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付延铭口中得知花楼具体地点的第二天,宁木子决定自个儿过去瞧瞧。
早上海棠替她拿换洗的衣裳进来,宁木子只看了一眼,就问道,“有没有男装?”
“男装?”海棠吃了一惊,低头看看自己手上捧着的衣服,满脸的惊恐,“小姐,您要是不喜欢的话,奴婢再去给您换一件!”
至于宁木子说的什么男装,海棠就全当成是自己听错了!
“哎,回来回来!”
一看海棠真要走,宁木子忙叫住她,“你去帮我找身男装再过来,我待会儿要出门一趟,穿男装比较方便!”
海棠这才松了口气,好半天才又找回件男装。
这衣裳瞧着不像是新的,反像是有人穿过的旧衣服,不过面料和剪裁皆数上等,打眼一看就并非凡品。
海棠拿着找来的这件衣服,脸上表情还很是犹豫,迟疑着不敢上前,“夫人,府上找不到合身的新衣裳了。管家说这衣裳是将军当年穿的,您要是不嫌弃的话......”
原来是付延铭当年的旧衣服,怪不得做工如此精细。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了,不过是一件旧衣服而已,若是换成其他人的,那才真得要犹豫。
“拿过来吧。”
宁木子一伸手,海棠便将衣裳递到她手上。
不得不说,管家对她的判断还算准确,付延铭当年的旧衣服穿在她身上,长度和大小都很合身,就是胸前有些违和。
宁木子琢磨了一会儿,拿布条往胸前裹了裹,海棠见状吓了一跳,“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呀?!”
宁木子实在是下了大力气,胸口都险些被自己勒的喘不上来气,她气喘吁吁的,望着海棠惊疑的表情笑道,“傻丫头,这样才更逼真呀!”
穿好衣服之后,宁木子还特地让海棠给她梳了个男士的发髻,翻出顶付延铭年轻时候戴的帽子,宁木子将自己收拾妥当,掂起扇子在面前扇了两下,得意问道,“怎么样?”
海棠拿袖子掩住唇角低低的笑了,等笑够了才随口应道,“小姐可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宁木子闻言将扇子合了,故作不悦的拿扇柄在海棠头顶敲了下,纠正她道,“要叫少爷!”
海棠可怜巴巴的捂住脑袋,赶紧应道,“少爷、少爷......”
宁木子心中十分满意,摇着折扇正要往外头走,海棠忙在后头叫住她,“小姐......不对,少爷,您要去哪儿啊?!”
说话间,海棠已经快走两步跟在宁木子身边,一幅小尾巴的姿态,“奴婢得跟着您!”
宁木子摇了两下扇子,从上到下将海棠给打量了一番,皱眉拒绝,“你还是留在家吧,我这么带你出去,准得露馅儿!”
“那可不行!”海棠梗了梗脖子,面上十分坚决,“奴婢是您的贴身丫鬟,自然是您到哪儿,奴婢就跟到哪儿!”
宁木子皱着眉头正要继续劝她,海棠的眼睛忽然就变得亮晶晶的,慌里慌张的往自己房中跑,“小姐,您先等一会儿,奴婢去去就来!”
宁木子被她搞得一头雾水,不过心中的那点儿好奇也全被她给激起来了。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宁木子已经打定主意,要是海棠再不出现她就自个儿走了,海棠这才如同走时一样着急带喘的跑回来,“小......小姐,奴婢好了,咱们走吧!”
方才跑回去那一趟再跑回来,海棠已经换上了一套小厮打扮的男装,甚至也学了宁木子,挽了个男士的发髻裹了胸。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宁木子打量着将海棠从上到下看了个遍,摇着扇子满意的笑了。
倒是海棠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起来,缩着身子往后头躲了躲,局促道,“小姐,咱们快走吧!”
宁木子也不再卖关子,摇了几下折扇便笑吟吟的往外头走。
出府的时候遇见了王伯,宁木子这身装扮哄一哄陌生人还成,王伯一眼便将她给认出来。
“夫人,您这身打扮是要去哪儿?”
宁木子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半真半假道,“上街上逛逛,这身打扮比较方便,这才特意换的!”
王伯了然于心的点点头,又看了眼跟在她身后同样男装打扮的海棠,热络道,“您要出去怎么先前也没说,老奴这就去给您备马车!”
“哎,不用不用!”
眼看着王伯就要走,宁木子连忙从后头拉住他,“不用麻烦您,我们就随便走走转转,一会儿就回来了,坐马车也太麻烦了!”
王伯便皱眉犹豫着,一幅不大放心的样子。
宁木子估摸着时间,她跟王伯要是再在这里废话下去,待会儿付延铭可就回来了,那她肯定就走不了了!
灵机一动,宁木子赶紧道,“您不必担心,我身边有将军安排的暗卫,定然不会遇到危险!”
暗卫的本领王伯自然是知道的,宁木子怕他不放心,还特地将郑林招出来让他瞧了一瞧。
亲眼见到郑林之后,王伯才打消了不少疑虑,宁木子见状忙道,“先不和您说了,我得快点儿出去了,不然城中那家糕点就又要卖完了!”
信口捏了个借口,宁木子就冲王伯摆着手往外头跑,海棠也赶忙跑着在她身后跟上。
王伯在她身后“夫人,夫人”的叫了好几声也没换来宁木子的留步,只好摇摇头随她去了。
等跑出了将军府,宁木子才停了下来,方才她腰间挂着将军府的玉佩,也没人敢拦她,而海棠一直紧跟在她身后,自然也没被拦下。
海棠弯腰喘着气,眼中满是不解,“小姐,咱们方才干吗要跑呀?!”
宁木子闻声瞪了她一眼,意识到自己叫错了称谓,海棠赶紧改口,“少爷!”
“这才对!”
宁木子已经喘匀了气,摇着扇子直起身子来,不厌其烦的叮嘱海棠,“待会儿到了街上,你可千万别叫错了!”
海棠连声点头应着,等她反应过来后,宁木子已经走到前头去了,又赶快小跑两步追了上去。
宁木子头一次穿男装出来逛,分明是同样的京城,连路边的摊位都是一成不变的,可是穿了男装出来逛,偏偏就生出不一样的兴味儿来。
京城虽然民风还算开发,大街上往来的仍以男子居多,未出阁的女子多以轻纱覆面,出阁的妇女则相对随意的多,不过有钱的贵夫人大都前呼后拥,周围遍布奴才下人。
宁木子在街上先是随意转了转,路过个摊子有卖小胡须的,她从上头挑了两个出来,趁海棠不注意,就把其中一个粘到了海棠嘴唇上方。
海棠迟钝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往对面看去,就见宁木子也粘上了小胡子,“小......少爷,咱们干嘛要粘这个?”
旁边的摊主闻言便在旁拍马屁道,“粘胡子显成熟,两位公子贴上这小胡子可就更英俊了!”
海棠迟疑的摸着胡子,模样还是有些不自在。
“就这么戴着吧,我觉得挺好!”至少比方才更像了男人些,两人虽然收拾过了,可要有心之人真的留意,还是能轻易发现她们的真实性别。
宁木子笑笑,从怀中摸了两文钱递给摊主,摇着扇子就往前头继续走。
要是现在手边有个镜子,她真想照照自己长了胡子是什么样的。
海棠平白无故多了道小胡子,怎么都觉得别扭的很,手不时就上去摸摸,只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少爷,您是不是给奴才贴歪了?”海棠皱巴巴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宁木子。
宁木子忍俊不禁,海棠脸上贴的那小胡子因为摸得次数太多,现在确实已经歪了,斜着挂在鼻子下头,模样颇为滑稽。
“好了,我给你调调,这回可不要再动了!”
笑着帮海棠将胡子又给摆正了,宁木子这才潇洒的摇着扇子大步往前头走。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最后才终于到了宁木子此次出门的目的地——“迎春楼”。
迎春楼得是京城的几家花楼中开的年头最多的,宁木子怀里现在还有二十几年前,这儿的姑娘留下来的帕子呢!
要说这迎春楼也算当年京城数一数二的花楼,也就这些年京城花楼多了起来,这才跟着渐渐没落了,不过得亏有当年的底子做支撑,现在的迎春楼虽然不比往日辉煌,可来往的客人还是络绎不绝的。
现在是白天,又刚过半晌,花楼的姑娘们大都在休息,门虽然开着,门口却并没有迎接客人的姑娘。
迎春楼足有三层高,从最顶上垂下来几串彩色的灯笼,窗户外头都挂着水红色的飘纱,风一吹,却是旖旎极了。
门口虽然没站人,二楼的窗户边却站着不少姑娘,有路过的行人抬头朝上头多看几眼,立刻便有藕粉色的帕子飘落到他脚边。
帕子是和宁木子怀中那张一样的料子,不同的只是上头绣着的花样。
宁木子不由紧了紧手中的扇子,看见自己前头那人弯腰捡起相似的帕子,便知自己应是找对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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