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着月绾尘每日的忙碌程度,很少有机会见到除了三部之外的人,然而今日她正在写折子的时候,宫女来报,说是和敬公主有请。
说不稀奇那是假的,月绾尘同纯怡的关系实在是不好,若是纯怡跑到和敬公主那里告她一状,她也一点不意外。
当然,都是场面上的人物,月绾尘不可能推了这事。
去了钟棠宫,月绾尘只瞧着她旧日安排的宫人少了大半,只有几个守门的小黄门还在。
其中一个小黄门见是月绾尘,噔噔噔跑过来,“大人,您可来了!
您不知,钟棠宫上下这几日可遭罪了。”
小黄门苦着一张脸,只说和敬公主来了之后就挑刺,从上到下都不放过,将宫人们都折腾够呛。
说有宫人手脚不干净,说伺候不周到,说没有把纯怡照顾好……种种言行,不一一而具。
但和敬公主毕竟是大长公主,连平帝都要叫一声姑姑,宫人们又能怎么样?
月绾尘安慰小黄门,只说一切有她,无需他们这些小人物再多受罪。
和敬公主还真是给月绾尘“面子”,将内殿侍奉的人全部换成了从诸余带来的仆从不说,更教他们漠视月绾尘。
月绾尘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引路,她就开口问了一句,只是这些下人全当没听见,有一个甚至还送了月绾尘一个白眼。
月绾尘见这只出头鸟很有些态度,便专门走到她面前,“你可是大长公主殿下近前伺候的人?”
这姑娘拍了拍手中并不存在的灰尘,还双臂交叉作出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是啊,你又是谁?
这里可是钟棠宫,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
月绾尘觉着有些可笑,这小姑娘的话多半是纯怡教的,和敬公主那么大的年纪,平白讲这些实在是跌面儿。
“我在你眼中就是阿猫阿狗?”
小姑娘毕竟还是什么都不懂,“对,你就是!”
月绾尘提起一口气,抡圆了手臂啪的一声,给了那姑娘一个大嘴巴子!
小姑娘脚下又没有生根,自然站不稳当,一下子就扑倒在地。
她的力道算计得刚刚好,既让那姑娘能感受到疼,又不至于受到什么重伤。
当然她也不是为了打人,只是给躲藏在门后的人看看,她不是好惹的人。
“本官说,你好好听着。
本官是内庭三部殿司,只要你走进了后宫,就应该记住本官这副面孔。
今日本官恕你无罪,来日若有再犯,本官定不会轻饶你!”
被这般对待的小姑娘下意识朝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月绾尘怎么会注意不到,不过她既然敢来也算是给和敬公主一个表示了。
“来人!”
月绾尘都没有给和敬公主出来露一脸的机会,直接叫了许多人进了钟棠宫,三下五除二将诸余的仆从们都赶了出去。
钟棠宫一时之间闹哄哄,还有仆从和宫人们撕打起来。
月绾尘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任由那仆从被打。
内殿的动静都这般大了,和敬公主又不是个聋子,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她原本是想借着纯怡的手给月绾尘一个下马威,可月绾尘偏生不吃她那一套。
和敬公主听了这半天,就知月绾尘这个殿司不一般,不是她能随便揉圆搓扁的,故而终于走出了屋。
“月大人!请手下留情!
只怪本宫没有约束好下人,倒叫月大人看了我们诸余的笑话。”
月绾尘从善如流,一挥手,童果果就带着宫人们都守在了外面。
“臣见过大长公主殿下,只因臣这些日子忙着公务,竟忽略了来拜见殿下。
臣非有心,请殿下见谅。”
这是和敬公主第一次见到纯怡口中的“坏女人”,毕竟是小儿女的负气之语,实在做不得数。
她身处权力漩涡中心,看人最是准,而此时她面前的月绾尘,令她不由得生出一种熟悉之感。
也许是因为她们都醉心于权势,也许是因为她们身为女子,却在这个皇朝当中,自有一番睥睨的气度。
“月大人是个大人物,名声连远在诸余的本宫都知道,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数月之间,一跃成为二品的朝廷大员。”
和敬公主几句话将月绾尘抬得很高,月绾尘倒是也不客气,将这些话尽数收下,“让殿下笑话了。
不知殿下唤臣来有何事?可是与郡主的婚事有关?”
和敬公主笑笑,“是啊,希望能与月大人细聊。”
月绾尘还以为她会挑一个避人的地方,怎料就选了纯怡的卧房。
纯怡一定也在屋子里面,月绾尘听见些许动静,不像是不小心发出来的,倒像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专门让人听个清楚。
和敬公主面上带了无奈,月绾尘就知纯怡应是被她祖母训斥了,不敢露面,也不敢说话。
“月大人无需拘谨,本宫这里没有什么外人。”
出乎月绾尘的意料,和敬公主不仅没有说起她和纯怡的嫌隙,反而有心拉拢她。
依着和敬公主的意思,既是萧霁月和纯怡的婚事已定,他们诸余少不了就要将注意力放在萧霁月身上。
他们想要扶持萧霁月上位,成为太子,日后成为大安皇帝。
月绾尘在朝中风生水起,和萧霁月的关系也不差,若是成为和敬公主的助力,确实是极佳的。
月绾尘算是个打太极的高手,她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干脆地拒绝和敬公主,只说自己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可是当月绾尘回到殿内省的时候,她觉着将自己伪装起来的躯壳已经碎裂了。
她就那么静静坐着,不发一语,好像将自己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当中。
月穗见她这样,想言语几句,却不知说什么才好,站在一旁,手中的药都快要凉了。
正在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接过了那只药碗,月穗一看甚是吃惊,刚想要提醒月绾尘,就见手的主人摇了摇头。
月穗是个聪明姑娘,既然有人能开解月绾尘,她自然愿意将位置让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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