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的腰弓着,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似的,只觉得全身上下无处不痛,不止是是肚子而已。
但是走了两圈以后,那种处处酸疼的感觉反而舒解了很多,就像上了锈的车轴抹了油一样,活动得也比刚才顺畅多了。
所以常言说,人就怕不动。好好的人总躺床上也会硬生生躺坏了。
见她已经出汗了,方尚宫连忙叫停,上前去扶着谢宁躺了下来。
虽然李署令说要活动着好,但是也说了要量力而行。主子现在虚得很,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是最伤元气的一件事。
谢宁还安慰她们:“我倒不怎么累,这两天本就汗多。”
产后的妇人总会有段日子的褥汗,上次谢宁生孩子时天气还不算热,汗也没少出。这一回正赶上夏末秋初的燥热季节,汗出的比上回要多得多。一天要换三四回衣裳和褥单,不换不成,都被汗浸湿了。
走了这么一会儿,又换一套。
干爽松软的棉布的里衣,还有洗晒过的散发着皂角清香的褥单,都让人心情不自觉的也变得轻松起来。
谢宁素来不喜欢在衣裳、帐幔上头熏香气,尤其现在这个时候,青荷她们当然不会做多此一举的事。
脸贴在柔软的布料上头,谢宁甚至可以闻到上面有一点说不上来的青草的气息。
三皇子醒了之后喂了一回奶,初生婴儿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奶腥味儿,并不难闻。因为天气还热,他身上包裹着一层薄缎夹里子的襁褓,只有小脸儿露在外面。
不过他好像不愿意被这么包着,喂完奶换了尿布要被重新包起来时,他的手脚动的就相当有劲儿,似乎是在对襁褓的捆缚做抗争。
他的眼睛也睁开了,不过李署令说,没满月的孩子其实什么也看不清。
当时青荷还纳闷的问:“真的么?明明睁着眼的怎么看不清呢?再说,要是看不清,他怎么知道认人呢?主子抱他的时候,就是比别人抱的时候要乖呢。昨儿在哭,交到主子怀里就不哭了。”
李署令就笑了。
“就算看不清,孩子怎么会认不得亲娘呢?”
这话说得也有理,青荷也就不再追问了。
是啊,就算看不见,那个孩子也不会不认得亲娘吧?
皇上坐在小书房里,窗子敞着,能看到长窗外的庭院里,有些花树叶子都泛黄了。风一吹,那些干枯凋萎的叶子就像雪片一样纷纷扬扬的飞了起来,簌簌的落了满地。
以前看到这种夏季到了尽头的时候,总是难免让人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可是现在皇上全没有那种伤春悲秋的感慨。正相反,哪怕看着已经转红、变黄的树叶,看着草絮凋零,他都觉得这种缤纷丰富的颜色透出勃勃生机。
低下头看着朱红色的批注,皇上觉得大概是因为心情太好了,今天写的字就像一只只红色的蝴蝶一样,拍拍翅膀就能够飞起来了。
白洪齐悄悄进来了。
他看得出皇上心情好得很,连看折子的时候都没有全心全意,嘴角甚至微微扬起。
这种和煦如春风似的笑意在皇上这儿可不多见。
这时候过去打扰皇上显然不智,可是他也不能不去。
替皇上又续了一回茶,等皇上目光转过来的时候,白洪齐才小声禀报了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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