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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欧明决,苏小米此时此刻也在心里挣扎着。
但她的问题远远比看一盒录像带要简单。
钟言死了。
还是正好在单远回别墅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苏小米通过前来替她打点滴的护士得知——钟言两天前就自杀了。
而两天前,钟言跟她见过面,还是她费尽心思才抢到的机会。
得知消息时,苏小米还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一再追问护士,“你确定钟言真的死了吗?找到她的尸体了?”
她震惊的不是一个人的死亡,而是钟言的死实在是太离奇了。
明明前两天还意气风发的样子,结果就这么死了?
“找到了,据说是一个人跑到郊外的顶楼去自焚了,还拉上她的朋友一起浇的油,在她手机里都能看到她跟那位中年朋友的聊天记录。”这件事在医院里很是轰动,护士说起来还有些感慨,“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
虽说钟言也不是有名气的医师,但她的死法着实让人感到头皮发麻,因此才惹起群众的激烈讨论。
然而苏小米却表现出比所有人都还要强烈的好奇,连连追问,俨然把护士当成了她通往外界的唯一连接口,“确定是自杀吗?难道没有他杀的可能性吗?”
从她的语气中,可以确定她根本就不相信钟言会自杀,并不是因为钟言这个人有多积极向上,而是她怀疑有人想让钟言永远地闭上嘴巴,才决定杀人灭口。
然而钟言身上最大的秘密恐怕也只有污蔑苏小米服药这件事了。
被苏小米激动的反应给唬得一愣一愣的,护士不自觉地也跟着紧张起来,说话有些结巴,“您别吓我,钟医师的性格沉稳大方,不像是会得罪人的样子,怎么会有人想杀她?”
胡说八道。
钟言诬陷人可厉害呢。
虽然苏小米明面上一言不发,但她瞪大的眼眸中明摆着就是不相信护士的话,若不是看在死者为大的情面下,她也不会给钟言留面子。
可护士也不是瞎说,她据理力争,“您没看新闻吗?警方跟钟医师的父母都说了,钟医师自杀之前就留了遗书了,只是说碍于某些特殊原因,没办法公开。”
如此说来,钟言真的是自杀了。
护士说完很久,苏小米都没反应过来,一直到护士无趣地推着车离开了,她还僵坐在病床上,连扎针的手又酸又疼也感觉不到。
此时突然响起沉重的钟声,预示着此刻是清晨九点整,就跟魔法似的,敲门声也准时响起。
下一刻,单远就将房门拉开,出现在苏小米的视野中。
思绪突然被打断,苏小米回过神来,还有点蒙圈,定定地看着他,蓦地,她才勉强一笑,“你终于来啦。”
钟言自杀的事情,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
“看来您已经知道钟医师自杀的事情了。”单远说话时面无表情,轻描淡写却如同炸弹似的在她心里炸开。
哇靠。
他是怎么知道的?
一看到苏小米旁边挂着的针管,就知道护士已经来过了,而钟言自杀这条消息在医院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护士没理由不开口。
不过他并未过多解释,默不作声地走到床边,替苏小米换了针水,又调慢滴水速度,蓦地,才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他毫无波澜的外表让她突然有些心虚。
本来,苏小米还想告诉他——钟言有可能因为诬陷她而被人杀人灭口。
但未曾想单远的反应速度要比她快得多,在她轻启朱唇似要开口时,他却及时发声,盖过了她微弱的声音,“请问苏小姐有听说钟言的遗言吗?”
为什么这么问?
苏小米呆呆地眨了眨眼,诚实地摇头,“不是说碍于某些原因不能公开吗?我也挺好奇内容。”
“没错,不过并非警方主动拒绝公开,而是我以少爷的名义拒绝公开遗言。”单远的神情始终淡然,好像天塌下来对他来说都只是小事。
可是苏小米不一样,她猛地瞪大眼睛,满脸错愕,质问道,“为什么?”
个中缘由,只有单远清楚。
“因为里面谈到了您流产的原因,一旦泄露,就意味着您曾怀孕的事情也会曝光,为了不影响少爷的名义,我必须得把钟医师的遗言压下来。”
单远分析得头头是道,难得的毫无保留。
并且如他所想,苏小米激动地抓着他追问,“钟医师说什么了?!”
由于抓得太紧,她的手背上青筋隐隐暴起,血液顺着针头倒流,看上去甚是骇人。
单远第一反应自然是反抓住她手臂,硬是将她的手拉开,“苏小姐,您不要激动,万一扯动伤口就不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苏小米才悻悻然地放下手,她尝试平复心情。
单远或许不知道,钟言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她的救命稻草,哪怕只是一点点希望,她都要把握最后的机会,以证明她的清白。
“你倒是告诉我啊。”
她急得大吼大叫,单远却依旧面不改色,冷静如初,冷不丁地发声,“她说您流产是自然流产,跟草药没有关系,让少爷不要怪罪你。”
卧槽,她没有听错?
得到这样令人满意的答案,苏小米又惊又喜,皱成一团的脸舒展开来,想笑,眼睛一眯,眼泪却落下来,“太好了,我就说我什么都没吃,你们还不相信我。”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猝不及防,
接下来就要尽快把这个消息告知欧明决,再为她跟着沈济北离开的事情向他道歉。
这样做,是否能挽回他?
在她以为未来人生一片光明时,单远却冷不防地对她投下了一枚深海炸弹,雷得她外焦里嫩,“但是,警方说了,遗书里有疑点。”
啥?
苏小米一怔,瞳孔猛地收缩,眼中的单远不断缩小,她却不断抬高眼帘,俏丽的小脸写满错愕。
可见她有多慌张,心脏都慢了半拍。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苏小米已经控制不住情绪,诚惶诚恐地注视着他,“既然是她自己的遗书,不就代表了她的意志吗?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疑点……”
怎么可能呢?
“我已经把那份遗书拿去给专家研究了,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这份遗书虽然是死者写下的,但死者却并不乐意,她甚至留下一些信息来表达自己真实的态度。”单远说话时不自觉扬起下巴,以居高临下之势与她对视。
那是对一个犯人的蔑视。
苏小米刚抬起的手还没触到他的手臂,就落了下来,无力地垂在被子上,她微微喘息着,不过几个激动的情绪也在消耗她的气力。
说没有不甘心,那是骗人的。
可是她心里明明很清楚,钟言不可能会让她好过,谁也不会。
于是苏小米选择了屈服,像在等死亡判决书似的,双目无神地问他,语气冷若冰霜,“然后呢?结果如何?”
“钟医师利用藏头的方法告知众人,她会选择自杀跟写下这遗言都是您所致,您虽然不是凶手,但无疑是将她逼上绝路的唯一一人。”
单远一字一顿,像耳光打在她脸上。
苏小米脸上火辣辣地疼,如同火烧,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因为气愤而红了脸,但她却始终不争辩。
所有人都要她下地狱,她要如何才能不从?
拼命才忍住了哽咽的冲动,苏小米抬起手将眼角的泪水拭去,她出乎意料地比单远想象中的要冷静,“你把这些消息告诉欧明决了吗?”
毕竟跟他也不无关系,他总要知道。
无可否认,苏小米沉静下来时的精致容颜简直无异于是艺术品,即便头发散落在肩膀上,脸色苍白,看上去甚是苍白,也依旧不减她的优雅。
一瞬间,单远确实为她而倾倒。
但他比谁都清楚什么线不该逾越,因此才能迅速从中脱身,绷着脸告知一切,“我已经让人通知了少爷,大概不久后他也会知道消息。”
果然。
苏小米别过脸冷笑,沉沉的眼眸中透着嘲讽,显然对他的做法已经了若指掌。
“单远,我问你,你觉得欧明决会相信我去逼一个人自杀吗?我苏小米什么时候是那种人了?”她蓦地开口,带着凛冽气场,目光充斥寒意。
在狠劲上,她跟欧明决倒是很像。
单远将手贴在腿侧,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根本不为她所动,不过他也没有过多隐瞒,实话实说,“这个我不清楚,但是您确实曾跟钟医师独处过是吗?”
而且就在两天前。
钟言就死于两天前。
经他提醒,苏小米这会儿才想起那回事,她并不慌张,作为当事人,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天她跟钟言说了什么,“我只是问她幕后推手是谁?她不愿意开口,我也只能跟她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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