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的皇都在楚国复地,皇都名曰天阙,传闻此城初建,天降暴雨洪水将城池西北角生生冲垮。
届时一得道高人恰巧路过便道:易经之中,西北位是乾位,乾为天,坤为地,即是乾位被毁,天赐残缺,永不盈,永不损,妙哉妙哉!此城可取名天阙,必将欣欣向荣,昌荣繁盛!
没想到此地真的取名天阙,那高人也一语中的,此地建成以来,地震洪水再无出现,历经历朝历代长盛不衰!虽是都城首选却极少战祸,楚国立国以来更是前所未有的昌盛繁荣!
此刻子时刚过,天阙城楚皇宫中议事厅灯火通明,厅中自是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厅中有三人,其中一人端坐于龙椅之上,脊梁笔直,正是楚国国君,楚阔,年纪六十上下,须发皆白,但目光神采奕奕。
楚阔位继位之前排行第三,自古都是立长立嫡,兄终弟及,然而楚阔在军中时间最长,军功赫赫,威震边关,那时谁不知道楚阔这个战马王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连东夷人都闻风丧胆。他自身又文韬武略,经天纬地,因此夺嫡之战脱颖而出,顺利继位,如今身形略显发福,因是久居高位,养尊处优之故!
皇案前还立着两人,都是锦衣华服,顶戴花翎的官服打扮,左侧一人也是身形笔挺,虽是也上了年纪但气势不输,面容冷峻,高鼻厚唇,这便是楚王国当朝兵部第一人天威元帅世袭伯爵楚中堂。右侧一人年纪和楚中堂相似,身形稍矮,微胖,乃是楚王朝虎贲上将军独孤信。
虽然王朝将军一共有八位,但这独孤信绝对是楚中堂之下第一人。
此刻,楚阔正在问话:“二位对于近日军报有何看法?”
楚中堂略微思量,拱手回复到:“回君上,东夷人主动退兵,并且三月内无一处骚乱,实属罕见,我也已命人排查,并与其他各国互通有无,各国探子回复均无异常,确实令人费解,这帮蛮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我也是难以捉摸,只得提高警惕,以静制动。”
独孤信接到:“兄长所言极是,君上放心,我等必定步步为营,绝不叫那蛮夷有机可乘!”
这三人对话语气亲近,绝非寻常君臣同僚这么简单,那是因为楚阔继位以前,三人在军中相识,意气相投,那时便亲如兄弟。
楚阔参与夺嫡,凶险万分,楚中堂与独孤信殚精竭虑,鞠躬精粹为其谋划。独孤信年纪最小因此对楚中堂以兄长相称,但对于楚阔还是紧守君臣之礼。
其实那时候在军中共有四人亲如手足,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一人叫做空怀安。可惜此人据说镇守边关,被东夷人灭门屠户。全家人竟然一个也没留下,叫人好生遗憾。
楚阔继位以后也不忘恩,两人平步青云,位极人臣,加之二人确实乃将帅之才,东征蛮夷之地,履立战功!
楚阔继位不久,楚阔四弟靖王楚赢联合南面夏国和北面齐国里应外合准备夺权,恰逢楚阔在楚国以西的狼牙山守猎,叛军将狼牙山团团围住,眼看是必死之局,插翅难逃,楚阔已然准备赴死。
千钧之际,楚中堂天降神兵,不仅保全了皇室一行,竟将叛军一网打尽,没有逃脱一兵一卒。
从此以后,楚中堂声威大震。
国君除了加官进爵,还与其联姻,将自己的堂妹许配给了楚中堂,可谓恩宠无双。
楚阔揉了揉眼睛,叹道:“只得先如此了,不服老都不行,想当初行军三天三夜都不觉疲惫,如今可是大不如前喽。”
独孤信与楚中堂也都应和称是,刚要再说,侍卫在门口来报,太监匆匆进来后国君耳边低声几句。
楚阔表情渐渐松弛,竟是渐露笑意,待太监讲完,对着楚中堂一笑道:“找你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楚中堂一脸茫然无措,一拱手道:“君上还请明示。”
楚阔笑道:“明示到没有,你家公子在青楼与人斗殴,打伤了人还砸了人家招牌,现在人在京兆尹府关着呢!你家元帅夫人急得团团转,便找人来找你了!你不去看看么?”
楚中堂老脸一红,赶忙拱手请罪到:君上赎罪,小儿无知,惊扰圣驾,若真为非作歹,我必不徇私,违法乱纪,还请君上宽心!这就先行告退”说摆匆匆行礼告退。
楚阔与独孤信看他心急如焚,也是相视一笑。
这中原共有五大国,也有十数个小国穿插其中!
楚国雄踞正中,属中原腹地,除了楚国以外依次是背面齐国,南面夏国,东面晋国以及东南面的周国。
楚国再往西便是连绵山川,同属于夏国西面的騩山山脉,但也各自都有称号。
夏国以南便是南海了,有人驾船出海千里以内风平浪静,但凡行至千里之外便是狂风巨浪,妖怪成群,有去无回……
齐国以北是连绵雪山,长年极寒。
适才楚王口中东夷人指的是晋国以东的茫茫草原名族,中原人故意贬低称其为东夷蛮族!
草原人与中原人相互争斗已有千百年,为防止东夷入侵,晋国以东,周国以东以及各国凡是与草原接壤之国家无论大小,都筑起工事城墙。
此城墙北接雪山峭壁,南至南海深渊,延绵数千万公里,十分壮观!
草原生存环境恶劣,东夷人体型健硕,高额阔鼻。双瞳隐隐散发紫光,天生不能修炼元气,但各个都生的铜皮铁骨,力大无穷,常年与野兽搏斗,战斗力惊人!并懂得驯化野兽为骑!战场上往往攻无不克,即便武林之中修为不低的高手遇到也讨不到好处!
再说说这中原各国其实也是争斗不断,不过好在有外敌虎视眈眈,谁也不敢独自面对,因此千百年来这份默契和平衡都不曾打破。
加之虽说各国有别,但各大门派却都是盘根错节的栖息其中,比如天下第一大教派便是儒教,儒教的圣山就在楚国齐国交界处,天下各国一大半的政要,富商都出自儒教,信仰一致,也难以成战!
可想而知儒教的影响力,很多小国实际的掌舵人早已不是一国之君,而是儒家教派!
另外便是道教与佛教,虽不及儒教声势,但也都是大派。
当然,天下之大还有上千个教派,然而基本都依附于这三大门派,成为支脉以求庇护!
墨家例外,墨家最为神秘不依附任何教派自成一系!
除了这三大教派还有一派叫做天玄教。
天玄教众甚多,可以说除了依附三大教派的门派以及三大教派不收的门派,基本都归了天玄教!因此这势力的确不容小觑。就因为部下庞杂,也难以管束,教众为非作歹之事确实没少做,加之功法特异,因此一直被三大派视为魔教,两股势力也是争斗千年而不歇。
此刻,楚国国之柱石天威元帅,正是满腔怒火。
出得宫城后,元帅府管家楚乔将来龙去脉说给了楚中堂,是四公子楚清欢去喝花酒为挣花魁拔得头筹,与人起了争执。
这人也是硬茬,要知道天阙城所有的青楼,赌坊,酒楼茶社掌事,哪个不认识元帅府的四公子楚清欢?他在各大场所挥金如土,豪气得很。基本上以往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掌柜的都是暗自调解大事化小了,哪里能出现打斗一说?
偏偏今天遇到一位不识好歹,硬是与他作对,这才动起手来,动起手来不打紧,楚四公子人多势众,将人打的半死不活,对方只得报官。
京兆尹叫梁立学,天子脚下当父母官本就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他了解前因后果之后本想安抚为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抓人这事是绝不敢干的!
哪知对方不依不饶,随后也亮出身份,原来此人也是来头不小,他名叫简玉珩,乃是夏国国舅爷简苍之子,来天阙城便是路过去到儒家创办天麓书院求学的!
夏国在南,这天麓书院正是在楚国与北齐交界处,天阙城乃是必经之路!他本想人不风流枉少年,哪知遇到个飞扬跋扈的被揍了个鼻青脸肿,他哪能善罢甘休!
那京兆尹梁立学见两边都开罪不起,一个处理不好便是外交事件,赶忙上报丞相府,同时将两个小祖宗请到了京兆尹府一边叫大夫查看双方伤势,一边好吃好喝的供着!虽都不是什么重伤,但也生怕出个什么意外!
楚国伯爵府。
楚中堂端坐在偏厅,面色及不好看,身旁站立着一位体态丰盈,容貌出众的中年妇人。不消多说,这便是楚四公子的母亲伯爵夫人阮氏。
阮氏并非楚中堂原配,楚中堂原配在生楚清欢时难产而死,只留下了楚清欢。
楚中堂悲愤欲绝,三年后才又接受赐婚,与阮氏成婚。
此刻,她正立在丈夫身旁眉头紧锁。
主位则坐着一位满头银丝的慈祥老人,此刻正在抹着眼泪边哭边道:“可怜我那孙儿,哪里受过这等牢狱之苦,从小身子变弱,这倒春寒还没过去,那监牢哪里是能呆的了得,你堂堂元帅怎的连个二品京官都管不了,要是把我孙儿有个好歹,看我怎么收拾你!”
能如此斥责楚中堂的自然是他的娘亲,楚四公子的祖母。
楚中堂今年整六十,共有三子一女,四十四岁才生下楚清欢,他上头两位哥哥和姐姐早已成家立业,两位哥哥都是军中翘楚,姐姐则嫁给了当朝户部尚书之子。
这楚清欢出生的晚,从小便是祖母最喜欢的孙子,加上他本身乖巧伶俐,更是哄得祖母母亲疼爱无比,又有哥哥姐姐撑腰,从小便是天不怕地不怕。
父亲虽然也对他严厉,奈何军武繁忙,枕戈待旦,实在没有太多时间管教与他,送去书院,他不仅捉弄同学,连那教书的先生也被他折腾的苦不堪言,登门跪求楚中堂接小少爷回家。
后来请了练武师傅,开始还饶有兴趣,三天热情一过,便嫌东嫌西,又不肯下功夫吃苦,师傅实在教不下去,只得请辞。今年他才一十四岁整,便敢去青楼喝花酒,可想便知,纨绔浮夸是他,挥金败家是他,不学无术还是他!
楚中堂起身拱手对母亲行礼道:“母亲且宽心,说是关进京兆尹府,实则高床暖被,我从宫里回来路上已经派人打探过了,那尹府并未为难欢儿,接他回家容易,双方互有损伤,即便对方有些来头,这普通纠纷依法也不会重罚,银两除外应该关他几日就会放回来。可近年欢儿越发不像话了,他才十四岁,便敢去青楼,这绝不是第一次,再这么宠溺下去,他必定前程尽毁,他已不是小孩,可还是这般顽劣不堪,此次就让他在那京兆尹府先待上几日,接他回来我再另做处罚,绝不能就如此作罢!”
老夫人深知儿子说得有理,也想确保安全的同时给他一些惩戒。
但还是担心孙子,嘴里不由嘟囔着:“他不是孩子是什么?长大自然就好喽!你小的时候难道就好了?十岁还尿床!爬房上树哪样没有你?”
边说边走已然准备回房了,留下一脸无奈的楚中堂。
此刻的京兆尹府当真热闹非凡,告状的在东苑,被告的在西苑。
楚四公子的随从则堵在梁立学的正厅前,反反复复就一句话,什么时候放了我家公子!
梁立学实在苦恼到现在为止也没人来给他支招!丞相府就传来一句话:秉公办理!
秉公办理的话先出手打人的楚四公子要赔偿对方医疗费用及打坏的现场桌椅板凳,在拘押十日便可了事。即便夏国有何异议,也无从说起,因为这有法可依,虽说这事不复杂可是他不敢干啊!那可是元帅之子!
他来回踱步定下计来。反正今日已晚,元帅也没有找上门来,现在若是去求见显得太过刻意,毕竟是父母官不可太丢了颜面,明日上朝定会遇见元帅,当面要个说法,也好办事,况且明日上朝丞相也在,想到此处心情大定!此刻便是要先稳住这两个祖宗一晚!心下这样想这人已走进东苑!
刚踏进东苑院门,便听见一个年轻的男声传来:“若是楚国人不给咱们个交代,严惩行凶者,我就去皇宫告御状,楚国虽是大国,也不能仗势欺人吧!”说话明显漏风,但是中气十足!
梁立学一阵心颤,陪着笑脸就进了厢房,床上半躺着一位不大的男子,十七八的样子,长相嘛,看不太清,主要是青紫相间,沟壑纵横,着实不好辨认。
简玉珩见梁立学进来,更是来了精神道:“如何处置?是如何惩治那恶人!若是不依法办事,我可不依,定要连你这尹府一起告了!”
其实他说这番话也是心里发虚,他家世显赫不假,可这青楼斗殴可不是光彩的事情,这要是让国舅爷知道,不用别人,国舅爷自己都会打断他的双腿,送他去念书,他去逛青楼,这还了得?
梁立学陪着笑脸道,“简公子稍安勿躁,此刻已是深夜,楚国乃是法治之国,绝不会偏袒任何人!今晚简公子好生歇息,明日自然会给个说法!”好一阵安抚才得脱身往西苑去。
西苑倒是清净,梁立学心想可能是睡了,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轻轻扣门道:“楚公子可是歇息了?”
三四下都没人应声,心下不由一阵不安,轻轻一推门竟开了,进门站定往床上一看,顿时呆立当场,冷汗直冒,骤然失声!
只见床铺之上一个少年笔直躺着,双目紧闭,面貌清秀,但是毫无血色!一把钢刀自上而下,插入少年胸膛。胸口之上还有大片血迹,少年一动不动!八成是已然遇袭身死!
梁立学愣了足足半晌,冷汗直下,他一个文官,尸体本就少见,况且这还是官府,自己的京兆尹府衙,死的还是元帅之子。
想到此处,他跌倒在地,肝胆俱裂,终于反应过来,口中喃喃道“来……来人呐,杀人啦!来人呐,杀人啦!”
连滚带爬,跌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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