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蓦然寂静,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传来一阵大笑之声:“莫兄啊莫兄,你竟会喝到盐水,哈哈哈,荀钰,这莫不是你同莫兄开的一个玩笑?”
林笙月身子微微颤抖,手中的盘子掉落下去,慌张失措的跪在了地上,“奴才……奴才……”
南雎见状,忙冲了出去跪在了林笙月旁边:“请各位殿下恕罪,她是新来的女奴,不懂规矩,我这便带着她去领罚。”
片刻,东方灵一抬手:“等等!”他探头瞧了瞧跪在地上的林笙月,一眼便瞧到了她脸上的伤疤,随即笑着“哼”了一声:“想不到荀钰世子府上竟还要破了相的奴才,哈哈哈,我倒想起来了,我们也许久没在一起投壶了,不如今日便来玩玩。”
南雎用余光看向东方灵,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冷厉起来。
“是谁上次说投壶太没意思,十天半个月都不肯来我府上,如今怎么竟来兴致了?”东方易嘲笑道。
东方灵一摆手:“诶,我说,让她来。”随后,东方灵从腰间解下了一块玉佩扔到林笙月脚边,笑道:“你若能将那箭矢投进了,这玉佩便是你的了,若投不进,本王便在你脸上刺一个奴字如何?正好盖盖你那伤疤。”
林笙月愈发害怕,小小的身子不住的抖动:“奴……奴才不会投壶……不会。”
东方灵饶有兴趣的点点头,“好,来人,备刺青!”
南雎心头一紧,急忙说道:“等等殿下!殿下,您身份尊贵,何必跟一个女奴计较,若殿下真想刺青,便回您府上,这是世子府,您如此这般恐怕不便。”
东方灵立刻变了脸色:“想不到你区区一个小奴,竟敢命令本王?来人!把她们拖下去!”
荀钰听罢,低头一笑,这便敢拿世子府压他了。刚想说什么,他突然眉头一紧,等那些人押了南雎和林笙月,这才叫道:“住手!”他伸手指了指南雎:“她留下,东方兄,上盐水的是她,我便替东方兄处置了。”
东方灵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难得看荀钰世子如此对一个奴才,罢了,我便通融通融。”他看向院子,若有所思道:“来人,将她拖到院子里。”
“不要!”南雎大叫。
可身后有人束缚着自己,想动却动不得。
林笙月不住的哭着,“南雎姐姐!南雎姐姐!”
坐在座上的东方灵道:“把她的右手砍下来,既上错了茶,便用那只上茶的手赎罪吧。”
一旁的侍卫抽出腰间的长刀,一道血线霎时间迷了人的眼,那只瘦弱的小手随即被斩落在地上。
耳畔是女孩撕心裂肺刺耳的嚎叫声,南雎挣扎的身子顿时愣住,双眸睁的老大,丝毫不知该如何是好。
莫怀胤一皱眉,冷声道:“东方兄这是作何,不过是个犯了错的女奴罢了,你这样会否不妥。”
东方灵的眼中似乎映着地上不住流淌的鲜血,看到那汩汩而流的血和残肢,他似乎更加兴奋:“有何不妥?莫兄你也说了,不过区区女奴。”他笑了笑,接着吩咐道:“还要干些什么呢?啧啧啧……我看她另一只手也没必要了,不如……”
东方灵还没说完,便听到荀钰一声令下:“将她拖下去,斩首。”话音刚落,南雎不可置信的看向荀钰,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那血肉分离的声音分明充斥在南雎的耳畔。
天上有大雁飞过,南雎分明能听到那大雁挣扎嘶鸣的哀叫。
“世子,她死了。”
荀钰点头,伸出修长的手指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将这里清扫干净,把她的尸体处理掉。”
东方灵扬眉,点点头,又做出一副不满意的表情:“还没玩够就结束了,唉,无聊,甚是无聊啊!本王还是回我的荣王府吧。”说罢,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来人,送荣王殿下。”荀钰吩咐。
门外似乎有阵风吹过,南雎只感觉心头好像被什么粘稠恶心的东西覆盖,又好像有千万根银针不住的往里扎。她的直勾勾的盯着东方灵的背影,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仿佛要咬出血来,那满腔的恨意无处可放,一寸一寸的积攒到自己的眼神中,无法言说的看向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
送走了东方易和莫怀胤之后,荀钰从椅子上下来,欲走上前,却看见南雎那双充满恨意的双眸,她仰头看他,不过片刻,狠狠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奴才告退。”她硬生生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荀钰面色一缓,迈开步子走上前去,俯下头,微微道:“有时候,不要相信你所看到的。”
话音刚落,南雎猛然抬头看他。
待人都散了,南雎走到院内,看到地上有些干了的血迹,散发着阵阵腥臭,她伸出手,五个手指头摸了摸地面上的血,下一刻,她仿佛疯了似的掏出袖口的帕子,狠狠的擦着地面,用力的将那血渍浸到帕子里,憋了许久的泪水这才夺眶而出,牙齿将她的嘴咬的发紫,她只感觉这满府的尘土、地面都沾满了肮脏的气息。
“我……我叫林笙月,我父亲染上了赌瘾,将我和妹妹卖了出来,姐姐你呢?”
“姐姐,日后我们便相依为命了,喏,这是我偷偷藏的馒头,你快吃了吧,我不饿。我晚上吃的可多了。”
……
南雎从未想过,这些天朝贵胄们竟真的如此轻易的轻贱一条人命。
一阵凉风刮过,将地上的血腥味再次吹起,南雎险些昏了过去,若是她现在有那些天朝贵胄般的权力,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杀了。可是,她如今只是一个奴隶,任人宰割。月儿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她只是做错了事,为何要将她置于如此的死地。她的小拳头紧紧握着,难道在荀钰的身边过了两月舒坦日子,做了他几日的宠奴,就以为这世间没有危险了?
南雎发现她错了,大错特错。没有自保能力,更无法保护月儿。
她从来没有如此恨过,恨这府上的一切,这些有了权力便不顾他人死活的禽兽,更恨自己的软弱无能,看着她亲手被人杀死却无能为力。
命运将她们推入了深渊里,月儿未能逃出来,从那时起,南雎才意识到,命运既已经将她推向了深渊,而她,却绝不能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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