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很不错,蓝天白云,艳阳高照。
站在树下往上看,斑驳的光影中,树荫的凉快、树叶与天空相溶合漂亮的色彩,跟幅油画似的。
时栖看了会儿,接住一片被风吹落的树叶,就看到一个五彩的泡沫。
接着越来越多。
时栖转身追溯来源,看到许多同学趴在实验楼的窗户上吹泡泡。
每一层都有。
那五颜六色的泡泡就跟美丽的精灵似的,随风飘荡。
它们漫天飞舞,如梦似幻。
时栖伸手接住一个泡泡,在它破掉后,看指尖上的水渍。
“时栖同学。”
迟茂林拿花,跟一班的同学走来。
他来到银杏树下,把鲜花给她。“虽然我们相处时间很短,但你的出现激起了我们昂扬的斗智,我们很高兴能跟你成为同学。你明天就结婚了,这是我代表我们生物学工程系,全系送给你的结婚礼物,希望你能更快的溶入我们,爱上这里。”
其他同学喊:“时栖同学,结婚就是为了更好的学习,认认真真搞科研,别不回来啊!”
时栖看楼上的同学,又看面前诚挚的迟茂林,心情复杂。
无法形容。
非常陌生。
小学时她有朋友,她会跟她们说自己听到的事。很快的,他们说自己是疯子。
初中时她有同学,她将听到的声音藏在心理,很快的交上一些朋友,但他们只是想捉弄自己。
高中时她放弃了,她进入灰网,开始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一个人。
战修宇说的没错,她冷漠又无情,在来海城时,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与一个人结婚,也从未想过坦诚的拥抱大学生活。
她来这里,更多的只是取自己所需,根本没想过会长久的呆在这里。
所以同学对她的议论、对她的排斥、对她的不服,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根本没有在意的必要。
现在迟茂林与同学做的,让她无以言喻的感动。
它大到,让她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她所有阅历、学识,都没有处理当下情况的预案。
只能尽可能的维持镇定,压下从未有过的情绪,冷静的应对。
时栖看着迟茂林,接过他的花。
花是向日葵,还有几枝银杏。
迟茂林等她接过花,就从同学那拿过一个透明的小盒子。“这是我们一起想的主意,但我们技术还不够好,是请高舟老师帮助做的,希望你会喜欢。”
时栖接过盒子,看里边的东西。
里面装的是块培养基,上面是用微生物作出来的画。
画是海天一色,神秘的蓝与红色的天空,组成的一幅浪漫又对比鲜明的画。
仔细看,天空上有朵云是心形的,给她当结婚礼物,算是非常应景了。
迟茂林讲:“高舟老师说,天空的红是……”
“天空的红是红酵母菌,浪花的白是枯草芽孢杆菌,蓝色的水是蓝铃菌。”时栖说完,看他与同学们。“我很喜欢,替我谢谢大家。”
迟茂林见她准确的说出微生物的名字,惊讶后便笑着讲:“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大家见她收下了礼物,有同学喊:“时栖同学,你要早点回来。”
“明年硕士班会有你的名字。”
“后年博士班靠你照应了。”
“那个姓傅的不值得,祖国需要你……”
在他们纷纷扬扬喊着不着边际的话时,一个姓傅的出现实验楼后边。
男人身形挺拔、冷峻欲望、眼眸深邃,俊朗似高山白雪,让人望而生畏。
同学们:……
“时栖同学,百年好合啊!”
“时栖同学,生早贵子啊!”
“时栖同学,优秀的基因需要传承!”
看,生物系的人,就是这么朴实真诚,没有一点套路!
时栖看到傅珩,抱着花拿着盒子,再次对迟茂林讲:“谢谢你们做的一切,我会早点回来。”
迟茂林点头,在她轻快的、小跑向傅珩时,带头鼓掌。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傅珩搂着差点就被拐走的女孩肩膀,离开是非之地。
时栖看透明盒里的画,和黄灿灿的向日葵。“我以为他们不喜欢我。”
低喃的声音有些让人心疼。
傅珩看她低垂的眼帘,与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没人会不喜欢你。”
听他不容置疑的话,时栖抬头看他。“我又不是毛爷爷,还谁都会喜欢。”
“你现在是。”
想到那份股权合同的时栖:……
好吧。
时栖跟他离开学校,看到座位上的百合花,脸上一喜。“这是你准备的吗?”
“随手拿的。”
“比没有好。”
“喜欢吗?”
“不知道。”
时栖抱着两束花,嗅了嗅。
好像只有百合有香味。
傅珩看她天真的样子,提醒她。“向日葵花蕊里有虫。”
时栖顿了下,把透明盒给他看。“这里全是细菌。”
傅珩关上车门,看满脸笑意,眼里藏着光的女孩,为她感到高兴。
除了比以前爱说话外,似乎也更爱笑了。
“明天的事,做好准备了吗?”傅珩打开电脑,调出份名单:“这是来参加婚礼的人员名单,最后一页是你父亲的朋友。”
时栖看满屏幕的名字,感到有些窒息。“他们,他们都会来吗?”
“基本都会。”
傅氏集团总裁及家主的婚礼,不单单只是邀请亲朋好友这么简单,其中不少合作伙伴。现傅氏如日上天,相信不会有人拒绝这个邀请。
时栖看他棱角分明的刚毅侧颜,心里迟疑不定。
一边是她无法拒绝的男人。
一边是她无法克制的恐惧。
时栖望着密密麻麻的名单,天人交际。“傅先生,我突然想起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她说完对绍辉讲:“前边停车。”
傅珩略显急躁逃避的女孩。“什么事?”
“必须要去办的事。”时栖坚定讲:“否则我可能无法应对明天。”
“需要我吗?”
“我一个人能行。”
她态度明确,明显不想他参与。
傅珩想了下,对绍辉讲:“停车。”
时栖立即下车。
傅珩叫住她:“天黑前回来。”
“知道了。”时栖说完,也不坐后边李奇的车,直接跑了。
绍辉看精力充沛,一下就跑出视线的人,问后边的老板。“三爷,现在我们去哪?”
傅珩深邃的眼眸,望着婚礼名单。“去微源。”
微源生物科技,是他和白轶一起创办的。
绍辉应下,便开车出发。
而另边跑掉的时栖,回时家找那张名片。
林雪琼给她的,让她去看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
上次去傅家见个长辈,都差点挂在那里。明天的人只会比那晚更多,她不能毫无准备的上战场。
仅仅是恐惧倒还好,她可以克制。
但如果是暴躁与暴力……那婚礼大概会被自己毁了。
时栖希望明天能顺利渡过,像今天这样完美。
为此,她不介意做出一点点改变与尝试。
她回到时家,他们刚吃完饭。
时永柠已经出院调养,他现正与大黄狗在玩。
时永檬不知为何也在家,她在跟林雪琼讨论明天穿什么。
时崇威不在。
时栖不想跟他们打照面,从后边进去。
她翻进之前自己住的房间,打开抽屉,找到那张被扔角落的名片。
拿到东西,她扫了眼堆放着各种复健训练器材的纸箱,轻轻退出房间,关上门。
外边时永檬端着水果,走向逗狗玩的时永柠。“哥,妈叫我给你拿点水果。”
“不吃。”
“医生说要多吃水果。”
“没胃口。”
时永檬把水果盘放桌上,蹲地上摸大黄狗的头。“不管你吃不吃,姐明天都是要结婚的。”
时永柠无精打采的脸,看阳光下乖巧可爱的妹妹,纠结了会儿,还是忍不住抱怨。“还不是因为你。”
“怎么是因为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妈妈的计划。”
“我们、我们一开始的确是想让姐替我嫁,可后来是傅家选的姐。爸爸说了,是那个傅珩亲自发的话。”
“你们一开始不把姐接回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时永檬脸色一顿。
她仿佛泄了气焰,趴在桌上剥金色的大桔子。“哥,你也不要想的那么坏。我看姐好像也喜欢那个傅先生,傅先生人也不错,你出事时,他还安排了专机接那位医生。”
时永柠郁着脸色。“你这是狡辩。”
“怎么是狡辩了。”时永檬气鼓鼓的。“她那么厉害,要不想嫁早跑了,说不定还能打断那傅先生的腿,怎么可能会这么听话?”
“你是想跟我吵架吗?”
“我才不跟你吵,死瘸子!”
时永檬趁他跑不了,说完就跑了。
时永柠大吼。“你给我站住!”
时永檬才不站,一遛烟的跑进屋。
时永柠气得半死,拿了桌上剥一半的大黄桔子。
在他吃到一半时,一个人影出现视线。
趴在地上的大黄狗警觉的起身,望着过来的人充满敌意。
时永柠停下动作,看警惕的狗,及阳光下那道人影。
随时影子的靠近,大黄狗叫了两声,便夹着尾巴跑了。
“你不会瘸。”
淡漠的声音,平静的像在陈述一件事实。
时栖迈步走到他身边,看眉宇间藏着戾气的少年。“你妹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时永柠点头。“我知道,她就那样。从小都是,被爸妈宠的。”
“嗯。”
“姐,你真愿意结婚吗?”
“结婚是我提的。”
时永柠错愕。“为、为什么?”
时栖拿了个桔子,冲他笑。“大概是看上他了。”
她这神色,肆意不羁里又带着匪气,像是强抢别人家闺女的登徒浪子。
时永柠看呆了。
时栖感到什么,对他讲:“我先走了,别说我来过。”
她说完便玩着桔子走了。
时永柠看轻松利落翻出院墙的时栖,又转头看出来的林雪琼。
-
时栖按照林雪琼给的名片地址,来到心理治疗中心的前台。
她看装潢地段都不错的地方,听里边病人与医生的话,想生意怎么会这么好。
见心理医生真有用吗?
无非就是站在上帝视角,来开导分析摆了,这种事情自己看两本心理学的书也能解决。
看书也要时间,不如就花点钱,听别人说说。
时栖面无表情,迟疑的没有想出结果来。
前台接待的小姑娘,看站了好会儿的人。“这位女士,你是要咨询还是要预约?”
她们这是治疗中心,不是神经病中心。
时栖看她,犹豫的走到前台。“我要见叶医生。”
“请问你有预约吗?”
“没有。”
“那不能见。”
“我决定见了。”
“唉你这真人是,跟你说了要预约,叶医生很忙的。”
时栖手撑着前台。“怎么预约?”
“先在这里登记下,留下你的联系方式……”
在前台小姐吧啦说的时候,一个人不太确定的叫她。“你是时大小姐吗?”
时栖转头看他。
是个斯文俊秀,穿着医生服,手里拿着本病历的男人。
看着很年轻,脸上带着疑惑的笑,给人一种似是故人来的感觉。
时栖打量他两秒。“我是。”
“你是来咨询?”
“找叶烽医生。”
“我就是。”叶烽侧身示意。“时小姐,您里边请。”
时栖看过于热情的医生,有些犹豫。
她第一次来这里,第一次见他。
他是有什么图谋,还是每个医生都这么积极的拉病人。
叶烽见她防备,逐渐收敛笑意。
恰好这时有人找他。“叶医生,十号病人在等你,你快去吧。”
“好。”叶烽应下,对前台的人讲:“先带时大小姐去我办公室。”
“好的叶医生。”
时栖看忙碌的叶烽,想到那份长长的婚礼名单,棘手的咬牙。
最后,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前台人员把她带到办公室,给她倒了杯水便出去了。
时栖打量让人舒服放松的房间,没坐。
她四处转悠打量,发现他办公桌后边还有个小阳台。
阳台上养着许多花花草草,还有张很有风情格调的椅子。
时栖坐到椅子上,吹着风,鸟瞰这座繁忙的城市,看低下如蚂蚁大小的行人。
“你好,叶医生去看十号病人了,要见他得等等。”
“我们知道,不打扰他工作,我们就在他办公室等他。”
“那好吧……”
时栖听到办公室的关门声,准备出去。
“快,你找那边我找这边,找仔细点。”
“没问题,说干就干。”
“这些人真是,没事整这么大的办公室做什么。”
“你说这叶烽真会录音吗?”
“废话,他每天要接待这么病人,不录音怎么记得住治疗到哪个阶段了?”
“说的也是。”
进来的两人找了会,似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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