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城无双阁半数尽毁,势必会引来他人窥探。
只是青丘仙狐族自己尚未表态,有心之人也就暂且压下了心中的好奇。
徘徊中正在静待时机,然后趁机一探究竟。
多事之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吃不到羊肉反惹一身骚,得不偿失。
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会引发连环变故,导致神鬼难料的结局。
至于年轻一辈,反倒可以任意胡闹,这是大家默许的规则。
甚至是影响未来自身运势至关重要的一环。
天下迟早都要交到下一代手上,靠年轻人来打理,以永葆生机。
倘若他们不争,将无名无姓,不成气候。
不斗,则无威无望,无法统御江河。
试问,有谁乐意看到自家未来的掌舵者是个默默无名的软蛋呢。
若真要是如此,也就离灭族灭门不远矣。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
唯有经过血色洗礼造就的人雄,才能俯视苍生,庇佑族人门派,长存万古。
正所谓:以贵凌物,物不服,以威加人,人不厌。
……
“老哥,来了个不得不见的朋友,只能委屈你暂时躲一躲了。”
无双阁中,与算死仙正在交谈的胡开达突然道:“是逍遥门的人。”
算死仙点头,表示认可,目前还不是该完全暴露身份的时候,不宜过多的出现在世人面前,还是保留一份神秘感最好。
踏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
胡开达起身再次开口,却不是对算死仙言话,而是冲着门外喊道:“老九。”
吱呀。
随着门被推开,老九从外走进,这是一个枯瘦似柴的老者,一身灰袍,个头偏矮,发如雪,眼浑浊。
待站定后,开口道:“殿下。”
胡开达道:“老九,先陪老哥到密室小饮几杯,我处理些其他事情。”
老九道:“是,殿下。”
便做个请的手势,引着算死仙直接从房内一处书柜前消失不见。
算死仙再次出现时,已是到了所谓的密室,整个就一地下楼阁,看着四周富丽堂皇、奢侈至极的装潢,开玩笑道:“这哪像是密室,这就一宫殿,出入有专用的隐藏传送阵,还是你们会过日子啊。”
老九道:“这里其实是禁地,原本是一处宫殿群的中心,是殿下为少主亲自建造用来休憩的地方。”
“只是后来出了变故,殿下就叫人将其从青丘移到了此处,伤感的时候就独自来此饮酒,平常不让任何人进的。”
言罢,老九突然对着算死仙认认真真的行了一大礼,道:“谢谢!”
算死仙一惊,快速闪到一旁,问道:“为何要如此?”
他感觉得到,这个叫做老九的人,看似垂垂老矣,似普通人一个。
但实质上恐怖到无边,一举一动都有道的痕迹。
若非他修炼的〈道生劫灭诀〉可演化阴阳万事万物,感知一切有道的存在,想来他也会认为这老九只是一个普通的管家而已。
所以他可不敢随便受这等人物的一礼,受不起。
老九浑浊的眼睛有些湿润,已然看穿了算死仙的心思,说道:“老九这一礼,无论如何你都受得,我能见到活蹦乱跳的少主,全凭阁下所赐,老九一生都感激不尽,况乎区区一礼。”
接下来二人一番交谈,差点没把算死仙给惊死,原来这老九乃胡泓一身边的一个童子,如今身份非同小可,年岁也高到吓人。
后来因胡泓一太看重后辈胡嫣然,也就是陈泫飞的母亲,其便顺其自然成了胡嫣然的护法人。
可惜因族中事务,陈泫飞一家出事时这老九恰不在身边,所以到现在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故而在往后的日子里,便陪着胡开达常住在了斗木州。
现在猛然知少主还活着,依旧在人间,自然高兴。
韩启川站在残垣断壁之上,心中无法平静。
陈泫飞的一些过往被人从世间抹去,这是为何?
既然有如此通天的人物在他身后,可又为何在六岁之前他还在大街乞讨?
青丘仙狐一族为何要出手保护他,在里面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这一切的一切让韩启川不得不再次来找胡开达问个清楚。
并非他八卦,而是有仙狐族这等豪横的陇域前十势力插手的事件,必将影响着未来的走向。
逍遥门对此却毫无无半点消息,这事透发着诡异。
作为逍遥门这条大船上的舵手之一,为了不遭遇风暴,他不得不将所有的事情弄个清楚。
胡开达出现了,踩的脚下瓦砾咯吱咯吱作响,道:“这么有雅兴,都欣赏起废墟来了。”
韩启川一笑,道:“别人家的楼阁变成废墟不稀罕,但你家的那就很稀罕了,一辈子有可能都见不着,如今有幸叫我见着了,不好好欣赏欣赏,那就是罪过。”
胡开达闻言,直接转身原路折返而去,留给韩启川一个背影,道:“既然是来欣赏废墟的,那就继续,我不打扰了。”
韩启川于夜色下废墟上顿觉凌乱,本想是以玩笑为开头,要好好和胡开达聊聊,不曾想没开始就结束了。
他姥姥的,这是给别人挖坑,结果把自己埋了。
胡开达刚走几步,韩启川就追了上来,指划了下庞大的废墟,问道:“发生了什么?”
胡开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偏着头道:“钱多,任性,想重新规划。”
韩启川很是无语,他感觉这是在逼他使出杀手锏,道:“陈泫飞在逍遥楼。”
胡开达满不在乎道:“跟我有关系吗?”
韩启川问道:“你不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吗?”
胡开达眉毛一挑,反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你看我像缺钱的人吗?”
韩启川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尼玛,这是智商正在被无情碾压啊。
气真不打一处来,大声道:“靠,我现在就去杀了那小子,免得将我侄女带坏。”
话毕人已消失,毫不拖泥带水。
胡开达摇摇头,向韩启川消失的方向咧咧嘴,笑道:“幼稚,迟早的事。”
不多时,韩启川去而复返,从已经回到房间的胡开达手中气呼呼地抢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茗,品了两口。
然后瞅着胡开达,骂骂咧咧地道:“老狐狸,能不能多少透露一点,不然我只能向门中汇报了,能抹除陈泫飞过往的人,陇域能有几个,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既然有人在布局,我总得为逍遥门未来着想。”
胡开达骂道:“韩老四,你着想个屁,跟你们逍遥门没有半个铜子儿的关系,看在你我兄弟多年的份上,我只能说你逍遥门该如何就如何。”
话说陈泫飞兄弟三人,吃过饭后又与众人寒暄片刻回来,此时除了段一航外,其他两人都已睡了。
至于段一航为何不睡,则是被白天陈泫飞一人独扛六大强者的事给刺激到了。
他想要的是和兄弟们并肩作战,而不是拖其后腿,被人保护。
所以当场他就发了毒誓,无论如何,都要赶上兄弟们的步伐。
未来征战中,必须要有他,而不是一个单纯的参观者。
他渴望力量,故而此时正在勤奋练功。
……
陈泫飞跟可怕的敌人正在战斗,跟着自己的人都已死绝了,无一存活。
有男的,也有女的,但他的心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并非他无情,也不是因为麻木,而是他直接将自己的心摘掉揉碎了了。
诸天万域,几乎每个角落他都战斗过。
最后,足有十多人围攻而来,一个身穿金色铠甲的人一枪刺穿了他的头颅,其他之人则斩了他的身躯。
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的滑落,以为没心了就可以忘掉任何东西。
但依然都记得。
那些人,那些事,怎能忘掉。
他原本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解脱,谁料又有一个皇带着族人赶来,挡住了那身穿金色铠甲之人,让整个族人都自曝了。
待他再次醒来时,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便只能拖着残躯漫无目的地爬行。
说是残躯,其实只剩下了头颅和碎肉一样的一点点上半身而已。
头上插着的长枪,光辉熠熠,枪杆划过地面的痕迹,很快又被自己的残躯血印覆没了。
从后脑勺钻出的枪头,绞着发丝碎肉血珠,在太阳的照射下看起来异常醒目。
他的生命走到了最后时刻,长枪彻底粉碎了他的真灵,正吞噬着体内所剩无几的精华。
突然,他的目光仿佛两束强光向远方射去,在那极目之处,一道曼妙的身躯正从虚空之上坠落而下,全身血染,无一好处。
“不,不……”
段一航方要脱衣睡觉,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声嘶吼吓得差点从床头掉落下来。
“嘭,哗……”
陈泫飞所在的房间,窗户和房中摆饰等等皆在刹那全部爆碎。
“师兄?”
段一航一个箭步冲出,一角踹开了套房的门,自渡也从自己的房间冲出,二人极速来到陈泫飞床前一看。
了不得,这是做什么噩梦了,能如此模样。
且看陈泫飞,泪水滚滚,混合着汗水从两鬓落下,枕头拧一把都能拧出水来,全身更是水洗一般,汗水已湿透了睡衣,连床单都湿了大片。
“师兄……”
“泫飞……”
自渡与段一航一边摇,一边叫,试图让陈泫飞赶紧清醒过来。
但陈泫飞依然在嘶吼,没有醒来的一点迹象。
猛然,二人大惊失色,骇然至极。
屋中多了一个白发老者。
他二人想要大声喝斥,却发现无法张口说话,身体也被定住,无法动弹分毫。
老九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房中,没有任何动作,就直接控制了段一航和自渡,着实将二人吓的够呛。
其枯槁的右手猛地抬起,神光灿灿,二话不说就向着陈泫飞胸口轻拍而去。
待神光彻底消失殆尽时,陈泫飞终于安静了下来,并且睡的异常安详,甚至还磨了磨牙。
老九再次出手,很随意的向段一航和自渡隔空各轻点了一指,二人顿觉昏昏沉沉只欲睡去。
身体半点都不受自身控制,直接飘将起来,径直往各自的房间飘然而去。
算死仙和胡开达也来了,算死仙伸手从空中轻握,不知从那个房间直接摄来一套睡衣,两人很认真的给陈泫飞重新换上后,算死仙抱起陈泫飞道:“这房间有鬼,害我徒儿做噩梦。”
老九回身,抬起右手五指轻划间,韩启川这才出现。
老九开口,简单而霸道,道:“换房。”
韩启川很郁闷,这是我逍遥楼,非你无双阁,我的地盘不让我进也就算了,说话还如此霸气。
要做甚,上天不成。
但心神的震荡早已压过了郁闷,这位都出手了,是否意味着青丘最高意志随时也会出手。
到了此刻,抹除陈泫飞一些往事的人直接可以呼之欲出了。
要是再猜不出,那就真成了猪了。
胡开达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自己隐瞒的了老半天的实情,就这样被外甥一个噩梦给戳破了。
关心则乱,也不外如是了。
既然戳破了还隐瞒个逑,上前一步从算死仙手中接过陈泫飞抱在自己怀中,左看看右看看,满心欢喜。
外甥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好家伙,犹记当年还是个小不点,脸上抹的黑不溜秋的愣是让舅舅丢脸。
老九对着韩启川道:“今日事,牵扯太多,我青丘不希望传出去,还希望贵门保密。”
如果说话是一门艺术,那听话听音就是学问。
韩启川彻底明了,陈泫飞的事,牵扯着青丘最高意志都在行动。
老九虽说的平淡,不咸不甜,但言外之音大有考量,有不惜一战之意。
郸城,元城,乞讨,青丘……
一时,关于已知的陈泫飞所有底细快速从韩启川脑海过了一遍。
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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