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容迎着冰冷强悍的朔风,微微眯起了眼睛,语气平静道:“是攻城的云梯车。这并不是简简单单云梯,而是云梯和战车的结合,既可以推动前进,也十分稳固,和以往战争用的简陋云梯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凤箫的手中既然又这般厉害的攻城利器,为什么要到今天才拿出来?
真的,仅仅只是因为行军的原因么?
一听到季舒容的解释,伍廷芳简直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那,怎么打啊?”
季舒容没说话,回头看向了季双和季五。
季五沉思片刻下令道:“速速去准备火箭和火油弹。”
伍廷芳立刻好像找了主心骨一样吩咐了下去:“快,按照乌大人的去准备。”
城墙之上乱作一团,毕竟是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士兵,在这种突发的情况之下,弊端就完全展现了出来。
季舒容、君无极、季双和季五几人稳稳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凝视着大军碾压而来的方向。
许久之后,季舒容笑问道:“如果你们是后临的将领,你们会怎么打?”
季五想了想道:“这种云梯车最大的弱点就是不防火,如果我们是攻城方,一定会想办法先克服这个问题。”
季舒容满意笑了笑,又问:“如何克服呢?”
季五蹙眉,一时之间没想到对策。
木头的云梯车,难道要先湿上一层水?
季双也撇了撇嘴,在一旁绞尽脑汁想着。
许久之后,两人各自说了自己的方法,但是都是几出于进攻方的角度,季舒容神秘一笑道:“如果是我进攻,那我就会先用投掷车投掷火油到城墙之上。”
季双和季五同时怔了怔,心中忽然大悟。
的确如此,如果也在对方的城墙上面投下了火油,那对方就不敢贸贸然对自己采取火攻了!
因为一个不小心,第一个被引火焚身的人可是对方自己呢,这一招实在是妙极!
季五和季双看着季舒容的表情充满了崇拜,真不愧是他们的小姐,这般的睿智几乎可以在一瞬间就改写战局!
耳边就轰鸣之音越来越大,很跨伍廷芳也命令众人将火油和包裹着棉布的火箭准备好。
只要对方感使用云梯车,那就一把火把他们都烧了!
大军压境而至,令人窒息的恐惧感仅仅攥紧了众人的心脏,紧接着而来的,是同样铺天盖地的箭雨进攻。
君无极护着季舒容后退,想要站到安全区域,但是季舒容却坚持想要看一看这场战局的发展,无奈之下君无极只有尽全力保护着她。
无数的兵士好像潮水一样将整个临安城团团包围,他们手举盾牌,对于对方投落下的箭雨毫不在意,攻击在最前方的士兵推着冲车进攻到了城墙之下,对着那两扇巨大城门发动了猛烈进攻。
“撞击——”
“轰隆!”
“撞击——”
“轰隆!”
……
极富节奏感的进攻就好像是一道道落雷狠狠砸落在临安城众人的耳边,听得他们胆战心惊,睚眦欲裂!
伍廷芳甚至觉得下方冲车的每一次撞击,他脚下的城墙都在颤抖着,他满头大汗,拼命对守卫在城门之下的人大吼:“顶住!一定要顶住城门!”
那些士兵们纷纷憋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将自己吃奶的力气都花出来才好。
娘的,这一次的进攻也太猛了!
与此同时,伍廷芳还不忘命令人从城墙上倒下热水。
只是同样的进攻这一次对方已经有了提放,热水被他们高高举起的盾牌挡开,虽然任然有热水洒落在身上,但是杀伤力已经大面积减小。
然而,还是有士兵中了招,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在战场之上,显得各位的凄厉和可怕。
季舒容默默摇了摇头,季双立刻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季舒容眯眼道:“这个烧热水是谁的主意?”
季双怔了怔,笑道:“是奴婢的主意。”
季舒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笑道:“注意不错,但是如果是你们家小姐我,说不定会破热油,然后再加一把火。”
“嘶——”季双将脑袋瞪得好像是铜铃一样大,心中默默给自家小姐举起了大拇指。
狠!
当真是够狠啊!
没过多久,季舒容便看到了高大的云梯已经伸到了自己面前,笨拙却又强势地靠在了城墙上。
“轰隆——”
在云梯靠落的这一瞬间,整个城墙都发出了一声声鸣响,甚至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快,放火油!”
“妈的!你们还呆着干什么!放火烧啊!快!动手!”
……
伍廷芳愤怒的吼声在一片哀嚎声中格外清晰,浓郁的火油气息瞬间蔓延而开。
紧接着,被点燃了的火箭好像是炙热耀眼的流星火雨般此起彼伏落下。
有的射中了云梯,就这火油熊熊燃烧起来,瞬间就将整个云梯都吞噬。
有的落空了没入了人群之中,点燃了可怜的不信被火油泼中的士兵们,他们痛苦在地上滚动着想要拜托这一份煎熬,惨烈异常。
季舒容静静看着,长袖之下的手紧紧攥起,指甲都陷入了掌心又不自知。
但是,着火的云梯并没有阻挡住后临大军进攻的步伐,不远处那种急促而又尖锐的号角声从未停歇。
将士们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好像蚂蚁一样顺着着了火的云梯爬上,跳到了城墙之上。
他们落地的时候有的想要灭火,还没来得站起啦就被临安城的士兵砍断了脖子,有的就则是不管不顾,直接提着大刀就开始进攻。
当然,有的士兵们幸运地通过没着火的云梯爬了上来,红着眼睛嘶吼着投入了战斗之中。
一开始,这只是零星的几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成功爬上了城墙的士兵们越来越多,浓郁血腥之气和火油味道、木炭气息以及人体被烤焦的气息混合在一起,难闻得让人几欲呕吐。
眼看杀戮的战线就要蔓延到了自己面前,君无极将季舒容扣入怀中,蹙眉下令道:“先撤退!”
季双和季五立刻道:“是!”
季舒容任由君无极抱着自己离开,她眼睛所看的方向却始终是战场。
就算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就算是一遍遍告诉自己,这就是战场,季舒容发现自己依旧会心中震动。
但是对于这样的自己,季舒容又是侥幸的。
起码,她还没有在杀戮之中丧失最基本的人性,这种为了生命坠落而惋惜的立场。
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兵们爬上了城墙,战争的局面也慢慢发生了逆转。
在烈火和杀戮之中,政权也在交迭着。
“放心,如果这个伍廷芳够聪明,他们不会死太多的人。”君无极一边撤退一边在季舒容的耳边轻声道。
季舒容颔首笑了笑:“的确。”
怎么说都好,临安城也算是原来东临的一部分,所以说如果伍廷芳不是绝对的大周的支持者,投向也是一条不错的选择。
不过针对后临的云梯车,季舒容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应对的方法。
就在一行人悄然潜入了城镇中央之时,城门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阵喜悦的呐喊。
“杀啊——”
“杀——冲啊啊——”
……
经过了两场铩羽而归的战役,破城的这一刻,后临大军几乎是吼声震天,欣喜异常。
相交于他们的威风凛凛,临安城的军队简直就是输得溃不成军,丢盔弃甲。
凶猛的军队好似无情的北地朔风,瞬间就席卷了整个临安城。
因为有凤箫的命令在想,这一场城破并没有血流成河的时间发生。后临军在控制了临安城内所有的兵士之后,便开始安抚百姓,也算是一支仁义之师的模样。
当凤箫骑着战马入城的时候,有人认出了曾经的王爷,带头欢呼起来。
季舒容看着那些从绝望中又生出了希望的百姓们,嘴角轻轻勾起,对季五道:“接下来的工作准备得如何了?”
季五答道:“小姐请放心,已经安排好了属下的二人尸体,而曾经跟属下有过密切接触的人,都已经被暗中处死了。”
季舒容点了点头,这么做虽然有些狠辣,但是现在还不是泄露身份的时候。
“你们二人准备一下,和城中其他的人一起,佯装成为过来给我送信的人,然后留在我身边。”
季双一听顿时双眸微亮,连忙应下之后就带着季五匆匆忙忙离开了。
季舒容和君无极也顺利回到了营地,刚好赶在了在大军拔营进驻临安城之前。
然而这一次通知季舒容可以拔营离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左将军李建雄。
“云城主,您准备好了么?”
李建雄微笑着凝望着自己,那眼神有着一种莫名的灼热,看到季舒容莫名其妙。
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
李建雄这般的眼神,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对自己说一般。
他和她,有熟悉到这种地步么?
季舒容轻轻一笑,礼貌而又疏离的道:“本城主还没恭喜我军大破临安城,恭喜左将军。”
李建雄刚毅的脸上勾出一末舒心的笑来,双眸定定望着她:“谢谢云城主,可还记得我们当时的约定?”
约定?
季舒容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恨不得冲上去一巴掌拍醒这个男人。
娘希匹,她和你有个毛约定!
怎么说的她好像是出轨了一般!
如果不是自己这段时间日夜不分的和君无极在一起,她还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只是心中再愤怒,季舒容面上却始终保持着浅浅的笑,她极为平静的道:“不知道将军所言的约定为何事呢?”
李建雄眼底划过一抹痛意和深深失落,却又很快的调整了过来,笑道:“是本将军失言了,本将军说的是那日我们说的,得胜之后的庆功宴。”
季舒容被李建雄眼底情绪的变化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恶心的像是要吐出来一样。
搞什么,好像她就是一个抛夫弃子的人一般。
她本能向君无极的身边靠了靠,君无极眯眼,声音冷傲如霜,夹杂着浓浓的上位者威压:“这件事情本尊和夫人自然不会错过,现在临安城刚破,我们夫妻就不留左将军了。”
李建雄视线极富敌意地和君无极对视一眼,随后向季舒容拱手告辞。
李建雄一离开,季舒容立刻道:“不对,这件事情太蹊跷了……”
君无极眯了眯眼,下令道:“墨卿书,从今日开始,你负责监视李建雄看,无比一定要把李建雄身边的人都监控清楚,记录下来之后,过来汇报。”
墨卿书得令之后立刻退了下去,悄无声息消失在了人前。
君无极搂着季舒容的肩膀,蹙眉道:“我们也收拾收拾过去吧,免得让人发现了异常。”
“嗯。”
……
待季舒容和君无极、君临天、顾麟和假“墨卿书”在一对军队的护送至下来到临安城前时,两旁的战死的后临士兵的尸体还没来得清理。
破碎的城门诉说着当时战况的恐怖和胶着,而城内的空气中任然飘散着那种腥臭的血腥味。
但是,城内的城民们仿佛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甚至有人的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季舒容一行人进城之后,很快就被引到了一处豪华府邸之中,这里是凤箫为她选择的住处,而凤箫本人正在其中等候。
“云城主,你们来了。”
季舒容颔首,淡淡笑道:“恭喜破城。”
凤箫的眼神始终十分平静,虽然在外人看啦,他的确是满脸笑意,然而季舒容明白,这一抹笑,并未抵达眼底。
呵呵,有意思。
就算是破了城,凤箫依旧不满意么?
他到底想要什么?
“这两日请云城主暂且在这里休息,等我们休整之后,继续行军。”
“好。”
季舒容颔首,凤箫又命令府内的丫鬟婆子们一定要听从季舒容的吩咐,这才缓缓离开。
季舒容当然没有留下这些人,只是差遣他们在外面等候,无需近身,剩下的事情依旧由君无极来准备。
一连几日过去,又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如果不是已经破了临安城,那么在野外安营扎寨的后临大军恐怕又会有不少冻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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