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难受成这样?”胤禟握紧周澜泱的手,眉都快揪到了一处,心疼的说道:“以前弘映也这样闹你吗?”
周澜泱摇摇头,道:“弘映才不呢,就这个,真是不安生。”
胤禟捏了捏拳头,然后像下了决心一般,俯身凑近了周澜泱肚子,恶狠狠的威胁道:“小子!你跟我听好了!再敢闹你额娘,出来我准揍得你找不了北!”
噗——
周澜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摸了摸胤禟的头顶,笑道:“好了,他现在听不到阿玛的话,你别费劲了。”
胤禟苦下脸,直起身子又捧着周澜泱脸颊怜惜的吻了吻,像只小兽一般,呜咽道:“好阿澜,辛苦你了。”
或许本就是孕妇心性大,周澜泱见胤禟这幅模样,心里被他搅的像一汪沸腾的活泉,当即就红了眼圈儿,摇头道:“不辛苦,你别这样逗我哭…”
“哎哟,可别!我不说就是了…”胤禟手忙脚乱的又开始安抚起怀里的人,心里又是后悔不该带着周澜泱来江南,又在疑惑肚子里那个怎么能这般折腾他娘。
九爷在这头抱着媳妇儿人间迷惑,胤祯那头的巡河正如火如荼的进展着。
水上生意里头道道儿深的很,不过显然这次康熙南巡的目的可不是去深入研究水上商人的收入与开支,他的目的简单且明确,就是想让曹寅主动懂事,带着这些皇商官商们主动掏腰包出点银子罢了。
弘映被康熙亲自牵着在河道行走,好奇的左瞧右看,天子驾临,周遭早就被提前清理布置过了,曹寅请皇帝登船,特意没有准备龙舟,就是想让康熙瞧瞧民俗民风有多好。
那划桨的是个驼背老头儿,身边还跟着个小姑娘,穿着小背心花裙子,头上梳着麻花辫,弘映坐下后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人家身上。
胤祯忍不住笑话道:“思兰,你怎么看着人家小姑娘走不动道儿了?”
众人闻言,也看着弘映,弘映小脸一红,憋着股气,道:“十四叔别乱说,我是在看风景,看风景呢……”
弘映对面坐着的是胤禄,已十四岁的年纪了,却时常淘气,拉着胤礼一道伙同着五爷府的弘昇,七爷府的弘曙,闹得无逸斋是鸡飞狗跳。他见小侄子看小姑娘,也跟着逗他,道:“小思兰,你记着你可是皇孙,看上个美人儿有什么稀奇,你开了口,叔叔我就将人送去你阿玛府上给你做童养媳!”
“哈哈哈……”笑声顿时传遍了整个船舱,都知道胤禄是个满口胡话的,康熙也不骂他,只瞥他一眼,说道:“做叔叔的好的不教,就会讲些俗话浑话,你那书都学到狗肚子去了。”
胤禄顶着笑脸,一脸粲然的说道:“皇阿玛骂的对,骂的好,儿臣就愿意做条宠物狗,日常还有下人端着捧着,可不比读书写字的好玩儿?”
“哼。”康熙被他气的吹胡子瞪眼,还是没忍住笑了声儿,道:“没正形,回头便将你丢给你四哥,不是想做宠物吗?你四哥最爱猫狗玩物。”
“别别别,就四哥那张脸,我瞅一眼能吓哭……”胤禄做了个怪相,拉着身旁的胤礼又出了船舱。
康熙问了一句,“正在游船呢,跑出去做什么?”
胤禄回头,咧嘴一笑。“给我侄子说媳妇儿去!”
“噗——”胤祯当即喷了口茶出来,弘映涨红了一张脸,起身便追了出去,“十六叔!十七叔!不许你们胡来!”
一条船上的气氛十分不错,曹寅也乐的见君王开怀,适时的卖了个狗腿,边给康熙倒茶,边说道:“奴才瞧着阿哥皇孙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皇上福气好哇!”
康熙抿了口茶,挑着眉去看曹寅,突然问道:“爱卿啊,朕几次南下都由你操持,你可吃得消啊?”
曹寅手一顿,那杯茶本是给胤祯倒的,他手一抖就洒了些出来,他笑道:“吃得消,皇上信任奴才,就是奴才的福气,是整个江南的福气。”
胤祯定定的看着曹寅,又怕自己目光太过明显而被康熙察觉,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儿,转而把目光对准了窗外。
河面波光粼粼,两道景色静谧又安宁。
“那便好,朕还担心来的次数多了,将你曹大人的家底掏空了,哈哈哈哈……”
康熙开怀大笑,在座官员却笑不出来,曹寅更是头皮一麻,他何等精明之人,怎么会听不出来皇帝话中有话。
他眨眨眼,觉得脑袋有些冷汗在爬,拼命的压低了脑袋,笑道:“圣上说笑了,圣上勤民爱民,奴才及上下同僚都奉圣上之光,习圣上之德以检自身,唯恐对陛下及龙子们照顾不周!”
对于曹寅的回答,康熙笑了笑,也没再说话,而是叫了一声十四,并问道:“你瞧着江南风景如何呀?”
“回皇阿玛,儿臣以为极好,甚是喜爱。”胤祯侧着身子,作了答。
“我大清诚该处处似江南啊……”康熙叹了一声儿,握着杯子喝了口茶。
曹寅肩头一抖,跪地叩头道:“都是陛下鸿福,两淮盐商漕商生意顺风顺水,风调雨顺,都不知如何感激皇上隆恩。”
说着说着,他眼珠子一转,组织了个措辞。“之前还有盐商听闻陛下要巡行江南,都吵着要修个圣恩墙于码头上,镌上陛下盛颜护佑他们呢!”
这意思可是将康熙视若了神明,可康熙不仅不喜,反而怒极摔了茶杯。
砰的一声吓的船舱里的官员们扑通一声就跪了地。
康熙喘了口气,慢悠悠的说道:“谄媚之作。”
“是是是,圣上息怒,奴才定会好好教训他们……”
“有那些个闲钱谄媚拍马屁!不如自己揣着荷包里悄悄作!免得丢人现眼!”康熙一番骂辞意有所指。
胤祯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里不由替曹寅捏了把汗。
老爷子这就是恨曹寅不懂事呢,转了这么一大圈,你咋还不主动说要捐钱捐米呀?难道要朕亲自开口管你要钱?
琢磨出了君父的心头所向后,胤祯憋着笑,温声道:“曹大人,皇阿玛的意思是,盐商们挣钱都不容易,应当将银子用于正道上,而不是做这些曲意逢迎的无为之举。”
那曹寅叩了个头,起身来苦笑道:“是,多谢十四爷提点!”
康熙凉悠悠的瞥了一眼诸位,没有再开金口。可天子究竟心头如何想,谁有能说自己看的清一二?
在外的弘映追着胤禄与胤礼跑了几个来回,气喘吁吁的撑着膝盖生气。
“小思兰,你这不行啊!才几圈儿啊就累着了,看来九哥对你啊,还是忒好!”胤禄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还不忘逗侄儿。
弘映起身来,哼了一声,正要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道软糯糯的甜美声音。
“公子没事儿吧?喝杯水吧。”
弘映一回头,小姑娘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双手递着个瓷杯到自己眼前。
“谢谢。”弘映道了声谢,接过了水杯。
刚要喝下去,被胤禄一把抓了过去。“等等!”
那水涌了些出来,胤禄转动了一圈茶杯,不喜的说道:“这杯子有缺口,万一磕着嘴了怎办?爷这侄子金贵的很!”
小姑娘吓的涨红了脸,抓紧了衣衫一角,嗫嚅着不敢答话。
弘映见状,连忙挡在她身前,对胤禄说道:“没事的,十六叔,我小心些就是……”
“你可会怜香惜玉。”胤禄白了一眼弘映,把那杯子塞给小姑娘手里,道:“去换个好些的杯子来!”
小姑娘捏着杯子,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是奴婢与阿翁自己用的杯子,都是这样的,不割人的,真的……”
胤禄眼角一挑,问道:“江南可是大清最富庶的地儿,家家金银,你家怎么就这么穷?”
“回小爷的话,奴婢家里并非商贾,也在水上讨活儿,可是挣不了几个银子……”
胤禄一听皱紧了眉头,连带胤礼与弘映都安静了下来。
“这么大条船呢,不挣银子?”
小姑娘涩涩的摇头,轻声道:“大头都让管爷挣去了…”
“管爷是谁?”胤禄又问。
“官爷是码头上的大老板,只要是船家不管是拉货还是拉人,只要打码头过,都得交一大笔银子,这么下来,自己剩不下多少的…”
弘映听的一跳,望了胤禄一眼,就见他十六叔摸着下巴,哼道:“哟,地头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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