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很满意易衡的话语,拍了拍易衡的肩膀说道:“天色已晚,易参军回客栈好好休息一日,明早衣锦回乡,告知亲朋好友这个喜讯吧。”
易衡欠身拱手施礼,说道:“学生告退,再次叩谢郡守大人的厚爱。”
退出学院之后,微风徐徐,易衡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刚才的他可谓是步步惊心!稍微有不慎,就会命丧当场,好在他抓住了郡守的‘弱点’步步为营,巧妙的化解了危险,不仅没有丧命,还摇身一变,成为了别部司马参军,虽然这个官职不入流,连俸禄都没有,可以说比最低级的差役还惨,要知道最低级的差役一年都有6两银子的收入,他贵为‘朝廷命官’却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易衡冷笑数声,望着黑幕下的书院,感觉到心凉!县试之时,他就见识到了县长的丑陋嘴里,把属于他的功名给剥夺了,没想到院试的时候依然如此,并且还变本加厉!除了功名之外,还想要他的性命!要不是他敏锐的察觉到问题,抓住把柄,可能现在已经在麻袋里装着,半夜会被扔到乱葬岗上。
看了看牙牌和铜印,易衡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表面上看,直接省略了繁琐的科举考试,直接晋升为朝廷命官,这是天大的好事!
实际上这官职非常有问题,所谓别部司马只是闲散头衔,一般颁发给招安的土匪头目,或者投降的军士,从没有俸禄就能看出来,该官职有多么的微小,作为别部司马的参军,更是不入流,连最低的品级都没有,并且所谓的长丰郡叛乱,易衡有所耳闻,瞬间就清楚了,这支别部司马的性质。
炮灰!这两个字瞬间出现在易衡的脑海之中,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支队伍就是炮灰性质,连其他诸侯国投降的军士都算不上,肯定是招安的土匪!
这样的人员配置,进入战场就是炮灰,根本无法翻起一丝的波澜,作为随军的参军,易衡知道自己的命运有多么的凄惨。
叹了口气,把铜印和牙牌放进了身边的钱袋中,易衡直呼郡守真是阴狠毒辣!又想杀他,又怕脏了自己的手,断了仕途,这才借刀杀人,强逼他担任所谓的别部司马参军,死在战场上!
要知道他是文试的书生,可不是武举人!别部司马参军虽说是文职,但是也当由武举人担任,怎么会让他这种连功名都没有的年轻童生担任,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嘛!
可惜说破大天,他也只是个农夫之子,寒门书生!要是选择硬刚到底的话,当场就会奔赴黄泉,只能捏着鼻子往陷阱里跳,去博得那一线生机。
易衡已经对临渊郡上上下下的官员,没有一丝的好感!小到家乡的三老,就是因为他家属于小宗,常常偏袒大宗的亲戚,欺负他的父亲,然后就是县长,用相当滑稽的借口夺走了他的第一名和生员资格,再到院试,从郡守到监考的临渊城县令和中散大夫,以及一郡之首的郡守,为了小小的功名,就要草芥人命,幸好国子监没有沆瀣一气,否则他连活命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被这些权贵玩弄在股掌之间。
至于郡守所说和中散大夫暗示的禀生,易衡不屑的摇头,要是真答应了,说不定过几天他就会暴毙乡野,就算真不杀他,易衡也不相信,他们会给他禀生,想必到了明年,又是小小的‘意外’,让他继续等待后年的考试。
明年复明年,明年何其多,易衡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的童生,到死也考不上功名,原来都被这群人给堵死了道路,根本就不是先王所说,靠着才华取胜,而是看他们的心情来定,以及权贵的亲朋好友想不想要。
此时书院内,郡守望着跪下的方县令和冯大夫,冷漠的说道:“废物!连这么一个黄口小儿都搞不定!还得我出面解决!”
方县令满头大汗的说道:“大人,此子不愧是院试的前几名,瞬间就抓住了我们的软肋,这座次号如果写在密封栏就好了!也不至于如此的狼狈,让这小子有恃无恐。”
郡守冷漠的说道:“座次号又如何!还不是怪你,动不动就吓他,三句离不了一个死字!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他当然要奋起反击,博得一丝生机。”
中散大夫拍马屁说道:“不过这小子在怎么挣扎,始终无法逃脱郡守大人的手掌心,看似别部司马参军是天大的机遇,就怕他有命担任,无福享受,惨死他乡。”
郡守说道:“行了!这次主要在于国子监的不配合,这群腐儒真是一根筋!明明你我他都好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非得跟我硬刚到底,只能冒险顶替他人功名,这种呆瓜活该一辈子外派,担任不了要职。”
方县令说道:“每过几年,总会遇见呆瓜,大人也不必生气。”
郡守站了起来,说道:“告诉翰翮,这次的钱加倍!一周之内,送到我的府邸!”
方县令心里一惊,直呼狮子大开口,就怕翰翮不给钱,到时候又是一番闹剧。
此时的易衡已经走回到了客栈,想起了书院里的对话,依然感觉后怕不已,幸好先王有先见之明,怕当地权贵堵塞道路,特意规定院试之时,由国子监特派先生出题以及阅卷,并且权利给的非常大,贵为郡守,给出的意见只能算作参考,不能作为评判标准,而且国子监直隶国君,就算是百官之首的丞相,也不能随意罢免任命,所以国子监的官员可以心无旁骛的阅卷评分,不用在意高官的脸色。
“小哥你可算回来了,有一人自称是你的乡亲,有要事找你。”店小二看见易衡后连忙说道。
易衡眉头一皱,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看见熟人阿炳哥,哭丧着脸说道:“狗蛋,大事不好了!易伯伯病逝了!”
“什么!”易衡张大了嘴巴,如坠冰窟。
阿炳抱住易衡,说道:“千真万确!我这不是急急忙忙就赶到了郡府,就是为了通知你,结果在书院外围找不到你,只能挨个客栈询问,总算是找到了你落脚的地方了。”
易衡颤抖的说道:“怎么可能!我离开乡里的时候,我爹还在下地干活,精气神非常的好,怎么短短几天的时间,就病故了!”
阿炳苦着脸说道:“所谓病来如山倒,你刚走的第二天,易伯伯就晕倒在了田地里,乡里的郎中以为是小毛病,偶感伤寒而已,就开了几味中药,谁知道越来越严重,县城的邱神医看过后,直接说到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然后就在昨天,易伯伯就断气了!”
易衡瘫坐在地上,说道:“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易衡抱着头显然很难相信这个事实,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跟自己的父亲阴阳两隔,这可比他功名被顶还要难受万倍!
阿炳看着易衡的样子也很心疼,但是想到书院外的榜单更是心疼!他虽不识几个字,却也认识易衡的大名,书院外的榜单他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没有易衡的名字,很显然易衡落榜了!
阿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平时也就算了,顶多乡里乡亲嘲讽几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现在没有功名的易衡,可能会失去很多东西,身为同乡阿炳太了解易衡的大伯了,明明身为大宗,占据了易家祖产的十分八九,却依然不满足,一直贪图易衡他爹的一亩三分地以及祖宅,曾经就想以为易衡读书为由,准备用银两强买,易衡他爹都心动了,准备变卖祖产,成为佃户,幸好易衡严词拒绝,先是搬出同宗同源来挤兑大伯,随后又搬出律法来提醒大伯,这才让大伯收了手,灰溜溜的离去。
现在的话情况又不一样了!易衡要是有功名,易家大伯还不好下手,但是没功名的话,那么易家大伯就有理由了,以乡三老的惯例来讲,很可能偏袒易家大伯,让易衡遭遇双重打击!
阿炳长叹一口气,只恨老天不公平,为啥要让老实巴交的易伯伯染上恶疾,还让易衡摊上这样的大伯。
易衡红着眼说道:“阿炳哥你是赶着牛车过来的吧。”
阿炳点头说道:“是的。”
易衡擦拭了眼角的泪水,说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赶在临渊城宵禁之前出城!”
阿炳点头,示意易衡跟他出来,易衡从钱袋里数出铜板放在了柜台上,说道:“掌柜的你算算,这几日食宿费用是不是这个数。”
掌柜连忙把铜钱收好,说道:“数目是对的,小哥节哀。”
易衡点了点头,走出了客栈,此时阿炳牵着牛车出现,说道:“狗蛋上车吧,你也别想太多,你也考试好几天了,好好休息一番。”
易衡叹了口气,坐上了牛车,望着天空中的繁星,易衡满脑子都是自己父亲的身影,他还是不能接受,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老天爷对他也太残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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