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听到熟悉的声音,便也放下心来,缓缓的收起匕首,对进来的男人抱拳道:“小乙哥,你怎会在这里?”
那人确是浪子燕青,只是随燕青身后,又进来俩人,李彦看后吓得魂飞天外——
一身头陀打扮的武松,表情异常冰冷,左手握着一柄无鞘的钢刀,明晃晃,亮堂堂,令人胆寒。
尤其是李彦,感受更是强烈,他穿越过来,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幕,便是武松怒杀西门庆,而且玳安也是被这柄钢刀吓死的。
所以,此刻,那种不能控制的情绪又油然而生,直击心灵深处。
“士美啊,我给你引荐一下。”燕青笑着道:“这位是武松武二哥,还曾是你们阳谷县的督头。铁牛兄弟就不必介绍了。”
武松抱拳道:“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仪表堂堂,只是……好像瞧兄弟有些眼熟。”
李彦努力克制住心底的恐惧,但脸色依然煞是难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礼道:“武,武二哥也忒吓人了些。”
闻言,武松一愣,而后瞅了瞅手里的刀,道:“哥哥习惯刀不离手,若惊吓到兄弟,还请见谅。”
正说着,李奎怒吼一声:“时贼,俺铁牛断你双手!”
众人扭头观望,只见一名身材消瘦,个子矮小,样貌异常猥琐之人,不知何时竟站在屋内,手里攥着一沓银票正欲往怀里揣,被李奎的一声呐喊,吓得停止了动作,
薄片的嘴唇一咧,俩条山羊胡飞起老高,尴尬道:“我也是习惯……”
燕青笑道:“这厮也是自家兄弟,江湖人称鼓上骚时迁,虽是盗贼,却做的是行侠仗义之事,想来是和兄弟开玩笑呢。”
时迁将银票归还到箱笼,尴尬道:“小李哥儿真不愧是大财主,身上竟带着这么多银票。”
“时大哥用钱尽管取,给小弟留下几张就行,毕竟离京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李彦豪爽道。
李瓶儿早就躲在李彦身后,俩只手抓着李彦的衣襟,紧张的不行。
而书生吓得脸色苍白,呆傻的样子,犹如无魂之人一般,身体僵直,俩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武松手里的钢刀,不知在想些什么。
燕青疑惑的看着书生,问道:“不知这位是?”
“路上遇到的一位朋友,也是进京赶考的儒生,正好结伴同行。”李彦解释道。
“哦,兄弟身后那位是?”燕青又问道。
李彦反手搂住李瓶儿的肩头,道:“这是我的娘子。”
燕青点点头,顿了下,道:“让铁牛带那位朋友去邻间坐会,我与兄弟有机密的事要谈。”
李彦有些尴尬,转头望向书生,一时竟不好意思开口。
“我知道了,你们是盗匪!”书生突然怪叫道。
李奎和时迁一左一右架起书生就往外走,书生叫喊道:“我的书箱,我的书!”
生死关头,竟还惦记书籍,迂腐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李大哥,时大哥,千万莫要伤他。”李彦不放心的叮嘱道。
燕青将门关严,对李彦坐请的手势。
四人相继落座,这才谈起正事。
“各位哥哥怎么没有南下,却还在这里?”李彦疑问道。
宣读圣旨那日,韩世忠便随童贯去了梁山,洽谈招安和讨伐方腊事宜,宋江等人欣然接受。
没隔几天,便传来韩世忠扫清附近州府大小山匪五十余伙,队伍一度扩充到四千多人,李彦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
组建千人骑兵,花了他十万两白银,转眼便成了韩世忠的亲兵,与自己毫无关系了。
“大军已然到杭州了,我等是作为垫后,处理一些余留问题,”燕青道。
余留问题?
李彦心道:因该是关闭各处暗哨吧,毕竟以宋江的官迷心理,既然被招安,一定会断掉所有后路,以免有人心生侥幸。
但嘴上却不能明说,只点点头,道:“那还真是巧了,胡打乱撞,竟在这里碰见诸位哥哥。”
燕青正色道:“确实挺巧,我等正要去阳谷县找兄弟,倒省去一天脚程。”
李彦一愣,疑惑道:“找我?”
“嗯,前些时日得到探子消息,有大批檀渊盟的杀手离京,埋伏在进京官道上,我怕他们对兄弟不利,这才赶回来告知。”
“又是檀渊盟,他们是什么组织?”李彦问道。
“杀手。”
李彦不解道:“上次雇主已经死了,也算是了解了,为何还要对我不利?”
“兄弟有所不知,檀渊盟有些特殊,若说单兵武力,不值一提,质量参差不齐,功夫高者也有,但少之又少。无论什么样的人,只要敢卖命,便可加入。如此一来,反而让人防不胜防。一般有任务下达后,便会蜂拥而至,无组织,无纪律,各使手段,直到目标死亡,赏金被领,才肯罢手,很是难缠。”
李彦邹眉道:“也就是说,只要我还活着,赏金便一直存在,所以我永远是他们的目标?”
燕青点点头,沉吟片刻,道:“我得明确告知兄弟,其实你的赏金已成双份,第一份只有一千两,可这次……却有万两之多。”
“什么?又多一份?”李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立即搜索记忆,可饶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谁会花费万两白银杀自己。
自从何于死后,便没有和什么人结仇,若说仇视,应该是有的,树大招风嘛,但能出的起这么高悬赏的人,却是寥寥无几,至少阳谷县里一个都没有。
燕青见他面露痛苦,安慰道:“放心吧,有我等在,就凭这些人也不足为虑,只要护送兄弟进京,就安全了,那些杀手万不敢在京都里动手。”
……
正事谈罢,与燕青武松等人喝酒聊天,但心里不安,酒喝的也很不痛快。
不多时,李彦便发觉舌头有些大,头脑发昏,坐在椅子上有昏昏欲睡的感觉。
燕青等人见他兴致不高,便不再打扰,起身告辞,有下人收拾碗筷,打来热水,然后匆匆离去。
李彦摇晃着将门锁死,囫囵着脱个精光,一头扎进浴桶里。
李瓶儿伺候着梳洗完毕,扶着他躺在床上,当床帏撂下的那一刻,李彦忽的一阵揪心的痛。
因为那大红的床帏竟然和翠云楼里的一模一样,无论是款式还是图案,都相差无几,置身其中,恍惚间,想起了与师师缠绵时的情景,加上酒劲未消,竟喃喃的叫出声来:
师师……
李瓶儿将毛巾浸湿,打算敷在其额头,当听到这一声呼喊时,手里的动作停滞一下,心里微微泛出一丝酸楚,但也只是有一点而已。
毕竟几个月来,李彦每七天便会去张府住上一宿,她深知,李彦对师师的想念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
她不但没有伤心,反倒对李彦能有这份专情而感到欣慰,因为烟九娘要比她出色的多,若李彦是喜新厌旧之人,恐怕自己以后也会受到冷落,如此最好,不奢求独宠,但至少能分的均匀。
想到这里,李瓶儿露出一抹坏笑,变换嗓音道:“相公啊,师师好看还是李瓶儿好看呀。”
“师师……”
李瓶儿撅起嘴巴,伸出拳头,对着李彦比划了俩下,不悦道:“那师师对你好,还是瓶儿对你好啊。”
“师师……”
李瓶儿的眼中开始闪烁泪花,强忍住悲伤,又问道:“烟妙梦好还是瓶儿好。”
“妙梦……”
两横泪水止不住滚落,李瓶儿无力的坐在床上,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彦,心里充满悲愤和委屈,无法接受这个回答。
“她们都不及瓶儿的万分之一好。”李彦喃喃道。
李瓶儿瞬间破涕为笑,知道李彦是故意打趣自己,气的手脚并用,踢打李彦,嘴里嗔道:
“一个是你打不过的,另一个张口便是登徒子,倒插门。可怜奴家日夜伺候周全,却及不上她们,还遭到戏弄,我不开心了,以后我也学拳脚,要胜过你才行,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
哈哈……
李彦一阵苦笑,这就开始了。
以前总听别人说老婆多了也痛苦,不以为意,如今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但,他娘的,就让这种痛苦来的更猛烈些吧!
不免又是一次翻云覆雨,二人疲累的相拥入睡。
……
梦里,李彦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雪白的被子,正被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推行着狂奔。
狭窄的走廊里,站着无数的陌生人,纷纷对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从这群人的眼神中,读不出任何信息。
忽然,强烈的灯光刺的眼睛要爆裂一般,他不得不闭上眼睛,用心聆听着周围人的对话。
“不行,立即联系病人家属,需要马上转院。”一个沉闷的声音道。
“院里没有病人家属的联系方式,和病人一起的人都被警察带走了,现在也联系不上。”
那沉闷的声音急切道:“那就立即联系北京总医院,准备接收患者。”
“联系北京?他……”
“不要耽误时间了,我不管他是不是杀人犯,在我眼里,都是病人,医生的责任是救人,宣判死刑归法院管,快去吧。”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