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溶熟知他的心思,知他此时大局在握,便要猫捉老鼠一般了,便按照他的心思,故意说:“真没想到你四太子竟然是这种人,有了耶律观音,怎还会将儿子放在眼里?”
金兀术这时已经完全听出儿子是活起来了,十分高兴,哈哈大笑:“花溶,你果真吃醋了……”
就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花溶趁机一拍马,黑月光竟然腾起两丈高,生生越过几名士兵,马蹄落地时,已经在安志刚面前,踢翻了好几名金军,安志刚压力得以缓解,花溶大喝一声:“快撤……”
安志刚不假思索,大呼一声,打马就跑。
金军忽然受此冲刺,顿时被杀开一条口子,安志刚一马当先,野人们不再混战,掉头就跑。花溶连番射击,追上来的十几名金军纷纷被打退。金兀术被她再次脱身,也不恼怒,一挥手,大声道:“两翼包抄,花溶活捉,其他人格杀勿论……”
安志刚等虽然抢得先机,无奈势力相差实在是太过悬殊,被金军再次包围,再要冲出去,就难如登天了。花溶心急如焚,眼看金兀术得意洋洋地追上来,再也无计可施。
“花溶,你还有什么诡计?”
她再不答话,挥舞兵器便来战金兀术。
金兀术哈哈大笑:“花溶,你想救这些人的命?”
“四太子,你待如何?”
“乖乖带了儿子跟本太子走,本太子可以收编这些人,一个也不杀。”
“四太子,文龙在你府邸,屡次遭遇危险,你有何面目再问儿子下落?”
“花溶,你知道,那次是我不在……”
花溶冷笑一声:“那耶律观音呢?你明知是她下毒,你作何处罚?”
“本太子自然会处罚她。”
花溶反问:“那她现在已经被处死了?”
金兀术摇摇头。
当然!她怀了四太子的骨肉,哪怕是毒杀陆文龙,这罪行也可以被缓解。待她的儿子落地,她地位稳固,四太子又怎还敢动她分毫?
“四太子,你少假惺惺的了,你还是顾着你的亲生儿子吧……”
金兀术十分恼怒:“花溶,你听我说……”他话音未落,只听得前面震天动地的喊杀声,面色一变,此时,韩常也听到了,大声道:“四太子,又有敌人来了……”
“有多少?”
“大约有一万人。”
花溶也发现了来人的方向,喊声震天,一下就围住了金军,看装束,正是秦大王率领的野人军队。这支军队绝不可有上万,也不知道秦大王是用了什么方法虚张声势。正在困境里的安志刚大喜,忽然大喊一声:“大家顶住,大王来了……大王救我们来了……”
陷入绝境里的野人们欢欣鼓舞,绝处逢生,竟然战斗力大增。金兀术一看,只见对方打出老大一面黑色的旗帜,上面绣着绿咬绢,为首一名拿着割鹿刀的大汉,不是秦大王是谁?
他一转眼,忽然看到花溶的脸色,那么复杂,也不知是欢喜还是惊讶,心里的妒火顿时熊熊燃烧,大声道:“秦大王这厮,果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花溶,今日就让你看看本太子跟秦大王了解恩怨,结果了这厮无恶不作的海盗头子……”
她反唇相讥:“四太子,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下场好了。”
金兀术大怒,这个女人,言辞之间,竟然如当初护着岳鹏举一般。
他不由分说,挥舞方天画戟就去战秦大王:“花溶,待本太子捉住秦大王再跟你理论。”
花溶一惊,不由得后退一步,此时,双方人马已经陷入了厮杀里。
秦大王还没有见到花溶,远远地,只见金兀术的大旗和他的乌骓马,这是他第二次和金兀术在草原上混战了,故意道:“四太子,你这厮上次还没吓破胆?竟然还敢来战本王,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金兀术听这海盗头子竟然口口声声称“本王”,嘲笑道:“你这强盗,还真把自己当成大王了?你算什么东西?今日管叫你有去无回……”他话未说完,秦大王已经先下手为强,一刀就砍过来。秦大王自幼开始练刀,后来得到了割鹿刀后,刀须臾不离,刀法精妙沉稳,这一刀过去,金兀术只觉排山倒海的力量压来,讪笑的话也说不下去了,急忙挥舞方天画戟阻挡。
割鹿刀遇上方天画戟,大晴天都能看到火花四溅,二人均是虎口发麻,两匹马受不了这样强大的气场,嘶鸣一声,各自退开一步,竟然吐出白沫来。金兀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强盗,竟然如此力大如牛,挥舞了方天画戟又杀上去:“秦大王,你是在替谁卖命?如果你的海上老窝呆不下去了,还不如来投奔本太子,保你天大的荣华富贵……”
“放你娘的屁……”
秦大王又是一刀砍来,金兀术避开,一转眼,忽然发现,花溶的身影竟然不见了。他再也无心恋战,花溶为何跑了?看得出来,她根本不愿见到秦大王,也根本没和秦大王打招呼。他好不容易见到花溶,还要着落在她身上找到儿子,哪肯轻易放弃?秦大王见他忽然撤手,一味躲闪。正要趁胜追击,十几米金军已经冲上来,金兀术得到解围,放眼四周,哪里还有花溶的影子?
此时,战争几乎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状态,双方死亡都很惨重,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败。金兀术在草原上停留这些日子便是为了除掉这支心腹大患。可是,今天的情形,再战下去,后果难料。
秦大王也发现了这一点,他这支军队,绝非是马上就要跟金军厮杀得两败俱伤,而是保存实力有大用途的。可是,此时双方僵持不下,根本无法撤军,只能不死不休地拼下去。
正在这时,只见金兀术已经策马往南冲去。他跟金兀术交手,明白他的实力,此时,金军并不落下风,金兀术为何要突然离开?看样子,又决不是逃离。而且,按照金兀术的性子,此时,也决不可能逃离。
他心念转动,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急忙转过头。此时,阳光已经升到半空,从林间密密麻麻地洒下来,辉映着交战双方的血迹,露出一种可怕的血红的光芒。而在前面血战的人海里,一匹嘶鸣的黑色骏马,一个挥舞了弓箭的人影。
黑月光。
花溶。
此时,她并非是全身涂抹得花花绿绿的野人,而是一身劲装,脚蹬小牛皮的靴子。因为混战多时,她的头发已经散乱,披散开来,甚至能看清楚她脸上那种苍白变成的潮红……她挥舞着弓箭的雪白的手,也变成了红,斑斑点点的鲜血,也不知是敌人的还是她的。
丫头!
丫头!!!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先前的打算,也完全忘记了身处的环境。只是拼命打马,如在无人之境横冲直撞。
要见到丫头!
马上就见到她,再也不跟她赌气了,哪怕是根本就把不准她的心意,哪怕她还有再次逃离的可能。
只要这一刻!
……
“丫头,丫头……”
千军万马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她已经被包围,金兀术的号令下,金军重重围拢,众人也看出了她的凶险,而安志刚等人却得到了极大的解围。
他距离花溶最近,看金军这种阵势,已经发现不好。他两次得花溶营救,知她早已离开,这次又是为了救自己才陷入重围,眼看秦大王又隔着相当一段距离,一时三刻根本杀不过来,他心急如焚,不顾已经伤痕累累,再次劈开一条血路就往花溶的方向冲去。
花溶一惊陷入了满天的腥风血雨里,情知秦大王已经到了,可是,根本看不见他在哪里,混战中,也根本无法四处兼顾他的方向。金军如潮水,一阵一阵的涌来,幸好金兀术下令活捉她,虽然她也受了好几处伤,却还不太严重。
金兀术已经拍马赶来,大喝一声:“花溶,你还要跟本太子作对?”
花溶被围,动弹不得,眼看一名金军就要趁机手起刀落,金兀术大喝一声:“退下。”
花溶身子一轻,举着弓箭,狠狠盯着他。金兀术也看着她:“花溶,儿子在哪里?”
“金兀术,你少假惺惺的了。”
“花溶,我从不伤你,我说过,绝不再伤害你。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好,那你就放我走。”
金兀术摇摇头,得意地一笑,难得花溶竟然和秦大王同时出现,不拿下秦大王,怎对得起他?“花溶,本太子只想让你看看本太子如何亲手捉拿这个海盗头子。”他遥遥看一眼正往这个方向冲来的秦大王,仇恨已经凝聚到了顶点,原本以为再也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竟然再次重逢,不杀了秦大王,真是天理难容。
花溶这时也已经看到了秦大王,经过这一阵交手,也已经判明,韩常加上金兀术的援兵,约莫有两万于人。而秦大王这里,最多不过五六千人。敌众我寡,金兀术又非泛泛之辈,既然他铁了心要杀秦大王,就绝非虚言恫吓。
岳鹏举已经死在他手里,怎能让秦大王继续死在他手里?
她心乱如麻,秦大王身子高大,骑在马上那么触目。只是凭借了余勇在冲刺,可是,金军也已经把他当成了最大的目标,乱箭飞射,追逐着包抄截杀。秦大王,正是往自己奔来,耳边,几乎已经能听到他的喊声:“丫头,丫头……”他是在担心自己!他怕自己受伤,所以奋不顾身地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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