穿不来呢。
只是有人不给她穿罢了。
陆行川几乎将梨花木栏杆折断了去,可面上却笑着说:“是,她穿不来,燕儿以前出身不好,总觉得布袄最保暖,淑婷给她一件布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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