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看向住持，“朕是该叫你傅鸿文，还是空净大师？”
空净在听到‘傅鸿文’三个字时，平静无波的神情微微有一丝变化。
傅鸿文是何人，年轻人都不太清楚，但德福、德寿这等上了年岁的老人，却是略知一二。
傅鸿文，早在三十年前，乃是上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子，被誉为上京城四大才子之首。
当年上京中无数闺中女子皆钟情于他，偏偏在三十年前突然剃发为僧人，从此杳无音信。
谁能想到上京城的才子会爬到京城的法华寺做僧人，这一待就是三十年，且外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空净脸上的悲天悯人没了，“陛下这是早已知晓老衲是荣国公的人，故意将第五赢带到这里，为得便是让老衲将此消息送到荣国公手中。”
“空净大师到现在还护着那位，想摘清她，当真是用情至深。”陆渊幽幽的眸子看着他，神色戏谑。
空净不语。
“朕既然将此局放于此，你与她的过往，你觉得朕会不知晓。你又何须再替她遮掩？”
空净依旧不言，干脆闭上眼。
“你对她用情至深，即便遁入空门，依旧护着他，为她所用。说一声情深义重都不为过，但你可有想过，你在她的心底里是什么地位？”陆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他终睁开眼，眼神平静，“老衲犯戒，乃一人之事，寺内其他僧人皆不知情。他们都是无辜之人，还望陛下莫迁怒于他们。”
宁统领冷笑一声，“方丈大师，在你弑君时，可有想过你的行为，会累及他们，让他们丢了性命？在动手时，都未曾替他们考虑过生死。事到如今，又何须假惺惺的在此替他们求情？”
“若想体现你的仁慈之心，那大可不必。在你提刀时，早已没了那个资格。”
若真有仁慈之心，有悲天悯人之慈悲，便不会助纣为虐，不会弑君。
一旦成功，天下大乱，于天下百姓而言，那便是苦难的开始。
死去的人，将是成千上万，而这一切都是他的业罪。
“虚伪！”宁辞远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空净未替自己辩驳一句，默默承受着。
“想要他们活着，倒也不难。空净大师只需要替朕走一遭，认一认人，说一说故事即可。”
空净抬头，“陛下何必为难我一个出家人。”
“朕给大师，十息的时间考虑。”
德福看向那一众僧人与沙弥。
“你们是否能活下去，在空净大师的一念之间。”
他话落，一众僧人看向住持的眼神里，满是期盼。
“住持，救我。”
“师父，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空净师兄，切莫一错再错。”
在寺内修行三十年，却一日未清净，倒也是白白修行。
那一声声哀求，搅扰着他的思绪。
若救他们，她便无法安然。
若不救他们，她能安全。
世事两难全，他再一次体会到。
三十年前，是他辜负了她，让她蹉跎了一生。即便追随着她而来，守她一生，终究无法弥补心中的遗憾。
空净看着师兄、弟子们，到底是他连累了他们。
他很清楚，当今圣上绝不是在吓唬他。
一旦他舍弃了他们，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十息时间到。空净大师，可有选择？”
空净沉默。
陆渊眼神冷然，抬起手。
黑甲侍卫们上前，押着几名僧人到跟前，让他们跪下。
“动手。”
几名僧人惊恐不已。
“师父，徒儿还不想死。”
“师父。”
“住持。”
一声声凄哀的求救声，让空净的心绪无法平静。
陆渊手轻轻一抬。
黑甲侍卫们抽出刀子。
“老衲听从你的。请陛下放过他们。”
终究无法看着他们死在自己的眼前。
陆渊挥挥手，黑甲侍卫们上前，将一众僧人带走。
天光大亮，京城城门开启，城门口处排着长长的入城队伍，这些人肩膀上大多数都挑着担子，进城做买卖的乡民。
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
一群身穿黑甲威风凛凛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城门方向而去。
城门前的守卫在看到那支队伍后，马上喊道：“让开，全部让开。”
百姓分列两旁，看着逼近的黑甲侍卫们，以及他们押送的一众人。这些人有身私兵，有僧人。
“这是出了什么事？”
“我瞧着这些人好像是圣上的亲卫军。”
有见识的商人，在看到黑甲侍卫打着的旗子时，目光落在那辆看似低调却价值连城的马车之上。
御驾！
这个词涌入自动跳出。
“阿爹，车里的人是谁？”
富商神情紧绷，“嘘！休要乱问。”
少女嘟着嘴，不再多问，只是当目光看到被押送的僧人，眼底满是好奇，“怎么有这多僧人，那些人又是什么，身上好多血啊。阿爹，这些人是山匪吗？”
富商看着被押送的人，这些人瞧着精神面貌，一看就不是山匪，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护卫。
瞧瞧这阵容，富商心里直犯嘀咕。
“我滴乖乖！这是出大事了。”
之前四王之事刚刚平息，没过几日平静日子，又有人闹出了幺蛾子。
这京城只怕是多事之秋，等做完这一笔生意后，快些离开才是。
一行人就这么招摇过市，明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
从黑甲侍卫入城的那一刻，京城内达官显贵们陆陆续续都收到了消息。
陆渊踏入皇宫之时，一名小黄门同时踏入了慈宁宫。
小黄门寻到慈仁，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一声。
慈仁面色大变，将手中的东西往身边的宫人一塞，匆匆进入内殿。
慈玉嬷嬷正在替主子梳妆，见他匆匆而来，心有不祥预感。
“何事？”东太后对着镜子，声音平静。
“太后娘娘，国公爷与将军都被抓了，还有……空净大师。”
在提及‘空净大师’时，东太后眸色微变。
“他们被圣上押送到天牢。”
“圣上现在在何处？”东太后问道。
“估摸着时辰，大抵进宫了。”慈仁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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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这样吧！明天四更……明天应该能在12点前搞定，即便写得不好也不删除了。太遭罪了。昨天凌晨三点半才睡……一整天迷迷糊糊，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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