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肃然正色,带着训斥地道,“你堂堂县主,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伏荏染受了训,一脸乖巧地解释起来,“之前我无意间遇到个宫女受欺负,不仅被打地爬不起来,还差点被人扒光衣服丢在外头。那几个宫女都是掖庭的,我就让掖庭令来处理,之后也没再管。我昨晚突然想起那个宫女,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还有没有被欺负,就想今儿去瞧瞧,结果一去就碰上她从井里被捞上来,吓得我差点晕过去。”
“她是自己跳井死的吗?”
闲美人虽害怕,却又十分好奇,捏着帕子问道。
伏荏染蹙眉解释,“掖庭令说是因受尽其他宫女的欺辱,自己跳井死的。”
“那便是自戕。自戕之人最是晦气,怨念极重,听说死后都不得安宁,还会找活着的人报仇……”
惠美人瞪圆眼睛,表情十分夸张。
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后威厉的瞪了一眼,“还不闭嘴!胡言乱语,回去抄一百遍清心决,静静心。”
惠美人被罚了,心里不痛快,苦着脸,却只有乖乖认罚,不敢再胡言乱语。
“太后,我觉那个宫女太可怜了。我之前亲眼见到她被欺负,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好的,那些欺负她的人也应该受处罚。”
伏荏染抱不平的道。
太后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掖庭令自会处理,这些腌臜事你就别管了。”
伏荏染还不停嘴,凑在太后耳边,压低了些声音道,“太后,我觉得那个宫女不像是自戕,说不定是有人害地。”
太后脸一怔,瞳孔微不可见的闪了一下。
瞧着近在咫尺的稚嫩脸庞,清秀恬静,目光澄澈,却隐隐带着一股高深莫测的笑意,让人忍不住背上发凉。
太后收敛心神,嗔了她一眼,“你一个小姑娘,别胡思乱想。还有一个月就是你的及笄礼了,现在是时候开始准备了。”
伏荏染没有再继续那个宫女的话题,笑了笑,顺着太后的话道,“谢谢太后为我操心。”
“这都是应该的,谁让你是我最疼爱的女儿。”
太后慈爱温柔的模样瞧在众人眼里,实打实一个慈母,看得众人满脸艳羡。
后宫之中有最尊贵的太后撑腰,真是幸福!
伏荏染对此不以为然,垂敛的眸子里一片清明和狡黠。
请安的后妃们一走,太后一掌就将手边还未吃完的芝麻糊,连碗加小几一起推到地上。
丁零当啷的声响,吓得大殿中的宫人们齐齐跪身伏地,连呼吸都摒住了。
主子心情不顺,遭殃的便是下人。
宫人们生怕被殃及池鱼,屏气凝神,努力降低存在感,一动不敢动。
在场唯有夕嬷嬷不受影响,她安抚着太后保重身体,莫要动怒,同时将殿中的人都遣出去了。
直到宽敞的大殿中只剩她们主仆二人,太后终于不再忍耐,怒目冷脸的喝骂起来。
“这个伏荏染真是小瞧了,她还敢挑衅本宫!”
说着又是一盏上好的高足貔貅熏炉摔在地上,滚了两圈,香灰洒了出来。
“县主知道宫女之死是我们做的了?”
夕嬷嬷便倒了杯新茶给太后顺气,边问道。
太后气得说不出话来,没有回答,沉默的态度却是默认了。
夕嬷嬷宽慰道,“太后别担心,老奴亲自安排的人,处理地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县主什么都不会知道。”
“这个伏荏染,就是本宫的灾星。连那些陈年旧事都被她扯出来了。”
“这次幸好消息来得及时,我们动作也快,否则怕是真要被县主发现什么。”
夕嬷嬷话音落,太后狐疑的仰头看她,冷骘的眼眸闪过一抹杀气。
这个大殿的空气都凝结了。
“你说她为何突然查起先皇后的事。她只是好奇,还是……故意查本宫?”
夕嬷嬷都被太后突然升起的杀意震住了,沉吟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醒的道,“她手里有先皇后遗失的凤冠顶珠。”
太后一下站起来,身上的杀气更重了,眉心紧锁,
“是啊,那颗顶珠她是从哪儿来的,那可不能留……”
……
伏荏染回到映辉园就坐在窗边发呆,望着院中翠绿笔挺的竹林,精神低迷。
棉球像是感觉到她心情不好,卧成一团窝在她怀里,陪着她。
田广丰抱着一束迎春花进来,插在一个宝石蓝胖肚花瓶中,带来初春的气息,让人眼前一亮。
他小心的观察着伏荏染的脸色,愧疚地放轻脚步上前,跪下身子道,“主子,您饿了吗,要不要小人给您做碗馎饦?”
伏荏染将脑袋搁在窗台上,双手交叠着垫在下巴下面,稍稍偏过头来,瞧见了那束迎春花。
黄色的花朵明亮秀丽,给这寒冷、萧条的冬季带来了一丝光彩。
“迎春花都开了。”
田广丰赶忙笑眯眯的接话,“开了,主子可要去后花园转转?后花园的桃树也冒出了花骨朵。”
伏荏染没接话,而是微微闭上眼,感受着鼻间若有若无的清香。
她突然想起春宴献舞时闻到的那股奇异的香味,便问田广丰,“你可知,春宴上那股香味是从哪儿飘来了?感觉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儿闻到过。”
田广丰听她提起这个,表情一下变得犹豫,像是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弗谖特别警告过他,让他别乱说。
但他凭什么听弗谖的,一个侍卫还真把自己当主子。
县主才是他的主子,县主问他肯定要如实答。
“小人也不知那香味哪儿来的,不过那味道真是好闻,到现在小人还记忆犹新呢。”
见他承认,伏荏染‘果然如此’的收回目光,扯嘴笑了笑。
她就知道弗谖他们是骗她的,那么浓郁的味道怎么可能闻错。
不过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他们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主子,那晚小人闻地真真地,确实有香味。小人瞧着其他人,整个正殿的人应该都闻到了。弗谖和月牙却说没有,她们分明是故意骗您,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田广丰叽叽喳喳,不满地抱怨起来,“主子,小人觉得您太放任弗谖侍卫了。现在整个映辉园都唯弗谖之命是从,什么都是他做主,您都快成摆设了。”
“主仆有别,小人觉得您还是该正一正规矩,树立一下威信,否则只会让他更加得寸进尺。就连贴身伺候您的月牙都事事听从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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