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涵风眼眸深处即将爆发的怒火,我心中一滞,怪我刚才一时也受了影响,忘记劝他忍忍了。
对面江爸更不是服软的人,见江涵风用生硬的语气跟他说话,江爸腾地起身用拐杖狠狠砸地。
“咚咚咚!”
拐杖拄地的声音如同闷雷,震的人心惊。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从小没受过教养吗!”他爸怒气腾腾,额头上青筋突起。
“我受没受过教养你最清楚!你对我不客气故意损我骂我也就罢了,辛然第一次来,你还故意诋毁她,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的教养!”
江涵风目带血色,浑身血脉喷张。
我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出格的话,面对我和曾文萱,还有一众家里的佣人,江爸的脸面往哪搁?
果然,江爸被彻底激怒,说的话比刚才更难听。
“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这样跟我说话!我说的有什么错?你从小劣迹斑斑一件好事做不成,你维护的女人怎么能是好人!?”
“你还想怎样?!她已经够迁就你神经质的脾气了,没给你准备贺礼是因为我没提前跟她说这里的事,我更没想过要带她来,要不是看在阿姨多次电话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来。
现在看来,我们过来就是个错误!辛然她完全没准备,还一心自责想给你送一份寿礼,为你作画,这就是你回赠的态度?”
江涵风盛怒之下说出事实,江爸震惊当场。
这无疑更拂了他的面子,他刚要开口回斥却被身边的曾文萱拉住劝说:“伯父您消消气,您身体不好,可不能动气。
我没想到因为我昨晚没睡好的事,能让你们父子俩吵起来,都是我不对,伯父你别生涵风哥的气,涵风哥他不是故意的,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可能一时还没转变过来。我记得他以前对我可好了。”
曾文萱在江爸面前抹泪,江爸一时心软,安抚说:“孩子别哭,你啊记错了,江涵风他一直心肠最狠最硬,那时候你小,你记得的的好都不是他,那是悦豪啊!”
“悦豪……哥?”曾文萱重复一句,眼神躲躲闪闪像撞鬼了似的,声音忍不住发颤。
而她身边的江爸也仪态游离,好像想起了极为伤心的往事。
悦豪?
悦豪是谁?
我一脸问号。
身边的江涵风忽然大声怒斥:“是,在你眼里我从小就不是东西,只有悦豪好,我样样都不如悦豪!只有悦豪是你亲生儿子,而我是个怪胎!
从小到大,你除了训斥就是打骂,我对你那拐杖的记忆都比你的脸深刻!我答应来这里简直中了邪!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他忽然转头,江涵风用嗜血般的眸子对上我,语气来不及转圜,生硬地对我说:“我们走!”
说着他扯过我的手,猝不及防,我被他拉走,根本来不及对哪怕阿姨说一声。
“备车!”江涵风愤怒咆哮。
“是,Boss。”
下属立即把车开过来,我们坐上去,车子拐弯驶出江爸的庄园划出沉重的声音,江涵风固执地撇着头,一眼也不转头看。
我看到门边站着的阿姨脸色窘然,曾文萱挤眉弄眼朝车子发脾气,还有一个隐在最里面模糊的身影。
不知江涵风这样离开,江爸是怎样心情。
我是说,真实心情。
如果不是这次旁观江涵风和江爸激动对峙,我还不知道,他们之间深藏不提的,还有个人叫悦豪。
而且从他们的话语中,我大概能猜到悦豪是什么身份。
当天,我们搭乘江涵风的私人飞机返回国内。
晚餐在飞机上,江涵风没胃口,他刻意陪我吃也是挑挑拣拣,几乎没吃几口。
吃过饭我们随便聊了些有的没的,见他眉头一直锁着,脸色也前所未有的憔悴,我不禁关心说:“去睡一会吧?”
“你先去睡,我想静一静。”
他抬头看我,眼里没有一丝果决狠戾,有得尽是让我心间发酸的纠结和痛苦。
我知道,对于亲情,他到底是在乎的。
虽然我没有睡意,但既然他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只好成全。
我起身要走,手腕忽然被身后的江涵风拉住。
转身,对上他一双饱含歉疚的眸子。
“对不起,本来是带你来散心的,结果似乎更糟?”他语气低沉,想问我又像是自问,想笑却苍白的可以,眸子里闪烁的荧光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看来我的确不该带你去见他。”在江涵风口里,他爸爸只是陌生的“他”。
“没有,能参与进你的生活,我是开心的,如果你能想开我会更开心。”我柔声对他说,反握住他的手。
似乎想到了我们以前因为他妈妈一通电话而不愉快的经历,江涵风眼光一闪,扯着嘴角对我笑了下说:“早点休息吧。”
说着放开了我的手。
我也莞尔一笑,转身离开餐厅去卧室。
转角,回眸,一切高档华贵的陈设,把江涵风一个人的落寞更衬的浓郁如墨。
飞机的轰鸣声中,我留心察觉外面的声音,外面一直很安静……
不知道江涵风自己在外面是发呆还是喝酒,还是,已经睡着了。
昏昏欲睡不知多久,我忽然听到有些不同寻常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我没换衣服,和衣在床上躺着,听到声音不对我忙起身开门出去。
外面奇怪的声音是江涵风的脚步。
只是他有些醉了,所以踉跄,不时撞到周边的东西。
我忙上前扶住他。
他从餐厅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一瓶半空的酒,脸颊微红,眼神迷离,整个人显出醉态。
回头我瞥向身后的餐厅,只见桌上没有其他,只有颠倒倾斜的空酒瓶。
“怎么喝这么多……”我从心里涌上一阵心疼,搀扶他去卧室。
江涵风却不肯,举着酒瓶扛着我,非得在窗边坐下,他力气大我没法勉强,只能陪他坐在一起。
“我没醉。”
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
冷静而沉实,若不是他浑身酒气不散,眼中还是醉醺之态,我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喝过酒。
“来,给我吧,别喝了。”我顺势接过他手中酒瓶,趁机放在远处。
“辛然,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放完酒瓶,回身对上江涵风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猩红猩红的,不知眼底里溢出的是火还是血。
看的我心里一阵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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