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公主有些感慨:“你也不容易啊。”
养别人的孩子实在是件难事,轻不得重不得。贵妃比夏天的时候看起来还苗条,那时候她才出月子不久,脸上还有坐月子的时候养出的丰腴,现在又瘦下来了,可见日子过的不轻松。
“座次的安排可是大事儿……”两人说着说着就商量起年宴的事儿来。就像慎妃和谨妃,谁在上谁在下?还有像外头代王府的人,越王府的人,一些郡王府的,还有公侯贵戚们,别看只是个小小的座次,在那些人看来这是天大的事。
“是啊。”谢宁现在觉得花钱的事情反而小事了,人的事才是最麻烦的。
慎妃这些日子又过来了一回,谨妃倒是没有再过来。这两人谢宁一个都不喜欢,巴不得她们全不来。
其实按照方尚宫说过的那些先例看,她应该对其中一个稍亲近些,对另一个疏远些,这样不用她费心,那两个自己就掐起来了。她现在这样都不亲近,那两个说不定就会抱成团来对抗她。
可方尚宫也说了:“这样做不是主子的性格。反正那两人性子不合,不大可能凑到一处去的。”
除了她们,时常来永安宫请安的还有别人。李昭容、梁美人,这些都算是有交情的。梁美人还曾经把同住的周才人一起带了来。她们待她的态度柔顺恭谨,处处讨好。她们奉承她,甚至谢宁可以看得出来,她们还在怕她。
因为她是贵妃了,又掌管宫务,更重要的是她盛宠不衰,梁美人她们怕得罪她,谢宁如果要收拾她们那可不费吹灰之力。
唐才人和赵美人、刘才人也曾经来过。刘才人在谢宁面前头都抬不起来。她们是一同进宫,一同受封,甚至还曾经有过在萦香阁同住的情份。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再也不同了。
孔尚宫等在宫门外,迎方尚宫进了门。
“孔姐姐别这么见外。”方尚宫和和气气的说:“原本这些东西打发旁人来送也是一样的,只是我想着和你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所以才往这边跑了一趟。”
孔尚宫微笑着说:“看你说的,你难得过来一趟,我这不是急着想先见一见你嘛。”
孔尚宫比方尚宫大几岁,进宫也比她早。不过孔尚宫是真显老了,头发都快白尽了,身上穿着一件苍绿的袄子。袄子倒是新的,就是颜色太暗淡了,刚才一照面,方尚宫险些不敢认她。孔尚宫站在那儿的样子如同老妪,身上没有一点儿活气。
看到她就让方尚宫想到一句话。人们常会自嘲的说自己“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现在的孔尚宫,不,不止是孔尚宫,甚至是这整个东六宫的气氛都是死气沉沉的,就像一座坟墓,连这里的太阳光也显得黯淡苍白,风吹在身上寒意更浓重。
东六宫和西六宫,完全像是不同的两个世界。
康太妃住的慈云宫内连年轻宫女和太监都没几个,大多数都是从前就伺候康太妃的人。从先帝时就服侍太妃的人,到现在最年轻的也已经三十多岁了,那些来往走动做事的人脸上带着麻木的表情,仿佛对将来没有半点希冀,只是在这儿游荡着等着死亡来临的那天。
方尚宫很不适应这种气氛。尤其是从永安宫那种整天忙碌热闹的地方突然来到东六宫,这种对比和落差显得更加残酷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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