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听画被他这么严肃的叫了一声，有些发愣。
眨巴眼睛，她回过神，微微一笑，“怎么了？”
莫一航以为，自己还会很有耐心，很有耐心的一直等下去，不过现在好像，不行了。
他给她足够的时间，足够时间去想那个答案。
但，这似乎不是去思考，而是让她逃避了。
握住尹听画的手，莫一航笑，可是笑意不达眼底，“你不想去我家吃年夜饭，不要紧。”
呃。
尹听画觉得心有不安。
想要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莫一航却不放，他力气用的很大。
“一航？”
“你想自己在家和尹老爷子一起过年，不要紧，都可以。”
“嗯嗯，我知道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不能，我还没说完。”
“你放开我也一样能说。”
“就这样说吧。”
“莫一航！”
“尹听画。”
他反过来叫她名字，尹听画不自觉的放弃挣扎，老老实实的被他紧握住手指。
“啊？”
“过完年，我们交往吧。”
不如直接点。
“什么？”尹听画有点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过完年什么？”
莫一航放开她手，站起身，笑着说：“你不是都听到了？既然听到了，我就不再重复了。好好珍惜吧，这是你过得最后一个单身年。”
什么单身年？
什么交往？
她什么时候答应和他交往了？
还把时间都给她定好了。
尹听画不知道该哭该笑。
“我看你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具体的答案。我呢，等的时间也够久了，我们就一边交往你一边继续想。这样大家都不亏。”
莫一航理所当然的说完，尹听画扶额。
这是什么结论？
疯了疯了。
“不是，莫一航，不能这样。”
“我说，可以。”莫一航突然俯身，把尹听画圈在臂弯里。
她心跳漏了一拍，对上男人沉沉的双眸，“就这样，嗯？”
好像受到了蛊惑，尹听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情不自禁的“嗯”了一声。
这是，答应的意思吧。
她咽了口唾沫，额头上突然落下一吻。
怔愣的看着站直的男人，她伸手抚上自己额。
吻额头的意思是，珍惜。
好吧，她承认感动。
莫一航紧接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还怔愣在那个额头之吻中转身离去。
良久，她秘书敲门进来，就见她家上司傻傻呆呆的。
轻咳一声，叫她：“尹总？”
“啊？什么？”
尹听画吃惊往门口看去，“什么事？”
秘书微笑提醒：“会议还有十分钟开始，尹总是不是该准备过去了？”
“什么？”
十分钟？
天！
她到底发了多长时间的呆啊！
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她奔向办公桌，拿起需要的文件资料，看了眼，匆匆跟着秘书往会议室走，一边走，一边心里咒骂莫一航。
好死不死，跑来撩拨她。
想着，脚步一顿。
秘书本来跟在她身后，看她停下来，也跟着停下来。
“尹总？”
试探的叫了她一声，秘书走到尹听画身边，“尹总，怎么了？”
尹听画蹙着眉，忽然转头问秘书：“我问你，你喜欢和喜欢你的，你会选哪个？”
“啊？”
秘书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点蒙圈。
反应过来，秘书想了下，笑：“我选喜欢我的。”
“为什么？”尹听画紧接着追问，“不选你喜欢的吗？”
“女孩子还是需要被爱。”秘书笑着说，“这样比较幸福。”
“是吗？难道不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幸福吗？”
她喃喃自语，继续往前走。
秘书看她家上司样子，很奇怪。
难道上司是被感情的事情缠住了？
不是喜欢那位颜先生吗？
还有个莫总追求。
上司行情这么好，还有什么可为难的？
*
年说来就来了，转眼就到了二十九。
放假了，尹听画终于可以睡懒觉。
这阵子她忙坏了，早出晚归，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尹老爷子看这都中午了，楼上还没动静。
知道她累，可是午饭总要吃吧。
犹豫一下，他让佣人上去喊。
佣人应声，没等上去，就见尹听画揉着头发，懒洋洋的下来了。
她穿着睡衣，头发凌乱，脸也没洗。
尹老爷子却心疼，叫她：“丫头，醒了。”
点点头，她窝在尹老爷子身边，困倦的问：“爷爷，早，不对，中午好。饭好了吗？饿了。”
老爷子失笑，捏捏她鼻尖，“敢情是饿醒了？”
尹听画不好意思的笑。
“好了，正要叫你去呢。”
吃了午饭，尹听画还要再睡。
尹老爷子摆摆手让她赶紧上去休息。
回到房间，她扑向大床，刚滚进被子里，手机响起。
也没看是谁，她抓过来接起，放在耳边，“嗯？”
这一声，女声慵懒。
莫名就让那边人身体一紧。
有些属于她的记忆顷刻间涌上来，排山倒海。
轻咳一声，男声温和：“还在睡吗？”
这个声音！
一秒清醒。
她猛地坐起身，把手机拿到眼前看。
果然是他。
他给她打电话？
主动？
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说是做朋友，可是朋友哪有那么容易做。
幸好还能用忙碌来做借口。
清了清嗓子，她把手机贴回耳边，“哦，没睡。”
颜湫笑了下，笑声传过来，尹听画的心都软了，糯糯的问：“你有事吗？”
“有东西拿给你，你有时间吗？”
“有。”
她不假思索，说完又是暗骂自己。
这么迫不及待，丢不丢人。
蹙眉，故意沉下去声音，“有时间，我过去拿吧。”
“别了，我送过去吧。”
颜湫说了个地点，他们在那里见面。
是她家附近。
尹听画挂了手机，从床上一跃而起。
尹老爷子看他家小姑娘上去没20分钟又跑下来，还穿戴整齐，一愣问：“丫头，要出门？”
“嗯。”
“约会？”
“……不是……”
“和莫家小子？”尹老爷子不以为意，只当她的否认是不好意思。
尹听画舔了舔唇，模棱两可的没回答。
因为距离也不远，尹听画就没开车，选择走过去。
远远，她看见他。
穿着休闲装，靠着车子，长身玉立，风姿绰约。
他在，抽烟？
尹听画小小吃惊。
她知道他抽烟，可是又很少见他抽烟。
他大概没有烟瘾，应该是偶尔心情烦躁的时候抽一根。
烦躁？
他现在心情烦躁吗？
因为要和她见面？
心一下子沉下去，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现在过去还是等他抽完烟发现自己。
犹豫间，颜湫不经意看过来。
看见她，一怔，急忙将手里的烟给熄灭。
“听画。”
他在那里叫她。
尹听画深吸一口气，走过去。
视线却落在他脚边的烟头上面。
颜湫注意到，眉心微拢，转移话题，“是一些年货，估计一个人拿不动，我帮你拿过去吧。”
“什么年货？”尹听画抬起头看着他，语气很淡。
颜湫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又叫她：“听画。”
“嗯？”尹听画应了声。
颜湫自嘲一笑，“快过年了，买了些东西，没什么。”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的礼节，永远无可挑剔。
尹听画笑了下，说：“谢谢了。”
颜湫一言不发的打开后备箱，把东西拿出来。
尹听画看他两只手满满的，伸手要帮他，他避开，微笑说：“没关系，走吧。”
两人并肩往回走，那条路明明没有多长，也很快就走到头。
他们之间几乎没说什么。
终于到了尹家门口，尹听画盯着地面，出其不意的问：“和女朋友怎么样？”
“什么女朋友？”颜湫愣了一下。
尹听画抬起头，“听说你去相亲了，没成？”
颜湫苦笑，“谁告诉你的？”
她别开头，望着某处。
“没有。”
听他说没有，她忽然转回头看着他，眼睛里有亮亮的东西，看的颜湫心酸。
“为什么？为什么没成？”
努力让语气听上去不是很，高兴？
她高兴什么，真是奇怪。
她不是应该希望他成功了吗？
各自安好。
“不合适。”
“切。”尹听画冷哼，“不是我说你，你也这么大岁数了，还挑剔什么？差不多得了，不合适磨合一下不就合适了？”
“那么大岁数？”
突然，颜湫靠近过来。
逼人的气息将尹听画笼罩，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清俊的男人。
“那，那个……”
“你觉得我岁数很大？”
年龄，不管对女人还是男人，都很敏感。
尹听画心跳如雷，慌里慌张的说：“没，没，我乱说，乱说的。”
颜湫凝着她，半响，撤身站好，把东西放在地上，转身就走。
“喂！”她下意识的叫他。
他却理都不理。
不会是，生气了吧？
撇撇嘴，尹听画看着脚边的东西，
这人，至少帮她拿到门口啊。
“什么啊？”尹老爷子看尹听画和佣人大包小包的拎进来一堆东西，好奇的问。
“年货。”尹听画回了句，还在想颜湫。
不就是说他一句，用得着吗？
他岁数大的事，又不是假的，也不是她胡说的。
“咦？小丫头怎么了？”
“没事。”
“还有这个？”尹老爷子拿出一罐什么东西，笑眯眯的，“莫家那小子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尹听画闻言，蹙起眉，看着爷爷，她低声说：“不是他。”
“什么？”
“东西不是莫一航送的。”
尹老爷子马上知道是谁了。
叹息一声，他看了尹听画一眼，“也算是有心了。”
“我先上去了。”尹听画心里酸酸的，快步上楼去了。
……
回到房间，才发现手机亮着。
拿起来一看，好家伙，十多个未接，都是莫一航。
有急事？
急忙回拨过去，刚接听，她就听到莫一航气急败坏的声音：“尹听画！为什么又不接电话！”
“呃，我刚才有事出去一下，没带手机。”
“为什么不带手机！手机是摆设吗？不知道要随身带着吗！”
莫一航一嗓门比一嗓门的大，吼得尹听画耳朵都要聋了。
掏掏耳朵，她也有点生气，“你吼什么啊！我忘带了不行吗！谁都会忘带手机啊！你厉害什么啊你！”
莫一航也是一愣。
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了，他轻咳一声，换了低声细语：“抱歉，我，抱歉。”
尹听画哼哧哼哧，坐在床上，“什么事找我！”
“我，我买了点东西……”
也是要给她送东西的？
他倒是和颜湫……
想到颜湫，尹听画摇摇头，命令自己不许再想。
“我给你送去吧？你现在有时间吗？”
回过神，就听到莫一航在那边小心翼翼的问话。
刚才还那么牛哄哄的，现在倒是跟小绵羊似的。
尹听画撇撇嘴，“随便。”
莫一航乐了，温柔道：“那我过去了，很快，等我一下。”
“嗯。”
挂了手机，她躺到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
现在这样，算什么？
心里明白还是喜欢颜湫，可是过了年又要开始和莫一航交往。
不行，这样不行。
她不能允许自己这样。
乱七八糟的想着时，手机又响了。
“嗯？”
“我到了。”
“那你就进来呗。”
“那我进去了？”莫一航含笑问。
尹听画也笑了，“你进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无缘由，莫一航看着眼前那扇门，犹豫起来，“你先告诉我，好事还是坏事？”
“唔，不好不坏吧。”
“那你别告诉我了。明天就过年了，您让我过个好年可以吗？”
尹听画失笑，“你确定？”
“确定。”
“真的确定？”
打着电话，她从房间出来，往大门口走去迎接他。
“确定？”
莫一航支吾了一下，眼看着她打开门。
她在笑着。
明艳动人。
心念一动，莫一航低声：“你说吧。”
尹听画收起手机，走到他面前，站定，仰起脸，“你又要我说？到底要不要我说？”
他凝着她，想，反正死就死。
咬牙，握住她的肩膀，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你说吧。不过我先说好，过完年交往的事，不能变。”
“啧。”
看她表情，莫一航心里沉下去。
她果然要说这个吗？
拒绝他？
手从她肩上滑落下来，却突然被她握住。
一怔，莫一航不敢置信的看向她。
她依旧笑着，对他笑着。
“听画。”
“明天就过年了。”
“嗯？”
“你不是说过完年我们就，咳，那个交往吗？”
“听画？”
“莫一航。”尹听画看着他，很认真的问：“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我喜欢颜湫。我必须诚实的告诉你，我现在，此时此刻，还是喜欢颜湫的。但是……”
“但是什么？”莫一航追问，“但是什么？”
“但是，喜欢他让我觉得很累，这也是事实。所以，”顿了下，她微笑：“我需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介意。如果你心里有一丁点介意我喜欢他，那我们还是做朋友。如果你不……”
“不介意！”莫一航立刻回答，“我会让你喜欢上我！”
男人坚定自信的样子，很迷人。
尹听画想了想，点头：“行，别等过完年了，咱们年前就把事确定了吧。”
莫一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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