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电话那头传来冰凉而机械的女声“您拨的电话已关机”时,乌靖皱了皱眉,他微叹着转身,看到坐在医院走廊椅子上的顾北雪,心微微一沉。
出了医院,坐上乌靖的车,顾北雪手很自然的落在隆起的小腹上,“乌靖,刚刚医生怎么说。”
乌靖抿抿唇,“送你到家了,再跟你详说。”他得好好想想,关于她的病,该如何跟她说。还有,大BOSS联系不上,这让他有点担心——
回到别墅后,顾北雪换鞋时包落地上,她蹲下去,肚子太大手没构到,乌靖捡起来给她时,看见她脸色有点急躁,心里隐隐不安。
“北雪,你听说过抑郁症吗?”乌靖开门见山的问她。
顾北雪回头,眉间的急躁还未散去,“抑郁症?”
“对,你知道这个病吗?”乌靖问。
顾北雪摇头,“好像听说过,怎么了?”
“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最近情绪有些变化?”乌靖想过,与其找人二十四小时看护着她,倒不如与她坦诚布公的说,或许还要好些。很多时候,求人不如求己,心情郁结这事,还是要自己学会舒解。
顾北雪坐在沙发上,不解的看着他,这时,青嫂送了茶过来,她伸手端过来,发现有点烫,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怒火,皱眉将杯子重重的搁在桌上。
乌靖看在眼里,“为什么生气?”
“太烫了,”她脸色隐隐不好,目光看着茶杯,那神情显然很焦躁。
乌靖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直接说:“你以前不是这样……你有没有感觉,你最近脾气暴躁多了?”
她微怔,脸上的焦躁没有散去,“有吗?”
乌靖点点头,“如果是以前,茶太烫了,你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气。”这几个月的接触,他对她,也算是比较了解了。
顾北雪眉微微一皱,细想之后,难以置信的问,“你是说……我有抑郁症?”
“医生说的,产前抑郁症。”乌靖说。
顾北雪脸色有些诧异,勉强笑着,“怎么可能?”她冷静的想了想,发现自己情绪确实不对,说,“我只是觉得……心里好像少了什么,总觉得有点慌,就想发脾气……”
“这就是抑郁症的症状,”乌靖看着她。
顾北雪愣住了。
乌靖用手机百度了抑郁症,然后递给她看。
她看了后,脸色发白,情绪显然不太稳。
“医生说了,抑郁症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关键是要调节自己的心情,”乌靖鼓励说,“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很坚强独立自信,我相信,你应该可以做到。”
她坐着,垂眸,一言不发。
“你平时多听些轻音乐,”乌靖说,“当心里慌乱想发脾气时,就深呼吸,想想一些开心的事情。实在郁闷难受,就找人聊聊天。”
顾北雪唇抿着,手攥着裙角。
看她的样子,乌靖有些难过,便说,“时洲快回来了。”
她猛然抬头看他。
“时洲人在非洲,很辛苦的,”乌靖试着安抚,引导着她,“你也不希望他忙完之后回来,看到你焦躁不安的样子,对不对?”
她眸底微暗。
“你的心情会直接影响到孩子,”乌靖说,“北雪,为了孩子,为了时洲,你要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
良久,她低头,眸底黯淡无关,“乌靖,谢谢你。”
乌靖微叹。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她语气清冷,神色微暗。
乌靖离开时,叮嘱青嫂,将别墅里的所有利器全部收起来,让她随时注意着顾北雪的举动。
离开别墅,乌靖又拨打大BOSS的电话,仍旧是关机,他隐隐的气不过,发了短信【她患了抑郁症,有自残倾向。】
顾北雪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呆呆的看着外面,手落在阳台上,心底一片灰暗。其实,自从婚礼第二天大BOSS走了之后,她的情绪就开始焦躁不安,只是,她很好的掩盖了,可最近,特别是被暴力砸了头之后,她也发现,她渐渐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只是她未曾想,这是抑郁怔。
她不笨,不傻,不蠢。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大BOSS是出国公干。
因为,她查过他的出境记录,她是到了澳洲,而并不是非洲。
她曾猜测,她被抛弃了。可他每次打电话给她,她都会在心里重新燃起希望,她多希望自己从未曾去查过出境记录,那样,就会相信他真的去出差了。
可最后一个多月,他一通电话都没有,到现在为止,她都不清楚,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这么对她。
曾经好多个夜晚,她辗转难眠时,就想到了死,或许,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
死了,就不会因为他而患得患失,就不会难过痛苦纠结。
死了,就可以把他们在一起美好的甜蜜封存。
她死了,他会伤心吗?
她不相信乌靖说的话,她不相信大BOSS很快就要回来了;
或许,她死了,他就会回来看她了。
她泪流满面。
手底的栏杆,冰凉凉的,她只需要跨出去,她的所有痛苦都会结束。
“时洲,你爱过我吗?”
她唇微颤,低喃着,右脚抬起来,跨过栏杆——
桑老八十大寿,家里宾客盈门。
之前因为大BOSS执意要跟顾北雪结婚,让桑老震怒不已,在桑兰琴面前口口声声说不再认这个外孙。当桑兰琴打电话告诉他,说等顾北雪生下孩子就离婚时,桑老的脸色才好了许多,再见到大BOSS时,脸色虽不自然,但却也没再当面指责。
谷心蕾来了,她娇颜俏丽,嘴巴又甜,“桑爷爷,我爸外出公干了,让我来贺寿,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桑老看到她,笑得合不拢嘴。
桑兰琴原本对谷心蕾无感,可现在对她,倒生出几丝希冀来了,到底是出生贵胄,虽不是特别漂亮,可整个人气质相当好,看到寒时洲站在阳台外抽烟,那愁眉不展的样子,她主动挽上谷心蕾的手,亲切的说:“心蕾,时洲胃不大好,不能喝酒的,你今晚帮我看着点儿,别让他喝酒。”
在桑兰琴看来,如果寒时洲身边有了其他的女人,要忘记顾北雪就很容易了,而谷心蕾,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最好的候选人。
谷心蕾听罢,看着阳台外寒时洲颀长的身影,想到上次在度假酒店他怒声让她滚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畏忌,“伯母,上次在他婚礼上时洲对我有点小小的误会……我怕他看见我会不高兴。”
“你不也说只是误会吗?说开了就好了,”桑兰琴发现谷心蕾看着儿子眼底的殷切,笃定她对时洲仍旧有情,如果她有情,那么,撮合他们这事就成功了一半,于是很直接的说,“心蕾啊,你不知道,时洲和那个女人是奉子成婚,现在结了婚才发现性格不合……”
谷心蕾眼底微亮。
“等那个女人生下孩子,他们就会离婚。”桑兰琴微微一叹。
“真的吗?”她惊喜。
“是啊,”桑兰琴抚着她的手,“心蕾啊,我和你桑爷爷都很喜欢你……如果时洲能娶到你这样乖巧漂亮的女孩,我们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谷心蕾听罢,笑靥如花,心花怒放,
“时洲这个人呢,一向外冷内热,”桑兰琴说,“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也很有好感的。”
桑兰琴的这番话,无疑是给了她一剂强心针,让她突然又有了信心。
大BOSS站在阳台上,烟瘾犯了,他抽出一支烟时,发现没有打火机,正皱眉时,一簇蓝色的小火焰凑到他面前,他也没看是谁,就低头将烟凑上去。
烟很快点燃,他重重吸一口之后,吐出浓浓的烟圈。
“给你。”谷心蕾巧笑兮兮的站在他面前,伸出手掌,掌心是刚刚帮他点烟的精致的打火机。
大BOSS看到她,目光幽冷,脸色微紧,转身对着阳台外。
见他没收打火机,谷心蕾也并不生气,与他相偕而立,她说:“时洲,上次的事,是个误会……我是被陷害的。”其实她后来仔细想了想,又确认了的,那新娘休息室里根本没有监控,她是被杨怡摆了一道,对此,她还忿忿不平,后悔当初没有矢口否认。不过,现在无对证,她只要咬定不认,谁也不敢说那婚纱是被她弄坏的。
大BOSS抽烟,没说话。
谷心蕾见他没说话,也没冷言对自己,心里暗暗欢喜,她指着不远处大院灯光下的篮球场,“时洲,你记得吗?小时候咱们老爱在篮球场外玩……我记得,你打篮球打得可好了,我每次都做你的啦啦队,为你呐喊呢。”
“你记错了,我从不打篮球的。”大BOSS不想跟她说话,冷冷看了看她,然后转身进了屋。
谷心蕾被呛口,脸色不大好。难道……是她记错了?不对啊,她明明记得的。可又想想,他十岁就去了澳洲,那时候她才五岁呢,她有记忆看篮球时好像也是十岁左右,呃!她满头黑线,真的是记错了,难怪他脸色不好,会这么不高兴。
大BOSS刚走进客厅,就有桑家亲戚过来问,“时洲,怎么没看见你老婆?”这位亲戚,是他的表姐,上次去京城参加过婚宴的。
“她在京城,身子不方便,所以没过来。”大BOSS淡淡的说。
“嗬,是怀孕了吧,几个月了,”表姐热心的问。
“七个月十八天,”大BOSS随口就答,她的孕周,他记得清清楚楚,包括,每一次产检的数据。
“那很快就要出生了,”表姐说着,“时洲,恭喜你,都要做爸爸了。”
“谢谢。”大BOSS心里微紧,嘴上礼貌的说。
“去检查了吗?是男孩还是女孩?”表姐问。
“没呢,”大BOSS说,“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她生的孩子,都好。
寥寥几句,说到顾北雪,说到小寒同学,大BOSS的心微微的收紧,有点疼,她看到桑兰琴正在谷心蕾说着什么,两人的样子,似乎很亲热。
他走向她们。
谷心蕾看到他走过来,以为他来找自己,心里欢喜极了,想到刚刚自己在阳台上的口误,之前心里还略略不安呢。
“妈,我找你有事。”大BOSS皱眉说。
桑兰琴拉着谷心蕾的手不放,“有事就说,心蕾也不是外人。”
大BOSS没理会,“我在楼上等你。”
他摞下一句话就走了,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谷心蕾一眼。
桑兰琴发现他的不对劲,安抚了谷心蕾,跟着上了楼。
“楼下客人那么多,你把我找上来有什么事?”她问。
大BOSS又在抽烟,那吐出的烟圈淡淡的弥漫在他眼前,“顾氏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桑兰琴脸色微变,也不含糊,直接说:“我说过,不会放过陆洁的。”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北雪的。”大BOSS脸色微冷,语气不大好,“可昨天她被人砸了头。”
桑兰琴唇角淡淡一抹冷笑,“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你答应过我的!”大BOSS皱眉,丝毫不让步。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当初答应过我的事你做到了吗?”桑兰琴怒了,“你悄悄回京城,晚上悄悄回别墅,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派人监视我?”大BOSS冷声说。
“是啊,”桑兰琴并未否认,“我如果不派人跟着你,还会被你骗了,以为你真的忘了她。”她毫不留情的指出,“时洲,你还喜欢她!”
大BOSS脸色紧绷,“你怎么可以伤害她?她现在怀孕七个多月……”他皱眉,“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
“才只是砸破头你就心疼了?”桑兰琴愤怒的说,“那我呢,你妹妹呢?你何曾想过我们所受的痛苦?你竟然为了我们的仇人跟我吵架?”
“那些事,跟北雪无关!”他语气很冷,咬紧牙关。
“这只是小惩大戒,”桑兰琴冷冷的说,“如果你还对她念念不忘,下一次,就不会只是砸破头这么简单了。”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桑兰琴冷哼着,“你如果因为她记恨我,我会当着你的面跳楼自杀。”
“妈!”
母子僵持。
“时洲,现在为时不晚,”桑兰琴先让步了,“如果你做到答应我的事,我就保证不对付她。”
大BOSS脸色僵冷,“我答应你!”
桑兰琴脸色舒缓,“心蕾是个好女孩,我希望你跟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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