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衢提供的上中下三策都不太符合易衡的心意,易衡说道:“所谓的上策看似合情合理,但是天工坊关系重大,我国已经从天工坊获得了不少突破性的进展,此时停止的话颇为不明智,况且高薪养廉,厚饷养军,也是孤提出的政策,乃是我国根本,军士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源头,削减那是万万不可!包括官吏的俸禄,乃是杜绝贪污之法,更是国内矛盾的调和剂,也是不能停止。”
范衢打断道:“臣明白大王的担忧,包括地方工程建设,根本上也是为了改善民生,以及提高农业生产效率,所以也是万万不能停止!但是大王要明白一个道理,有多大的脚就穿多大的鞋,国内财政税收跟不上,必须要削减一部分的项目,要不然的话,拆东墙补西墙,这不是自欺欺人嘛!”
易衡久久不能言语,范衢说得很对,财政税收跟不上,还想各方面都齐头并进,那是不现实的事情,目前的税收就只有这么多,必须要砍掉一些项目,以此来确保国内的稳定。
最后易衡同意取消一些项目,最低的底线就是维持官吏和军士的待遇,这一点不容改变,至于耗钱大户天工坊,只能暂时搁置一些研究项目,没办法风国太穷了!
仅仅是这样还远远不够,范衢继续说道:“大王,砍掉的这些项目,只是略微缓解了财政压力,除了开源节流之外,还得增加税收啊!”
易衡明白范衢所指的乃是中策,提升农户的税赋和徭役,以此来达到增加税收的效果。
风恒也是点头附和道:“大王,国家正值危难之秋,不如昭告天下,表明财政的窘迫之处,对百姓黎民加以解释,定一个期限,十年或者十五年,到达期限后,在恢复目前的税赋和徭役,相信百姓也能理解。”
风恒顿了顿,说道:“大王对他们太好了!扪心自问,全天下除了风国,哪去找如此惠民、利民的仁政,如此的轻徭薄税!”
易衡一直不想同意提高税赋和徭役,就是害怕百姓的负担太重,如今财政实在是困难,诸侯这一番联手针对,着实让风国商贸元气大伤,不得已之下,易衡同意在现有的税赋上提高一成,徭役则是万万不能提高,并且期限为十年。
范衢还是很满意,别小看这小小的一成,目前国内农户众多,提高一成就是几百万的进账,加上开源节流,算是极大缓解了财政压力。
最后的下策,易衡自然不能同意卖官鬻爵,这是毁社稷之根本的愚蠢之策,这条口子万万不能开,但是可以向黄以默这类的商贾求助,再次进行捐赀捐粮,说白了再次向商贾、乡绅伸手要钱要粮,打下借据,等国库充实之后进行还款。
范衢和风恒简单心算了一番,发现三管齐下,能够勉强维持税收的收支平衡,但是也就是权宜之计,根本问题还是在于花钱太厉害,这得怪易衡的一些政策,导致财政支出非常巨大,给予了大司农和少府极大的压力。
增加税收一成的诏书已经下发到相府,随后再由相府下发到各郡,最后各郡下发到县、乡、亭、里。
风国的百姓对于诏书内容并不抵触,实话实说风国的税赋、徭役皆是极为宽厚仁慈,对比起其他诸侯国,都不能说是仁政了,简直就是没有负担,所以百姓并没有太大的意见。
暂时性地提高税赋,也让乡绅略微感到高兴,税赋的提升,意味着他们佃户的佣金也会提升,算是略微缓和了紧张的对立情绪。
卿大夫对于低级爵位倒是没有太多的意见,士大夫却对低级爵位发放过多感到非常的不满,数次要求提升门槛,律法现有的规定太低,完全不能体现爵位的尊贵。
易衡认为士大夫就是事多!低级的爵位根本没有太多的特权,并且晋升到不更之后,现在变成士大夫阶层,获得大夫的爵位需要严苛的审查和较大的军功,哪有这么容易就让军士轻而易举地获得,并且当爵位等级到达卿大夫阶层,那就需要天大的功劳才能晋升,自从设立以军功晋爵的制度以来,已经有接近百年的时间,真正靠着战功晋升到卿大夫等级的将士屈指可数,满打满算才10人,算下来10年才会出1个,并且这还是建立在风国疆域扩张了1倍有余的基础上,所以根本无需担心爵位太多,与之匹配的乃是偌大的战功,以及宽广的疆域,易衡巴不得卿大夫高等爵位的人越多越少,封侯封君哪有这么容易。
现在由于财政困难,高等爵位和中等爵位的食俸其实也占比惊人,所以范衢与易衡商议,是否加快速度,取消爵位世袭制。
易衡很犹豫,光是削减食俸就很困难,都是上演了一场苦肉计,这才骗到了卿大夫,让其同意了减少食俸,削爵自古以来就是大难题,昔日强大无比的晋国,就是因为没处理好爵位的问题,导致直接被三家分晋,变化成了现在的赵、韩、魏三国。
但是不削爵的话,财政负担日益加重,毕竟有功之臣将会越来越多,不采取一定的手段,光是养活卿大夫都很困难。
如何削爵成了一大难题,首先手段不能过于激烈,避免引起强烈的反扑,卿大夫乃是庙堂之人,这群人安抚不好的话,风国必有大乱。
而且取消世袭制,易衡也怕会打击军士的积极性,毕竟军士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爵位吗?现在又要削爵,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为此易衡召集廷臣开了一个小会议,文琼知道易衡想要削爵的决心一直没有改变,只是苦于卿大夫的势力,毕竟风国很多名门世家已经扎根风国接近千年之久,早就盘根交错,关系网可谓是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无法全盘根除,而且削爵毁坏世家、门阀根本利益层,这群人不拼命才怪。
公孙施几人在小声地探讨,文琼也在冥思苦想,众人皆是明白削爵的重要性和副作用,必须要想出万无一失,至少也保证不会出大乱子的方案,否则真会伤及国之根本,风国为此四分五裂,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
易衡同样没有太好的办法,削爵牵扯到核心利益,加上风国老牌贵族太多了,君权固然能够限制他们,但是削爵那是要人命根的事情,如果易衡做得太过火,那就是逼着他们造反谋逆,毕竟世家很多人不怕死,怕的是子子孙孙没有保证。
文琼建议提升少壮派将士,以及大力栽培科举制寒门子弟,以此来掣肘老牌贵族,等时机到位了,再进行削爵,现在风国最急迫的事情乃是打破老牌贵族的垄断,不能只控制三公九卿这类的高官重臣,还需要在中下层深耕,确保全面的压制,甚至取得压倒性的优势,方可启动削爵的计划,否则一旦反扑,风国必将大乱,国力将会严重受损。
易衡同意了文琼的看法,目前削爵有些勉强,稍有不慎就是国破的下场,外忧内患之下,还需要一个目标,来转移矛盾和压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挑选一个对手。
起初易衡想要挑选楚国来作为对手,楚国与风国接壤,并且国力极为强盛,作为对手之后,国民的向心力和凝聚力都会拧成一股绳,在大义的加持下,不论门阀、世家是否愿意,都必须要出钱出力,除非想要被万夫所指,国人唾弃。
但是公孙施提出了反对意见,认为楚国过于强大,特别是巴郡占领之后,楚国可以沿着河流,利用楼船攻击巴郡,如今防守尚且无法保证,怎么能主动进攻,就算要攻打楚国,也必须要联合其他诸侯国,目前最好的办法乃是低调发展。
公孙施随后指出,这次商贸衰减的起因皆是源自风燕交战,首先燕国开了一个不好的头,抄没钱庄,其次燕国被风国揍得太惨,加上之前驱逐匈奴的盛况,天下诸侯国已经对风国产生了警惕之心,所以才会心照不宣地联合抵制宝钞,逼迫风国拿出真金白银进行结算,包括威国在内,实际上已经起了异心,两国之间的关系应当进行转变。
公孙施直接指向了地图上的威国、韩国、赵国,示意要延续之前的方针,远交近攻,继续与不接壤的齐国交好,随后攻打实力较弱且接壤的北方三国,吞灭三国兼并土地,以此来提升国力。
韩飞沉默不语,尹烨出列发表自己的看法,认为攻打不是首要问题,首要问题乃是做好防御,其他诸侯国特别是楚国,已经视风国为眼中钉,肉中刺,风国必须要做好防守的准备,特别是风国最为薄弱的一环,楼船!
尹烨在地图上用手比划出一条线路,说道:“如果楚国沿着长江进攻,很快就能进入到我国巴郡,众所周知,我国不善楼船,所以不用抱着天真的想法,认为能够在江河上击败楚军,要及时在巴郡布防,楼船训练并非一朝一夕之事,短时间内我国楼船能力不足的弊端无法解决,就要利用器械的优势,充分布置防御,确保楚军就算攻打巴郡,不死也要脱成皮,并且还要紧盯着叶峰关和函玉关,以及北方三国,臣害怕他们一起联合进攻我国,之前并非没有先例,赵威楚三国就有联合进攻的前科,不得不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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