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昏黄, 屋内点着细微的烛火。
一桌饭菜,色香俱全。
两人执筷对坐, 时不时交谈上一句,看上去也甚是和睦。
可很快屋外的一阵敲门声便打破了这短时间的祥和气氛,度南书手中筷子一顿, 随即便猜到了屋外之人的身份。
蓦然地生出几分心虚来。
他随意将桌子上早已快解决干净的饭菜随意地收拾了一下,随后才在云衍那副疑惑地神情下去开了门。
门外的伙计他极为熟悉, 方才给他储存室门令的正是这人。
见他开门,那厨子下意识地笑了笑, 抬起了手中的托盘。
度南书本还想想法回绝一番,却是一个不注意, 身后男人已经走到跟前。
“这是?”
“这是尊者安排下的晚膳。”那人看到云衍态度也便自然地恭敬了几分, 将托盘又抬高了一些示意道。
云衍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度南书,还没等度南书解释什么,察觉这个小细节的来人却又是抢先一步开了口。
“度公子已经吩咐过不用准备他那一份, 所以这是单独为尊者准备的。”那人这般说着,视线禁不住瞥了一眼屋子里,到底是没有把度南书在后厨的那一番捣鼓给说出来。
度南书却是可以清晰地察觉到身侧男人虽然情绪依旧淡淡, 甚至接过那人手中托盘道谢时的态度还算得上谦和有礼, 可内心恐怕和他身上此时散发出来的寒气一样, 不太愉快。
待到将那好奇的厨子隔绝在了门外, 云衍这才端着手中精致的吃食,回眸看了一眼站在他身侧的好徒弟。
“我不过是怕那汤菜做得不好太过腻人,所以吩咐了他们先备着师尊的份额, 以备不时之需。”度南书轻声解释着。
听闻这番话的云衍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看神情看不出他到底是信了,亦或是没信。
“你大可不必如此。”过了半晌云衍才突然开口,端着托盘走回到了桌侧。
男人突然回眸看来,度南书跟上前的脚步便立刻顿住,等待着他的话语。
“只要是你做的,我从没有不喜,也不会有不喜。”云衍突然如是说道,他的话语太过认真,教人几乎不会去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度南书便是一顿,也不知是不是他多想,总觉得这句云衍曾无数次说过的话语在这时却又有些不同。
他抬眸看去便见那一抹黯淡的神色在他师尊的眼底一晃而过。
下一刻那男人便又收起了这罕见的脆弱,神情淡淡地看来,冲着他招了招手。
度南书:……?
“这一桌子饭菜,你总不能指望我一人吃干净吧。既然是后厨的一番苦心,便也不得浪费不是?”云衍半撑着头支起筷子看他,“来,陪我一起。”
也不知是不是度南书的错觉,那人素来淡漠的眸子里似乎闪烁着一种名为看戏的光彩,只是当你再想认真去找便又只能看到对方泰然自若的神情。
回想起方才自己精挑细选的那几样丰富的菜品,再看看面前这从搭配以及各方面都绝对足够任何人吃饱的食量,心下一下有些犯愁。
可再看那旁,云衍已然是极为自然地如往常一般,挑选了菜品之中些许极佳的部分放入了他的碗中。
“这些厨子手艺也是极为了得,不如尝尝也做个学习。”看着还傻站在那的人,云衍这才微微抬眸提了一句。
看面前之人眼底那份寂寥阴郁的神色顷刻间同这小脾气一起发泄出来,神情也豁然多了,度南书虽面上还依旧摆出了一份苦恼的姿态,心下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故作不愿地上前执了筷。
这多加的一餐味道自然是度南书那随意的烹饪手艺远远不及的,只是对于不断忙于解决碗内不断堆积起来的小山的度南书来说,却有些食不知味。
而对面一味添菜不曾亲自品尝的人自然也尝不到这食物的美味。
好在云衍到底还是那位高岭之花的尊者,小脾气来得快去得倒也快。看那碗里份额不断增多,可当度南书完完全全将之吃光,也不过刚刚有些撑的状态。
对面的男人这分寸倒是一如既往地拿捏地极佳,做出一副自然地态度,给了台阶。
度南书这才得了解放,将那碗筷收拾收拾,便合上门出去了。
将餐具交到了后厨,度南书倒也没有直接回屋,而是又在这尊者府上晃悠了几圈。
只是他所想找的兽耳少年不见踪迹,心下疑惑也只得继续压制,独自又回了安排给云衍的屋子。
按往常来说,尊者一般这个时间都是会点上一盏灯,静静地找本书卷细看。
那云星草传得离奇,可是否真能让尊者修为的人入睡,倒还需要他勘探一番。
但度南书心底却是莫名觉得,因为是他递过去的汤,只要是他递过去的东西,哪怕其中只有一分功效,在云衍这里也能发挥到十分。
是以当他解开锁令进屋时看到那依旧燃着的烛火,心下却也没有半点波动。
倒是往里再走几步便也真正看到了那位已然陷于熟睡的尊者。
或许那紫衣尊者早便知晓云衍这习惯,这屋子里倒是设了一张软塌。
此番云衍合衣依在其上,手中还执着书卷,如果不是那呼吸极为规律,度南书怕是要以为这个人只是在闭目小憩。
以往他走来,闭目修整的男人也会很快睁开眼睛看来,淡淡说上一句“你回来了。”
度南书这才突然想起那日月夭的话,仔细想想他还的确不曾见过师尊在他的面前如此酣眠。
不论他什么时候去找对方,那尊者修为的人都定然会笑着看看他,为他答疑解惑,甚至陪他闲聊。
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看到男人的睡颜。
度南书搬来了一张矮木墩坐在软塌一侧,视线倒是正好能看清男人的面容。
“师尊睡时,倒还真给人一种凌然如雪的感觉。”度南书突然轻笑着开口。
往日男人再如何,凭借那份修为也该醒了,此时却是连呼吸都没有变化一瞬。
那久不曾有的酣眠似乎给睡梦之中的人带来了一个极好的梦境,度南书甚至隐约间看着男人舒展开眉眼,露出极为舒适的神情。
那副模样像极了平日高傲的猫儿收敛了利爪,露出安静而乖巧的模样。
可度南书却是清楚,眼前的人,论实力,怕是怎么也不算一只猫儿,倒更像是狠厉果决的猎豹,哪怕面上总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神色。
他找了一条毯子为男人盖上便又坐回到那木墩上,仿佛这般静静地看着云衍的睡颜便能坐上一整个晚上。
可度南书还是很快便发现了不对。
尊者的呼吸虽然规律,但身上的玄力色彩却又是与平日有所不同。
以往的色彩是那如流沙般颜色不断变幻的幽蓝,远远看去倒像是一团云星,不断变化,神秘却又梦幻。
可如今这幽蓝却不再变动了,那湛蓝的色彩如同晚间天空的幽深,却是一抹固定的颜色,少了那份变幻。
而度南书仔细去看,才发现不是这玄力没有变幻了,而只是那变幻的速度比之以前太慢,几乎给了人一种不再变幻的错觉。
月夭那日的睡美人突然一遍遍在度南书脑海之内回响,昔日云衍那些看上去悠闲极了的小憩模样也一点点地在他的脑海之中回放。
云星草只有单纯的让人入眠的作用,这玄力的变化绝非来自草药,更不会是来自他那精心搭配过的食膳。
便只有这睡梦隐约间昭示着某种在云衍身上发生的变化。
度南书微顿了一瞬,伸出手执起男人的手心,用那玉佩之中积蓄起来的所有玄力画了一个符文在对方的手心。
尚还在睡梦之中的男人果然对他没有半点防备,那体内看似温和的幽蓝色玄力在感受到度南书玄力的一瞬间便表示出了极大的友好,几乎是一路放行,更是在那道微弱的符文力道不足将要散去的时候,经脉之中还自然地汇聚了一股浅薄的幽蓝玄力前来补足。
如果换个心有不轨的人,此时躺在软塌上的尊者几乎便是刀下鱼肉,任人宰割。
度南书心下复杂,却还是继续驱动着那道符文进入到尊者的身体之中,并留下了一笔记号。
他恒隆体质不需要储存玄力不假,可云衍虽尊为尊者,却也不过是普通体质。
那看似浩瀚无边的玄力海如果只是昔日三成的实力,那么这枚符文或许能够告诉他点什么。
做完这一切,度南书将男人的手放了回去,又看了一眼眼前安然熟睡的男人,突然眼中一暗,猛然想到储存室的那些草药。
云星草这种东西,至少暂时还不能够花祭独家整理更多精彩好文认准花祭在师尊所在的地方出现。
他又重新上了锁令,便赶去了储存室。
这个地方本就不太受重视,自然更不可能每天更换锁令,倒是让度南书凭借下午的门令直接进了去。
可他整整搜索了全部的仓库,都并未发现任何一株多余的云星草的存在。
倒是那他曾经找了一下午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那云星草哪里有这么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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