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女子,便是失踪的摄政王。
盛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开门。”
孟雅还在纠结,却听得门外一声低叹:“开门,阿崖。”
他认出她了。
孟雅闭了闭眼,上前去打开了大门。
盛宴看着两扇木门被缓缓拉开,显露出一个女子的身影。
五官明艳,青丝如瀑,身段窈窕,气质高贵,跟他脑海中那个身影彻底重叠在了一起。
孟雅只开了一条门缝:“进来吧,你一个人。”
盛宴抬脚走进了院子,孟雅便将门重新拴上了。
“屋里说话。”
孟雅引着盛宴回到她住的屋子,转身要关门的时候,就看见此前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暗卫们都纷纷冒了出来,佯装无事一般回到自己的岗位。
她脑门子抽了抽,什么都没说,将房门关上了。
上善书院外,陌微凉收到暗卫送来的消息,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这俩人,总算是能够“坦诚”相见一次了。
陌染很好奇她在搞什么:“你这是在撮合他们俩个?”
“撮合谈不上,算是给他们制造一点儿机会吧。”
至于这俩人能不能把握住,或者说想不想要把握住,她就管不了了。
“你不怕阿雅的身份被那个谁暴露出去,给小梦招惹来更大的麻烦?”
陌微凉正色道:“小叔叔,你弄错了一件事。我是为了阿雅来的,此行也不过是为了救下她的性命。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关。”
也不想插手。
只不过如今,小皇帝活着对阿雅而言利大于弊,她才帮着小皇帝谋划一二。
而如果最终小皇帝还是逃脱不了他的命运,孟雅还得硬着头发去当这个女皇帝,她也只要考虑如何让孟雅不要造下太多杀孽就足够了。
但凡小皇帝年纪大一点儿,不多,超过十岁,她都能够直接将孟雅绑到大凌去!
可惜他才六岁。
她道:“北宸的事情我不管,也不能管。俗话说得好,斗米恩升米仇,咱们如今即便帮助小皇帝将这个帝位坐稳,殊不知将来他会不会想起此间,觉得咱们插手北宸国事呢?”
“小叔叔,人心易变,更何况还是皇帝的心。”
陌染若有所思:“所以,这当皇帝的都是这般忘恩负义咯?”
这是偏到什么地方去了?
陌微凉一脸疑惑。
偏偏陌染还觉得自己想得不错,语重心长地道:“小侄女啊,你说得不错,这当皇帝的都没几个好的,哪怕他原来是好的,当了皇帝之后就不好说了!”
“小叔叔这是,意有所指?”
“哪有!没有的事!就是有感而发,有感而发。”陌染哈哈一笑,生硬遮掩,“咱们这会儿要干什么去?”
“如今倒是没事做了,且等着愚兄出来吧。”
“可惜二哥如今不在上京,不然还能够去拜访一下。”
陌微凉上辈子在北宸也多得陌家二伯的照顾,不由问道:“二伯去了何处?”
“不知道,好像是老头子把他叫回去了。”
大凌御京城,镇国公府。
一道人影如落叶般飘进了镇国公府高高的院墙内,落地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此人在镇国公府内熟门熟路地搜寻了一圈,连上锁的几个院子都不曾放过,只可惜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那人又悄然离开了镇国公府,借着夜色的掩护,潜行入宫。
紫宸殿内,本应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嘉平帝却一身寝衣,精神矍铄地坐在书桌前,聆听着何朝恩的回话。
“回禀陛下,老奴将那镇国公府又搜寻了一圈,依旧无功而返,请陛下降罪。”
又没有找到。
这已经是何朝恩在这个月来第二次潜入镇国公府了,如果那个东西真的在那里,找了这么多次,也该找到点儿蛛丝马迹了。
可是何朝恩依旧无功而返。
除非那个东西真的不在镇国公府,而是在别人手上。
嘉平帝沉吟半晌,吩咐道:“继续找,直到找到为止!”
何朝恩躬身答道:“老奴遵旨。”
吴王府里,吴王也正跟谢月娘说起此事。
“有流言说当年先帝驾崩之前,留下了一道圣旨,只可惜那道圣旨并没有来得及公布,就被人拿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月娘给他奉了一杯茶:“可是即便真的有这道圣旨,也于王爷无益,王爷何必将心神浪费在此处。”
“这不过是流言。”吴王卖了个关子,结果茶盏喝了一口。
“那事实是如何?”
吴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事实如何,本王也不知情。不过有传言先帝写下这道圣旨的时候,身边陪着的便是那相国寺方丈。”
这相国寺都被夷为平地了,相国寺方丈也死了那么久了,即便是他真的知道此事,也无从找他求证了。
“本王曾经在相国寺陪那方丈下了十几年的棋,也没从他嘴里问出个所以然来。”吴王叹息。
月娘心思电转,笑道:“妾听闻,那相国寺与诚王似乎有些渊源?”
“流言毕竟是流言,没有证据。”
“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据。”月娘劝道,“便如这先帝遗诏一般,似是而非才最磨人。”
吴王觉得此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只不过:“如今周王势大,压得其他兄弟都喘不过气来,即便那先帝遗诏真的在诚王手中,难道本王还要帮着周王对付他不成?”
这不是给周王扫清登基的障碍吗?
“王爷何不将那诚王拉拢过来,一起对付周王呢?”
“拉拢?哼,这诚王装得一副与世无争的老实模样,其实心比周王还要黑。拉拢他,怕不是自讨苦吃?”
“王爷,这拉拢一二并不是非要将其收入麾下,有时为了同一个敌人暂且与另一个敌人合作一二,也不失为一个权宜之策。”
月娘绕到他身后,将一双柔胰放在他的肩上,轻轻揉捏:“王爷您也说了,如今周王势大,再加上那镇国公领了赈灾的差事,等他赈灾回来,将功劳坐实,这周王只怕便离太子之位不远了。”
到时候,周王府与镇国公府的婚事一成,便是嘉平帝也动摇不了周王的地位了。
在吴王的规划里,周王可以权倾朝野,也可以代天子监国,甚至他自己都可以接受被周王打压,一时沉寂下来。
唯独不能接受周王府与镇国公府联姻之事成为事实。
哪怕陌微凉嫁给诚王寂竞彦,都不能嫁给寂先泽!
这是他的底线。
他闭着眼睛思索了半晌:“你待如何?”
“妾并不想如何,只一心为王爷考虑。妾私以为,这周王府与镇国公府的婚事万万成不得,为了此事,便是怎样的手段都能用得。”
吴王沉默不语。
然而沉默便等于默认。
月娘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若是先帝那道遗诏,落在了镇国公府……王爷觉得,周王会作何想法?”
先帝遗诏落在镇国公府,且不说周王如何,嘉平帝第一个就要疯。
吴王笑道:“善。”
于是,御京城里便开始有谣言传出,先帝驾崩之时有遗诏传下,只可惜这遗诏还没有被公布就不见了。
这谣言出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御京。
卫国公天天在酒楼里喝酒,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听到了这样的谣言。
还有经常跟他一块儿喝酒的狐朋狗友来找他暗地里打听,此时传出这样的消息,是不是嘉平帝有意要清缴秦燕之地了?
毕竟能跟先帝、遗诏这样的字眼关联在一起的,也只有秦燕之地和那两位死的不能再死的逆王了。
一时之间,倒还没有人往镇国公府那边想。
但是卫国公人老成精了,一听到这个谣言就觉得不对。
如今嘉平帝病重,周王代天子监国,西北战事已定,唯有一项赈灾事宜还有待商榷,其实大凌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
只等陌惊弦回来,周王便能乘着陌惊弦西北战事与赈灾双份功劳的东风,登上太子之位!
这个时候冒出什么先帝遗诏,说这事跟夺嫡、跟镇国公府没有关系,他能从今天开始戒酒,从今往后滴酒不沾!
尤其是,他还是知道先帝遗诏之事的寥寥数人之一!
随便应付了一下那些酒友,他往自己身上泼了些酒水,用衣袖沾了沾饭菜的汤汁,佯装一副喝多了的模样,摇摇晃晃往家里去。
他要回去找陌无疆那老家伙商量一下对策。
陌无疆听闻此事,不怒反笑:“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得好!”
“你疯啦?”卫国公要不是打不过他,真想撬开他的脑壳子看看他脑子里是不是发大水了。
陌无疆捋了捋胡子,笑道:“说你老了你还不认!脑子都不会转了。我问你,先帝遗诏管什么用?”
“先帝遗诏还能管什么用,确定大统呗!”
临死前还能干嘛?不就是安排好下一任继位者吗。
“寂曦明这家伙,安坐帝位四十余年,等闲难以将他掀下来。但是若是有了先帝遗诏,那就不一样了!”
遗诏一出,嘉平帝的帝位立刻就会被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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