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什么大事,与其这样说,还不如用大快人心来形容。
林初笑道:“这敢情好啊。”
“他们试图刑讯逼供的录音我已经拿到了,等会儿会一起交给中央巡视小组。”宿清云解释道,“或许到时候他们会传唤你。”
“录音……?”她愣了愣,这种东西宿局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然而男人并没有说出这玩意儿是从哪里来的,倒是许见多嘴道:“要不是你们这趟过去,咱们还不知道德昌的那厮那么黑心呢!”
林初越听越糊涂,他见状立刻补充说:“裴先生真是机智,在你身上放了窃听器,这样我们才获得了第一手资料!”
在听到“窃听器”三个字的瞬间,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了身旁的裴修鹤。
男人被戳穿以后没有丝毫愧疚的情绪,反而像是没事人一样,优哉游哉的喝着茶。
她不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上居然被安了那种东西!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或许是她的眼神快化作实质了,裴修鹤才微微抬眸瞥了她一眼,“等会儿说。”
“那我等你给我一个解释。”林初冷笑了声。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尴尬,宿清云匆匆布置完接下来的行程以后就宣布解散。
许见被他留了下来,而林初则寸步不离的跟在裴修鹤的身后,双方泾渭分明。
门被关了起来,宿清云的声音里面难得出现了不愉快,他当时没有开口,就是不想挑拨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现在倒好,许见给烧了把火。
他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是为了林初,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她的母亲,叶静初。
“许队长,你刚才那样做不太妥当吧?”宿清云状似无意的问。
许见怔了怔,他没想到上司竟然会在意这件事情,“宿局,平时工作上面我尊重和执行您的一切决定,可是咱们也不应该干涉别人的感情私事吧?”
“哦?”男人挑起了眉毛,“那你刚刚岂不是也插手了别人的私事?”
良久的沉默过后,清晨熹微的阳光照了进来,灿烂无比却冷冰冰的,没带上多少温度。
“宿局,林法医和裴修鹤不是一路人。”许见略带酸涩的说,“他们之间相差太多太多了……”
“许队长。”宿清云悠悠地喟叹了声,“你对林初这么上心是为了什么?”
“……”
办公室里面再次被缄默占据了,它似乎要在这里生根发芽,好叫所有人都知晓它的存在。
见许见选择了沉默,宿清云却替他答道:“你对叶静初还是念念不忘么?”
闻言,男人震惊的抬起头,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些事情?
“宿局……我……”
“行了,你说的也对,那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应该让他们自己去,生活的酸甜苦辣都得尝尝。”
许见默然,他心里清楚这是宿清云在让他别再多管闲事。
男人见他的脸色有所缓和,于是又说道:“行了,你回去睡会儿吧,还有几场硬仗要打,你得在前面把咱们的牌子撑起来。”
“是…”许大队长退了出去,轻轻的关上了门。
啪嗒一声像是他在向谁告别,他愣怔怔的站在门口,想摸支烟来抽抽,结果翻遍了口袋都没有找到,反而从衣服深处摸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和林初有几分相似的女人正优雅万分的朝他微笑着,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礼服,脖子上戴着一串王冠状的钻石项链,在旧时的灯光下有着璀璨的光芒。
许见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才宝贝的收起来,迈步离开办公室。
他不知道的是,宿清云一直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看着他离开市局大门,晨光照亮了他的脸,上面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神色。
叶静初,他仔细的咀嚼了下这个名字。
身为裴修鹤的舅舅,他自然是会支持他的一切想法,然而,惹上了叶静初的女儿究竟是件好事还是坏事,纵然是身经百战的宿清云也无法轻易断定。
林初一路跟在男人后面,见他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才忍无可忍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
“跟我来。”她没好气的说道。
男人跟在她身后来到了附近的一家餐厅,此时时间尚早,服务员们一边整理卫生一边探头探脑的投来好奇的视线。
她要了个靠窗的边缘位置,指着自己对面的座位道:“坐。”
裴修鹤没说话,乖巧的按照她说的坐了。
或许是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愧疚或者是低落的情绪,这让林初有些恼怒。
她反复深呼吸了下,才问道:“你什么时候在我身上放的窃听器?”
“那些人来的时候。”
“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修鹤黑黢黢的眼睛骤然聚焦在她身上,语气也变了,“为了你的安全。”
“可你这是在侵犯我的隐私!”女人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但回响引来了别人的视线,她这才稍微收敛了些。
明明她已经显而易见的动怒了,然而男人却轻描淡写的解释道:“隐私与你的安全相比,不值一提。”
“不,这不是比较的问题。”林初怒不可遏,“这是底线的问题,你现在可以在我身上放窃听器,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只要你担心,我就要带上个摄像头?”
裴修鹤的眼睛怔怔的看着她,末了吐出一个音节,“嗯。”
“……”女人怒极反笑,“那你还是和摄像头结婚去吧,我们之间再无瓜葛,我也不需要你这种‘保护’!”
“你根本就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怎么样的对手。”他淡淡的回答道。
“所以呢?你就可以这样随意的践踏别人的隐私?”
“……”裴修鹤终于抬起头,“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会做。”
林初气结,这个男人究竟有没有好好听她说话?!
谁知男人还轻飘飘的补刀道:“你为什么生气?被人保护就让你感到怒不可遏么?”
“当然不是!”
“那你现在生气是为什么呢?”
“……”女人忍不住怼道,“难道我就不能为了我自己的合法权益争取一下?”
裴修鹤挑眉,“嗯?”
“总而言之,你这样的行为让我觉得很不舒服,适合而止吧。”林初郑重的说明道。
“是你不明白。”
他的那声喟叹听上去有点苍凉的意味,可落在女人的耳中,那就是对她先前所说的一切话的挑衅!
“你要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可以去请个医生好好看看你的耳朵。”林初扔下一句话,起身就走。
她走得那是那么的干脆利落,根本看不出对男人有什么流连的地方,裴修鹤的心脏像是被谁紧紧的攫住了,那是他十年如一日的梦魇,他始终害怕着林初对他旧情不在。
男人脸色苍白的伸出手去,他的眉宇之间满是仓皇的神色,手指下意识的朝林初的方向伸过去,可是女人无意识的前倾使得二人擦肩而过,只有缕缕幽香顺着她的长发跌落在他掌心中。
然而,即便是那股她独有的馨香味道也宛若雪花一般,很快便消失在了他的指缝中。
直到这一刻,裴修鹤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四处透风,外面寒风一吹,他的四肢到大脑就都凉透了。
他在漫长的时光中变成了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试图拿着这样的心脏去爱一个人,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不知道何时起,外面昏沉沉的云再次聚集在了一起,看样子很快就会下雨。
林初离去很久了,男人还是坐在原地,对着一杯已经冷凉的咖啡出神。
随着寒风呼啸而来,街上的行人个个都缩起了脖子,竖起了领子,生怕被冷风钻了空隙。
林初一边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一边啜饮着热豆浆,她本来又累又渴,可是刚刚裴修鹤的那番作为是真的惹怒了她。
她的要求也不多,只有一个——那就是自由。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女人低头踹了脚路上的小石子,她觉得或许许见说的是对的,她和男人本不是一路人,阶层不同注定会有一高一低。
裴修鹤会始终高她一等,而她又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这样的日子铁定是受不了的。
她站在街边,吹了会儿冷风后才吸了吸鼻子,打电话给肖潇。她宿舍里面的东西已经被白谦给搬走了,现在回去只能借宿在同事那里,实在不好,思来想去,也只有肖潇那里能暂时收留她住一住了。
电话刚通,先是听肖潇鬼叫了会,然后林初听到电话里面的好友抽了抽鼻子,“徐远新要走了。”
“要走?……这是去哪儿啊?”
“响应国家号召,去边境。”肖潇也抽了抽鼻子,声音瓮声瓮气的,一听就是哭过了,“你没事儿就好,不枉我和墨焱一番功夫,你要过来的话,我在家等你。”
“行,你等下,我马上过来,有什么想吃的么?”
女人一边接电话一边上了辆公交车,她的精神全部集中在电话中,丝毫没有发现身后有一个猥琐的视线正毫无顾忌的停留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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