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染已经泣不成声了,抓着小拾奶奶的手颤抖地很厉害。
她已经感觉到小拾奶奶的手在下滑,睁开的眼睛也正在慢慢地闭上。
“不要,奶奶,不要丢下小拾,小拾以后都会乖的,都会听奶奶的话,再也不惹奶奶生气,不要离开小拾好不好,不要丢下小拾一个人。”
她再一次感觉到无助,就好像那时候,摔倒在地上,回忆起所有的一切事情一样。
所有的错都是她造成的,所有的人都是被她害死的。
明明那些事都可以不用发生的,因为她,身边的人一直都承受着痛苦和折磨。
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呼喊,怎么努力呼救,小拾奶奶的手还是滑落下去。
“不,不,不要这样。”
看着小拾奶奶的手从她的掌中滑落,垂在床边,没有了生命迹象。
“小拾小姐,你不要太伤心了,奶奶的身体其实早就不行了,她一直都在支撑着见你最后一面,你已经完成了她最后的愿望了,她是笑着离开这里的。”
管家很清楚,小拾奶奶能够坚持到现在,完全是靠着自己想见小拾的意志力支撑着。
小拾在离开之前,来过这里,但是她不敢去见奶奶,怕那会是最后一面。
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她连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姑娘,我不知道你跟我们家小拾到底有什么样的渊源,既然你肯帮我这个忙,证明你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我想见小司一面,可以吗?”
小拾爷爷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在小拾出现之前,他跟小拾奶奶一直都过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劳作日子,一辈子无儿无女的两老,看到山脚下被弃的小拾,心善的两个人,就把小拾抱回家了。
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是也算开心。
小拾也懂事,日子简单而平静。
而这一切的平静,因为司琴的出现而打破了。
一个藏着故事的男人,和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朝夕相处,久了,小女孩就对男人产生异样的感情。
可男人却告诉小女孩,他不可能爱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拄着另外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女孩子。
可她不在乎,即使是替身,即使为了那个女孩做很多危险的事,即使她都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她也不在乎,只要她可以留在司琴的身边。
留在司琴的身边,是她唯一的想法。
“爷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小司他,不能来这里了。”
江时染也很想满足小拾爷爷的愿望,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躺在病床上的司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甚至还能不能醒过来都不知道。
这件事,是司琴造成的,但是最直接的原因是她,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小司出什么事了?”
小拾爷爷以为司琴只是不敢来见他,不知道他是不能来的。
也对,那个男人什么都不怕的,怎么可能会怕担这小小的责任。
“他现在还在昏迷着,医生说,醒过来的几率很小。”
江时染不想骗小拾爷爷,如果司琴很快就可以醒过来还好,要是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那我去看看他,是他带小拾来大城市的,满足了她的愿望,说到底,该跟他说声谢谢。”
“不,他不该带小拾来这里的,小拾该有她自己的生活,不该被卷入这件事的。”
江时染觉得很愧疚,真的很愧疚。
一个无辜的女孩,因为她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本该有一个美好的青春的女孩子,却承受了不该属于她的痛苦。
如果不是她,司琴就不会带小拾离开那个小村子,小拾一家的状况也不会改变。
本来就罪孽深重的她,如今罪恶更加深了。
“这是小拾自己的选择,路是她自己选的,该怎么走也是她自己的事,怨不得任何人。”
小拾爷爷虽然痛心,他也知道,这不能怪江时染,甚至连小司都不能怪。
他本意也没有要怪任何人的意思,只是想着,他也该离开这里了,当初是司琴带他一家子来这里的,走之前也应该跟他说一声。
来时是三个人,去时却只剩下他一把老骨头了。
“爷爷,我带您去见司琴哥哥。”
江时染亲自送小拾奶奶去了殡仪馆,然后才回来护送小拾爷爷去找司琴。
病床上的司琴,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双颊都快要凹陷下去了,骨头都几乎突出来了,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秦丽娜一直都守在他的旁边,为他擦拭身子,给他喂水。
看见江时染带着小拾爷爷来这里了,这才离开病房,给他们单独的空间。
江时染跟秦丽娜坐在医院的后花园,这里是司琴自己开的医院,不管是环境还是医疗设备,都是很先进齐全的。
那栋别墅既然江时染已经住进去了,秦丽娜就没有想过让司琴再去那个地方了。
即使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司琴,她也不愿意把他让给江时染。
“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江时染来意大利之后,都没有来得及来医院看司琴,不是因为忙,而是她自己不能接受,那么爱她的,嘴巴那么欠,那么变态的司琴哥哥,现在躺在病床上,动都不能动。
她害怕,害怕看到他身上因为她而伤痕累累,更加害怕听到有关他不好的消息。
有时候,不见到至少还可以自欺欺人,骗自己司琴哥哥还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至少生她的气,不愿意见她而已。
“他身上的伤很重,昨天半夜休克过一次,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医生说,他苏醒的几率更加低了,因为身体上的创伤,远比他心灵上的更加严重,如果过了今天晚上,他的身体熬过来了,也许就有苏醒的可能,如果今晚过不了,那么,他就再也无法睁开眼了。”
一个死人,别说睁眼了,连呼吸都是不可能的。
秦丽娜这一刻突然很恨江时染,本来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该是江时染的,可偏偏司琴为她承受了这一切。
“江时染,我真的很恨你,为什么你还可以好好的站在这里,他就要躺在那张没有人情味的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忍受折磨。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他的管子拔了,这样他死了,也就不会痛苦了,然后我再把你杀了自己再下去陪她,可是我下不去手,江时染,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
双手用力地抓着江时染的衣领,身子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软趴趴地靠在江时染的身上,慢慢地往下滑。
眼泪把她精心画的妆容都弄花了,精致的妆容下,那张憔悴而疲惫的脸显露出来,跟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比较,好像老了十岁一样。
江时染蹲下来,抱着秦丽娜,拿出纸巾,为她擦掉脸上的眼泪,连同她骗人的妆容也一并擦掉。
“对不起。”
“对不起?呵。”秦丽娜坐在地上,偏过头,看着病房的方向,“你知道这个老爷子承受的伤害有多大吗?因为你,来到了这陌生的国度,语言不通,生活不习惯,不仅失去了最爱的孙女,现在连老伴都失去了,如今甚至连故土都回不去,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吗?可以让所有的事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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