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辘辘, 马蹄哒哒, 朝着洛阳的方向行进。
蓝芷趴在窗口往外瞧, 释空禅师拦腰把蓝芷拉回来：“看就看，头别伸出去。”
“喔。”蓝芷乖巧应声, 莞尔，只撩了小帘子贴着车厢看, 眼睛星星般眨呀眨的。
“现在到哪里了？”释空禅师问。
蓝芷撂了手，往释空禅师身边一挪，抱住释空禅师的手臂：“到镇江城郊了，道路两边都是棕榈树, 连连掉棕榈子呢。”
“嗯, 再走约一个时辰, 咱们就能到客栈歇息了。”释空禅师捉住蓝芷的小手，五指相扣。
“那咱们住一间房, 还是两间呢？”蓝芷尖尖的下颌搭在释空禅师臂膀上，痴痴笑望释空禅师。
释空禅师嘴角噙着笑，低眸看蓝芷：“你说呢？”
蓝芷掏出一袋银子，郓王给的，摇了摇：“我想省着银钱，就跟你住一间房, 好不好呀？”
释空禅师笑容浓了些：“省着银钱做什么呢？方便不如意了就逃跑？”
蓝芷急着坐正：“我哪有？”
释空禅师揉揉蓝芷的头发, 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却不言。
蓝芷明白了：“噢，你逗我呢。”留了个背给释空禅师。
释空禅师从蓝芷后面抱住蓝芷, 蓝芷抿唇一笑。
马车突然停了。
禅杖金属质撞击声泠泠响起，刀子般传入耳中，蓝芷头疼又恶心，蹙眉捂住耳朵。
释空禅师瞧了瞧蓝芷，扶起蓝芷，撩帘跳下马车，来人是一位白须禅师。A_C_T_D_D_J_Z_L
“灵佑禅师。”释空禅师这样称呼他。
蓝芷记得，净缘说过，灵佑禅师是释空禅师在沩山修行时的师傅。
蓝芷拐跑他的好徒儿，他这是追来了要问罪呢，没准儿还想收了蓝芷。
蓝芷有些害怕，好不容易才与裴珺坠欢重拾。
禅杖的声音更为凌越了些，蓝芷疼得直掉眼泪。
“蓝芷。”释空禅师凝眉看了蓝芷一眼，眉心不住跳动，他又看向灵佑禅师，“灵佑禅师，一切都是释空之过。请不要伤害蓝芷。”
“本座受灵济禅师之托，辅助你重返天龙八部。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若你执迷不悟。”灵佑禅师睨向蓝芷，“本座今日定当收了那妖孽！”
释空禅师紧紧搂着蓝芷，与灵佑禅师道：“灵佑禅师，我出家，本就是因蓝芷。我是曾断了所有心念，才有了这人佛合一的躯体与法力。可如今，我心念再起，断不是收了蓝芷，我就能重返天龙八部。一切皆在我一人。”
蓝芷看着释空禅师坚毅的面庞，不禁动容：“释空禅师……”
灵佑禅师瞪着蓝芷，声音冷厉：“孽障！你可知，你将毁掉那迦龙神的万年修行！”
虽然蓝芷不想放弃裴珺，可心中多少有内疚：“释空禅师，我……”
释空禅师低眸看了看蓝芷，摇摇头示意蓝芷无事，抬头道：“灵佑禅师，说到底，还是我悟性不足，修行不够，或许，再过个数十年，数百年，数千年，数万年，我真正大彻大悟，再重返天龙八部吧。”
灵佑禅师一拄禅杖，金属质声音顿时消失，连同人也如瞬间蒸发，唯余一声叹息与一句话语：“罢了，本座知道劝你不住，你好自为之吧。”
“还难受吗？”释空禅师轻触蓝芷的脸。
蓝芷摇摇头：“不了。”
“那便好。”释空禅师温润一笑。
蓝芷抱住释空禅师，自释空禅师胸膛仰起脸来:“你会后悔吗？”
释空禅师单手轻捧蓝芷的脸，俯面吻上蓝芷的唇，如同品一盏清茶般细致轻柔。
游离一瞬，他说。
“──悔不早日找到你。到底都是我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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