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宁木子睡前想着皇上的身体,睡着之后果真做了梦,梦见皇宫一片缟素。
原本朱红色的墙,金黄的琉璃瓦,在梦中都换成了白色,一眼望去就是漫无边际的白,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早上宁木子睁开眼的时候,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将昨晚的事告诉宁皓。
它正舒服的躺在床上不想动弹,海棠就匆忙进来通禀,“夫人,宁少爷说有急事找您,您快起来吧!”
“急事?”宁木子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不敢再耽搁,急忙起身道,“快!伺候我起来。”
想着昨夜的梦,宁木子心跳的厉害,眼皮子也跟着跳,心中满是不安的感觉,只能一路催促海棠的动作再快一些。
她在屋中刚收拾好,宁皓便急忙闯了进来。他身上穿的还是昨日那身衣服,皱皱巴巴的贴在身上,头发也显得凌乱。
海棠见状自觉便退了下去,屋里没人之后,宁皓急匆匆的开口,说出的第一句就是,“不好了,皇上驾崩了!”
“什么?!”宁木子心脏猛跳了几下,原本狂乱的心居然奇异的又平静了下来,像是本该如此,有种冥冥之中天意注定的感觉。
她还在愣怔之间,宁皓已经上前拉住了她的腕子,将宁木子往外头带,“快跟我跑!大事不妙了,五皇妃正带了一队兵马,往镇北将军府赶!”
宁木子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五皇妃便是她的老对头薛采露了。自从她嫁给了五皇子,行事倒是安分了不少,宁木子没人来找麻烦,日子也过得安逸极了,几乎将这么个人给忘了。
宁皓拉着她的手往外面,宁木子刚出了门,就赶紧掰宁皓握住她腕子的那只手,“慕慕,慕慕还在院子里!”
薛采露带着一队兵马找上门,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事。她逃归逃,总不能将儿子给撇下。
宁皓这便松开了握住宁木子的腕子,眼中满是绝望,悲哀的唤了一声,“晚了,来不及了……”
宁木子见他脸色灰败,眼中满是绝望,自己心里也生起了不好的念头。可是生死攸关之际,她仍然不能丢下儿子。
深深的看了眼宁皓,宁木子砖头就跑进了芸娘的屋子。将门猛的一踹开,却发现里面是空的。宁木子保持着踹门的姿势立在门口,脑海中一片空白。
海棠听到动静过来看,就见宁木子正傻傻的站在芸娘的门口,脸上表情已近崩溃,便斟酌的问道,“夫人,怎么了?”
宁木子顾不得说话的人是谁,此刻她已经丧失了理智,伸手抓住海棠的领口,“慕慕呢,慕慕去哪儿了?儿子,我的儿子……”
海棠被她勒的几乎喘不过来气,小脸涨得通红。灭顶的窒息感正要传来,宁木子才放开了她的衣领,神色愣怔。
海棠咳嗽了两声还没顾得上安抚,就听外头传来一个娇柔的女声,两人同时浑身一震。
“你找他吗?他在我这儿呢。”伴随着这道娇媚的女声,传来的则是婴儿响亮的啼哭。
宁木子往外头迈了两步,终于看到了慕慕。上前两步就要将儿子夺回来,眼前横出了两柄利剑,击在一起发出“砰”的响声。
宁皓见状赶紧将宁木子往后拽了一把,愤愤的提醒,“你疯了吗?那儿可是有剑!”
“可是慕慕还在她手上……”
宁木子眼眶含泪,绝望的看向宁皓。
对面站着的是皇妃装扮的薛采露,而在她怀中抱着的,正是哭闹不止的慕慕。
薛采露不是独自进来的,在她身后还跟着数不尽的士兵,各个身穿铠甲。
薛采露饶有兴趣的欣赏起宁木子此刻的表情,像是残忍的猎人正在欣赏猎物死前的垂死挣扎一般,眸中尽显得意。
她抱着嚎啕大哭的慕慕上前两步,一步步逼近宁木子。因为她怀中抱着慕慕,宁木子即便知道危险,也没有懦弱的退缩。
薛采露来到宁木子面前之后,停下脚步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宁木子的脸颊上,将她的脑袋扇到一侧,接着是尖利又刺耳的笑,“哈哈哈哈,你不是向来很得意吗?这下好了,你儿子在我手上,付将军还在塞北打仗。你说,现在还有谁能救得了你们呢?”
经历了起初的慌乱,宁木子已然平静下来,她镇定的迎上薛采露的眼眸发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啧啧啧。”薛采露嫌弃的摇头,轻笑道,“我现在是皇妃了,你这是跟皇妃说话的态度吗?来人,此人对本妃不敬,掌嘴二十!”
宁皓见状急忙拽着宁木子向薛采露跪下,求饶道,“皇妃娘娘,小妹年纪小,不懂事,给您赔罪了!希望娘娘大恩大德,可以饶了小妹这次!”
薛采露看向正朝她跪下的宁木子,小小的“呀”了一声,感慨道,“你也有今天了。宁木子,你得意了这么久,抢了我的将军,拆散了属于我的好姻缘,居然也有向我跪下的一天?”
宁木子人虽然跪着,嘴上却依旧坚持,“将军不属于任何人!他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他选中了我,我也选中了他,我们二人结为夫妻是双向选择,互相爱慕的结果,从来就没有我从你这儿抢人的一说!”
“住口!”薛采露狠狠斥责她,额头青筋毕现,面目狰狞,又是一巴掌落在宁木子脸上,“我不许你说这些!”
宁木子被她一巴掌扇在地上,便就势在地上躺着,冷笑着看向薛采露,“等将军回来之后,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虽然贵为皇妃,可我也是堂堂镇北将军的夫人。今日受你如此羞辱,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哈哈哈!”薛采露没有半分惊吓的表情,反而得意的仰天大笑,“皇妃?这已是过去的老黄历里,看来你这儿的消息还没收到呢!皇上已经驾崩了,五皇子便是未来的一国之主。而我,则是他未来的皇后!”
宁木子不由皱起了眉头。储君一事一直悬而未决,一直到昨晚,皇帝驾崩的前夕,关于储君也没有明确的人选,今日薛采露却说五皇子要登基了?
“呸!”
宁木子狠狠的朝薛采露啐了一口,怒骂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你说什么?!”薛采露眼中发狠,蹲下,身子与宁木子平视,空着的手捏上宁木子的脖颈,嘴上挂着残忍的笑,“有种你再说一遍?”
她一手放在宁木子的脖子上,另一手也没闲着,径直抚上了慕慕脆弱的喉管。
宁木子瞬间惊出满身冷汗,原本想要重复的心思也瞬间消散,将脑袋往别处一撇,低低地“哼”了一声。
薛采露见她不歪说话,握着慕慕喉管的那只手便收回来,不过另一手仍然在宁木子的脖子上摸索,“你说,杀了你,等付将军回来会如何?”
薛采露说话的神情十分认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她歪着脑袋一脸的苦恼,似乎真的为宁木子生死而感到困扰。
宁木子想不明白,自秋狝之后才过了短短几月,为何薛采露会变成今日这般嗜血无情的模样。往日的她傲娇归傲娇,对于生命原本的敬畏也是有的,如今的她,谈笑间便要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你真的爱将军吗?还是单纯的占有欲在作祟?”
宁木子两侧的脸都被薛采露给扇肿了,说话的时候就疼的要命。即便如此,她仍然不厌其烦的开导薛采露,“爱是付出,不是占有。如果你真的爱付延铭,见他得到好的归宿,应该是高兴。认清你们两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事实,怨恨或者嫉妒兼而有之,却不应产生杀意。”
“你和付延铭从来就没任何承诺,单独在一起说话不超过五句。你喜欢他,将他当做了未来的夫婿。可是在他看来,你们也不过是两个彼此相熟的陌生人罢了。”
薛采露摇摇头,抱着慕慕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将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听见慕慕的哭声,宁木子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慌忙道,“你别,别吓到孩子!你讨厌我,恨我,可孩子是无辜的!何况他是付延铭的孩子,身上流着的有他一半的血。你如果真的爱付延铭,绝对无法对他的孩子下狠手!”
薛采露闻言果然顿了顿,慕慕被压迫的感觉轻松了一些,发出的哭声也不再那么撕心裂肺了。细细弱弱的,像是小猫的叫声一样。
薛采露直到这时才看上了她怀里抱着的慕慕,低头仔细的观察起来。
慕慕长得只有付延铭一般的想象,鼻子和嘴巴都像他,剩下的地方则是像宁木子。
薛采露低头看了一会儿,许是看的痴了,居然伸手抚了抚慕慕的鼻子和嘴巴,眼中极尽迷恋,看的宁木子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母子两人大概心有灵犀,薛采露摸了慕慕没多久,小孩儿就又咧着嘴巴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薛采露闻言撇了撇嘴,嫌弃的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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