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平在这个旅程享受着各种马来西亚地道小吃,炒粿条、咖喱面、亚参叻沙、卤肉(其实是炸肉卷),还有甜品入珍多冰、八宝冰、以及一种叫做曼煎糕的。碰巧榴莲季节,坤成带着秋平到榴莲山,吃上树上熟成的榴莲,大快朵颐,尽兴而归。
过了两个晚上,星期六决定不到旅游景点,因为周末的槟城,旅客特别多,车多人多,拥挤的很。决定在家吃早餐,好好聊天。
秋平这个年纪,不会急着到旅游景点打卡,她希望更多的认识本土的风俗民情,文化历史。出门前看了一些旅游指南和杂志,没有准备旅游攻略,却也有一些想法。
世界最大的私人旅游指南《孤独星球》称,没有一个比槟城更加惊心动魄的东方文化鸡尾酒了。这弹丸之地,得天独厚,是大亚洲对欧洲和中东市场敞开的门户。几天的行程,无法做深度旅游,决定多了解早年中国人在这里的生活。
“坤成,这两天我发现这里很多宗祠,会馆什么的,你可知道背后的故事?”
根据文献的记录,马来西亚华人最早期聚落的地方是马六甲(满勒迦),大概是在马六甲苏丹王国时期。当时候的马六甲是亚洲重要的海上贸易商港,以及回教中心。明朝迁移过来的中国人,聚落定居,与当地人通婚。明朝衰弱之后,他们的后裔就留下来。与本地文化交融同化后,形成了峇峇娘惹。
之后的移民潮有英殖民时期,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与日据时期,和后来的非殖民地化和独立时期。
马来西亚华人主要由多元方言群体所组成,依人数的多寡顺序为闽南人、广府人、客家人、潮州人、海南人、福州人、广西人以及三江人。所以秋平在槟城听到华人群体除了说普通话,最多人使用的方言为闽南话(当地人称其为福建话),其次是粤语和客家话。
早期新移民多半是农民与苦力,教育水平低落,有些甚至是文盲。随着移民人口增加,华社组织也逐渐形成。这些组织主要是建立在血缘、地缘与业缘等基础上,为的是可以帮助新到阜的同乡排难解纷,互惠互助等。
听到这,秋平笑着问,“我的祖师爷?为人排难解纷?”
“是啊,当时候哪有什么辅导中心,谘商团体等。律师什么的,对于这里的华人先辈,都是遥不可及的。”
“这些海外华侨……。”
“不对,不对,这里的华人不叫华侨!”坤成纠正秋平。
“怎么就不叫华侨了呢?”
“这里的华人,他们都自称为马来西亚人,那是他们的政治身份,他们的国籍是马来西亚,拥有这个国家大选时的投票权。华人这称呼的属性是血缘和文化,祖辈来自中国。就好像那一首歌曲,《中国人》,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是龙的传人,却非中国籍公民。”
“哪,他们对中国还有归属感吗?”
“很难说,要看他们是第几代的华人。比如我老公家,他爷爷孤身一人到槟城讨生活。后来在这里娶老婆,而奶奶是娘惹,只说闽南话和马来话,不懂中文。对中国是全无概念的。”
“哇,好复杂啊。”
“不就是吗,我嫁过来好多年,才搞清楚这一切。”
“有后悔吗?”
“你在我家住了这两天,你觉得呢?”
过去两天,秋平跟坤成一家人住在他们哪独立式洋房,看着他们三代同堂,婆媳之间相敬如宾,和乐融融。也不知道坤成花了多大功夫,才融入到了这个家庭中。
梅景洋很识趣,吃过早饭,带着三个孩子去离家不远的俱乐部,哪里有海水泳池和健身室。坤成的公公婆婆也约了邻居打麻将,整栋洋房,都是她们两闺蜜的。
“景洋和家人对你很好啊,你这幸福的女人。”
“此话差矣!此话差矣!我曾经想过离婚滴,你知道吗?”
“什么!不是吧!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唉,在外的家人都是一个样,报喜不报忧。我这人又好强,怎么可能会告诉人呢?”
“天啊!我是你闺蜜兼青梅竹马,你应该要告诉我啊!”
“你?那时候你刚出国,一个人飘洋过海在一个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的美国,你的情况并不比我好。我哪敢告诉你。依你的性格,我告你,你这个人,肯定会买了机票,飞过来看我,为我排忧解难咯。”
这话不错,如果秋平当时知道闺蜜婚姻触礁,一个人在遥远的槟城独自面对的话,她很有可能就如坤成所说,立即买机票飞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应该就是水土不服,适应不良吧。从生活习惯到文化差异,年轻时对爱情婚姻的憧憬破灭,家庭生活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活生生地,毫无修饰,实实在在地,没有一丝预警的,‘砰’一声,砸在面前。”说到‘砰‘一声的‘砰’时,坤成双臂伸直打开成V型,脸部表情夸张地长大双眼,嘴巴成‘O’型。
“真的不容易。目前研究报告说,结婚的第一年离婚率很高,主要就是你说的这一些。”
“谁说不是呢。庆幸的是,我老公的弟弟妹妹们受英文教育,去国际学校,从来不插手我们夫妻两的事情。不只是如此,他们也经常把我公公婆婆接去他们家去小住一阵子,腾出空间给我们。”
“难能可贵啊。妯娌不搅和就已经是万幸了,景洋的弟妹们能够帮上忙,简直是不可多得。你这是被上天特别眷顾了。”
“你的功劳也不小。”坤成神神秘秘地笑着说。
“我?我做了些什么?”
“你不记得啦?”
“记得什么?”
“你出国前,语重深长地对我说,‘坤成,你必须紧紧记得,无论任何情况之下,不得说离婚两个字’。你记得吗?”
“噢,对噢,我有印象说过这话。”
“你说有些话一出口,是收不回的,一定要谨慎。我很听话,我虽然觉得很辛苦,很想离婚回家。但是我又不舍得,景洋对我真的很好。我知道是自己的问题,所以我忍了下来。”
“强忍?”
“也不是。还好当时候有个电台节目,让我想想……,对好像是叫做《听你细诉》,是一个直播节目,听众可以直接拨电话,跟节目特邀的心理辅导员聊他们的问题。我那个时候,天天守着这个节目,听听心理辅导员如何替人排忧解难。我从中获益良多。”
秋平听了,竖起拇指,大赞老友,“你太棒了。跨文化,到异域生活,你都撑了过来,佩服,佩服。”
“熬过了前面几年,孩子一个接一个报道,我之后的日子,除了忙碌,其实过得很好。很多人觉得三代同堂,跟婆婆住很麻烦。其实,学会了跟他们相处的模式,公公婆婆的存在,帮了我很大的忙。还好我当时候忍了下来,不然错过了这么好的老公,那么棒的婆家,我会悔恨死的。”
谈着,谈着,门铃响了。
坤成诡异的笑了一下,“贵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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