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敛一向都是很准时的人,就算是打电话的话,秦敛也是很准的六十秒钟之后接电话。
平常在这个时候,已经在家里面做晚饭了。
宋殊看着炒股软件微微发愣,越看越困。
等到晚上十点钟的时候,宋殊已经困得都睁不开眼睛。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真的觉得很累很累。
于是宋殊粗略地洗漱了一下,便回到病床上面睡觉了。
好想念家里面柔软的大床,上面有很好闻的薄荷香味。
在朦胧之中,宋殊听到了病房的门开了声音。
在她的旁边坐下了一个人,她下意识地以为是秦敛。
宋殊还是闭着眼睛,低声道:“你来接我回家吗?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她的声音湿漉漉的,听起来有些像是小狗的呜咽声。
在床边的人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在一片黑暗之中,宋殊听到了声音,沉重的呼吸声,又粗又重,像是受伤了一样。
再然后,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了开来。
宋殊的脑海里面顿时就炸开了。
她的脑海里想起了战场上面的情景,到处都是残骸,到处都是血液。
没有四肢的孩子,在断壁残垣下面喘息着,无望地看着天空上飘着的硝烟。
但她却不记得,那到底是她在那里遇到过的景象。
她的后背都是汗水,一种莫名的恐慌感占据了宋殊的内心。
她知道,坐在她床边的人,并不是她在等的秦敛。
这个人身上有这么重的血腥味,也许是什么不法分子,亡命之徒……
宋殊背对着那人,沉声道:“我没看见你的脸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你是谁,你走了我也会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所以你现在离开的话,还来得及。”
他声音很沉,带着很重的喘气声,“如果我不想走呢?”
宋殊在听到了声音之后,便基本确定了下来,这个人并不是秦敛。
宋殊沉默不语,手已经慢慢地收紧,身体绷直。
随时都打算蓄势待发,给这个男人来一拳。
在空旷的黑夜里,宋殊淡淡地开口道:“外面到处都是监控,警察一查就查到了,你不要酿下不能弥补的过错,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
他听到了宋殊的话语,却开始低声地笑了起来。
笑的时候似乎带动了伤口,血流流淌地更多了。
房间里面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宋殊还在犹豫着到底是一击必杀,还是维持现状。
这黑布隆冬的,她也不知道一回头会看到什么。
一把刀,甚至是一把枪?
用血肉之躯,她要怎么来面对着这些?
别把自己小命也搭了进去。
最近她这运气,未免也过于非酋了一些。
什么倒霉事情都让她给遇到了。
然而片刻之后,她听到了簌簌的衣角与椅子摩擦的声音,那人转身离开了,顺带着关上了门。
在他出门的那一刻,宋殊立刻起身,打开了床边的灯。
然而只看到了门口的一个身影,他正朝着她看了过来。
黑色的帽子,黑色的口罩,还有一件户外运动的黑色外套。
只是露在空气之中的那一截脖子,异常的苍白,看起来尤为地惹眼。
门很快就被关上了,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宋殊的额头,汗水顺着眉眼滑落。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人刚刚做过的凳子,上面抹了一个血色的手印。
应该是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从椅子上做起来的时候留下的。
宋殊惊魂未定的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了病房里白色的长条状灯。
到底是谁?
是Alex认识的人吗?
曾经难道和Alex有过什么样的过节吗?
Alex这个麻烦的家伙,她存在的本身,就是为了给她带来数不清的麻烦吗?
宋殊伸手,抵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的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腿也疼,手也疼,哪里都不舒服。
像是被埋在了水泥浆里……
在太阳光下面,渐渐地凝固。
她的肢体,就像是被周围沉重的水泥挤压了一样。
混沌,压抑,沉重。
那断壁残垣的场面,渐渐地和下一个场景联系在了一起。
江临手里拿着连发机关枪,脸上满是脏污的灰尘和血液。
江临的手上被划了一道口子,深可见骨。
她的目光中带着惊讶和不可置信,甚至还有些许的失望,“宋殊……”
宋殊有些疑惑,江临,怎么会用这么失望的眼神看着她?
就像是她干了什么无恶不作的事情一样。
宋殊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抽痛,她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垂下了头。
“想起来,快想起来,快想起来,想起来。”宋殊的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遗忘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痛苦的开始。
宋殊并不记得七年前的事情。
因为那一年的大部分时候,一直是Alex掌控了身体的主要控制权。
而宋殊则是时不时地被放出来制造炸弹。
对于她是怎么回国的,Alex又是怎么从身体里面失去控制权的。
对于宋殊而言都是非常模糊不清的记忆。
但宋殊也知道,那一定也是一段极为不堪的记忆。
任谁都不会相信,在娱乐圈如鱼得水,被称作是陌上君子如玉的宋殊。
曾经却是个制作了无数个炸弹,害了无数人妻离子散的战争罪犯。
她没亲手杀过人,可那些人却是因为她制造的武器死亡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罪在我。
宋殊沉默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她忍不住在想,要是七年前,她就死了的话,是不是现在就会不用这么痛苦了。
七年前,为什么在那些意识清醒的时候,她没有选择去死呢?
医院的长廊,晚上的时候,隔着一间病房亮着一盏灯,只有楼上的临终关照层是全亮着的。
宋殊的门口,恰好是灯亮着的。
屋外连同着屋内的灯一同亮着,宋殊觉得暖和了一些。
宋殊听到了脚步声,并不沉重,反倒刻意放轻了声音,动作很敏捷。
她抬头看向了门外。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病房的门。
宋殊抬起眼眸,跌到了秦敛的目光里。
秦敛缓步走进了病房,走了一圈,甚至看了一圈窗帘的后面,随手关上了窗。
他的动作像是一只敏捷的猎豹,脚步踩在地板上几乎没有一点的声音。
他的脸上神情很冷漠,在进入了病房之后看了一眼宋殊,随后目光便在房间的各处看了一遍。
秦敛现在正在确认,房间里面没有别人。
宋殊胡心乱想的念头,在见到秦敛的时候就没了。
要是她死了,秦敛还不知道,要便宜别的什么女人。
那还是活着好,她还没睡过八块腹肌的老公。
就这么死了,那实在是有点资源浪费,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饿死鬼了。
宋殊知道秦敛在找什么,她轻声道:“秦敛,我没事,那人走了。”
秦敛在确认了之后,走到了宋殊的病床旁边。
“他没对你做什么,没对你说什么话吧?”他满是担忧地看着宋殊。
“没,他就坐了两分钟就走了,也没对我说什么。”宋殊摇了摇头。
“别担心,我已经让郁黎去调监控录像,我不会让他蹦跶太久。”
宋殊并不知道秦敛话中的蹦跶太久的意思。
她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轻轻地笑了笑,手指指了指床边的椅子。
“上面有他的血迹,他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
宋殊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尽可能的给秦敛提供一下线索。
然而凑近了秦敛的时候,宋殊却闻到了秦敛身上的薄荷香味。
原本被血腥味弄得有些慌乱的情绪,在这个时候便缓和了下来。
宋殊对着秦敛伸出手,笑了笑,温声道:“秦敛,我们回家吧。”
她很确定,自己是想要笑着说的,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却下来了。
秦敛走近了宋殊,伸手把宋殊抱在了怀里,“宋殊,我带你回家。”
秦敛的声音有些沙哑,要是他早些知道白时来的话,今天就不回去见那些人。
白时必须死,白时必须死。
秦敛伸出手臂,把宋殊从床上抱了起来。
他取过了挂在床边的外套,给宋殊盖在了身上,往着病房外面走去。
在病房外面站着两列的保镖,让出一道路来。
宋殊紧贴着秦敛的胸口,听着他有些缓慢的心跳声,安稳地睡了过去。
外套盖在宋殊的头上,遮挡住了探究的目光。
保镖的队长,一部分留了下来,剩下的都跟上了秦敛。
在医院大楼的楼下,停着一辆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轰隆作响,风声阵阵。
秦敛抱着宋殊上了直升飞机,回家。
就在刚刚,这家医院还拒绝停靠任何的直升飞机。
然后秦敛冷漠地对郁黎说了句,黑峻峻的枪口堵着郁黎的脑袋,“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把医院买下来。”
“宋殊总是生病,还是家里有所医院比较好。”
买下来的话,那就想干什么干什么了。
规矩这种东西,不就是给院长定的吗?
郁黎觉得今天在于家那捞过来的钱,大概刚好能给BOSS夫人买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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