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荏苒尴尬地皮笑肉不笑,拿了干净衣服就跑了出去,为了不显出她的怪异,章文也拿了衣服跑了出去。
两人寻了处僻静的地方,章文在有人走过的路口边守着,伏荏苒快速地换好衣服,马不停蹄地又跑回了训练场。
此时的训两场已经稀稀拉拉聚了许多士兵,围在芙颜几人周围看义什长训练新兵,也想看新兵的笑话。
军营里没什么乐子,看新兵出洋相也算一个,所以那些来的早的都威仔周围等着看笑话,可渐渐他们发现这两个新兵底子都很不错。
明显看得出来,洪达拉要比芙颜弱一些,但好歹是男子,又继承了扶翼人高大强健的体格,在男人堆的军营里也算个子高的。
芙颜自不用说,自幼受各种严苛训练长大,这样的新兵训练于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这两人不错啊,这批新兵质量这么好?”
有人噗嗤笑道,“那是你没看到另外两个,水桶刚举起来就是兜头一身凉,正回去换衣服呢。”
“这两人以前不会是习过武的吧?”
周围看热闹的士兵议论着,义什长心里也有这个想法,这两人的身体素质比那两个优秀了不知多少。
特别是这个康财,无论是蹲马步、还是举水桶都纹丝不动,脖子上青筋都没冒一根,看着就像个练家子。
义什长越瞧越满意,心里也乐开了花,这小子大有潜力啊,说不定以后能成为他们队里最出色的那一个。
今天早上的早饭伏荏苒和章文都没能吃到,他们没能完成义什长的训练任务,所以只能挨饿。
芙颜体贴的悄悄给伏荏苒藏了两个窝窝头垫肚子,章文则是真的挨了饿,到中午时两人又没得饭吃,晚上也是如此。
所以一整天的训练下来,章文不仅要忍受身体的痛苦,还要忍受肚子的饥饿感,结束一天的计划瘫在床上时,整个人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你们有吃的吗,我太饿了。”
章文可怜兮兮地小声闻着伏荏苒和芙颜,脸色有些苍白,趴在床铺上一动没法动,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芙颜顿顿都会给伏荏苒藏吃的,章文自然没这个待遇,芙颜可不是个热心的人。
芙颜看都没看他,冷漠态度已经显而易见,伏荏苒则是有心无力,她都是被照顾的那个,哪儿有吃的分给他啊。
洪达拉踱着悠闲的小步子走到章文床边,避开营帐里大家的视线,悄悄给了章文一个窝窝头。
“喏,吃吧。”
章文差点喜极而泣,拿过窝窝头就往嘴里塞,一副饿了七八天的样子。
实在是训练太耗费体力了,比平常都饿得更厉害。
“你慢点,喝点水。”
伏荏苒想给他端杯水,结果稍稍一动身上也酸疼的厉害,只得让洪达拉帮忙倒了水来。
“义什长确实是严格,没达到他的要求,还真把我们饿着。”
伏荏苒小声嘀咕抱怨,实则心里很认可义什长。
训练这种事最忌讳的就是心软,只有达到足够的强度才能达到足够的效果。
洪达拉闻言嗤了一声,“你以为他真不知道你偷吃?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说着朝大口吞咽的章文努了努下巴,“这个窝窝头就是义什长给的,说是给我,其实就是借我手给章文的。”
伏荏苒‘果然如此’地点了点头,“义什长果然是好心肠。”
“阿福,就今天一天你就成这样动不了了,之后可怎么办?要不干脆我们偷跑得了。”
芙颜看伏荏苒受苦就是于心不忍,小声建议道。
军营虽防守严密,但凭她的本事悄悄溜走还是不成问题的,带个伏荏苒也勉强能成功。但洪达拉和章文怕是就带不出去了。
“不行,我们既然已经假冒了,就不能再随便逃走,不然我们假冒那几人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在军营中,逃兵是最严重的罪名之一,会累及全家、甚至全族人受人唾弃,且家族中的人永不可入仕。
开始她只是想让大家平安脱身才想着冒充,但如今知道了当逃兵的后果,她就没法心安理得地连累别人。
就算离开军营也要用堂堂正正、不牵连他人的方式。
“我能坚持,最累的第一天都坚持下来了,后面只会越来越好。其实训练训练也好,强健身体,还能学点武艺傍身,以后就不用完全依赖你保护我了。”
一直以来她都受人保护,遇到任何危险都需要别人来救,那种感觉其实并不好,总有种自己是拖累的无力感。
现在既然有这个强身健体、学习武艺的机会,自然也不必错过。
而且自从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她感觉围绕在自己周围的危险越来越多,学点武艺在关键时刻也能傍身救命。
芙颜自然不会违背她的意思,她既想留下那就留下。
“义什长拿的那个活血祛瘀的药效果不怎么样,我去找军医重新拿些。”
洪达拉喊住芙颜,“不用去了,我们现在就是最低等的小兵,能用什么药都是有规定的,好的伤药轮不到我们用。”
“那怎么办?”
芙颜话刚出口,手臂猛地被伏荏苒拽了一下,一屁股坐在炕边上。
伏荏苒凑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你找机会溜出军营去城里一趟,把城里的情况大致摸一下,最重要的是卢祁的消息,他的府邸位置、每日的行程、什么时候来军营等等,把他情况了解清楚才能尽量避免与他撞见。”
芙颜认真听着,沉吟着点了点头,“调查这些需要时间。”
“尽量便好,千万别暴露了,也别被军营里的人抓到。这只是以防万一。”
“明白。”
伏荏苒交代完,又趴下身子安安心心地睡起来。
晚上,整个军营陷入了睡眠,芙颜独自偷溜出了军营,巡逻的士兵没有一个人发现她,诡异身形顺顺当当地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伏荏苒第二日从被窝里被叫起来的时候天依旧是黑的,身上酸疼的地方感觉清清凉凉的,人比昨天松快了许多,一夜间又恢复了精力。
洗漱好往训练场去的时候,伏荏苒拉着芙颜说悄悄话,“你是不是给我涂了什么药?”
芙颜微笑,“我昨晚去城里,顺便卖了几瓶上好的伤药,给你涂上了。”
“怪不得,多谢了。”
接下来几日伏荏苒和章文都在和自己柔弱的身体对抗着,拼命完成义什长的训练任务,就为了每天能吃上一顿饭,至少一顿也好。
芙颜则每晚都会偷溜出军营,然后在第二天起床前回来,即便白天训练晚上出去办事,一点不见她疲累,或者精神不济的样子。
果然是自幼经过残酷训练出来的。
一天挨一天,一天坚持一天,伏荏苒感觉到了明显的变化,对义什长每天定量定时的训练已经能够越发轻松的完成,也从最开始的一顿饭都吃不上到现在最少能吃上晚饭,有时午饭也能尽量赶上。
章文虽长得瘦小,到底是男人,身体素质比伏荏苒还要强些,经过这些时间的训练已经不再像最开始那样痛苦,已经渐渐适应了军营里高强度的训练。
又是夜半时分,等到澡堂里没了人,伏荏苒和芙颜悄悄进去洗澡,躺在温热的水桶里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
“主子,这是昨儿从城里买的,你吃。”
芙颜从衣服里逃出一包点心给伏荏苒,是一小块一小块的绿豆糕,在这吃食乏味的军营里,算是人间美味了。
伏荏苒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块,甜蜜蜜的味道塞满了口腔,整个人都舒畅了起来。
“你也吃呀,给洪达拉和章文留凉快,其他的全部吃了,这些东西别藏太久,被发现就糟了。”
芙颜听着应了一声,也大口吃起来。
“主子,您听说了吗,明天卢祁会来军营巡查。”
提起这件事伏荏苒就是一脸严肃,嘴巴慢嚼了几下,吞下去,沉默了下来。
芙颜看她脸色不好,将剩下的绿豆糕包起来,又开口道,“之前卢祁一直住在城里的将军府,每隔几天来军营巡视一圈。但听说明天之后他就会住在军营里,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加强训练。”
“这是已经决定开战了?”
芙颜低声道,“这个我还没探查出来。”
若是开战,卢祁带领的军队对阵的自然是启孟国,他们这才刚入军营不久,训练才上正轨,这要被拉上战场也是送人头的份。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们现在要忧虑的,他们目前首要危险便是明天卢祁的巡营。
巡营伏荏苒倒不怕,混在十几万大军里,即便卢祁是火眼金睛怕也很难发现她。她怕就怕卢祁会点名见他们几个唯剩的新兵。
这些日子他们几人的名字在军营里也算挺响亮的,那些老兵没事都爱来看他们训练,一是看伏荏苒和章文被训练的有多狼狈,二就是看芙颜这个超强新人,能耐到底有多的大。
现在芙颜的名声比其他三人想的多,几乎全军营都知道新兵里有个厉害的,义什长的铁腕训练根本没难住他。
伏荏苒就怕芙颜的名声被人传到卢祁耳朵里,乱世中,军营里最渴望的就是有能力的人,卢祁若是想要见他们,那事儿可就都大发了。
“主子别担心,明日若是见到卢祁,您就装晕,到时把你抬回军营,应该就能躲过一劫。”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将军巡营,伏荏苒四个没再单独训练,而是入了大队伍,整齐的排列在八队队列中,与众将士们一道训练。
大概训练正式开始半个时辰不到,一行人军官自军营外骑着高头大马而来,为首骑着黑色骏马的气宇轩昂的男人正是卢祁,伏荏苒上次见过的刘副将紧跟其后。
说起来卢祁已是年逾半百,但气势、精神头完全不像个即将跨入老年的人,比之三四十岁正值壮年的人还要强健威武,气势摄人。
伏荏苒随着大队伍一下下的挥舞着长枪,目光却不时偷瞄卢祁,眼中隐约带着厌弃。
这个人是她母亲的师父,也是害了她母亲的罪人。
没想到这她心里就有些难受,为自己的母亲感到难受。
被从小敬重、信任的师父背叛,应该很痛苦吧。
“阿福,阿福……”
芙颜看伏荏苒失神,小声叫她,“认真点,他们往这边来了。”
伏荏苒回过神,收敛情绪,屏息凝神,边‘喝哈’叫喊着边认真训练,目不斜视,也不故意躲避和遮掩。
这个时候她越是与众人一样坦然反而越容易被忽略,隐于众人,她不能有任何的躲避。
果然,卢祁穿梭在训练的士兵间,很快来到离伏荏苒最近的过道边,目光顺利地绕开她,继续往前去。
卢祁身后的刘副将却突然朝他们的方向望了过来,紧紧是一眼,伏荏苒确定他是在看他们几个。
伏荏苒刚刚松了的那口气一下子又提了起来,暗道一声不好,果然就见刘副将靠近卢祁说了些什么。
虽然听不见内容,但伏荏苒自觉,刘副将正在说他们这四个新人。
卢祁好像回了刘副将一句什么,之后两人继续若无其事地巡查,站在最高处的指挥台上训诫了句,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离开的方向却是军营最中央的主营帐,看来卢祁一时半会是不会走了。
等演练结束,伏荏苒拉着芙颜就想走,被义什长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衣领。
“跑哪儿去,训练。”
“我尿急,去解个手。”
义什长当即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我和你一起去。”
伏荏苒的脸可以用五颜六色来形容,当即乖乖地往平日训练的场地走去,傻笑一声,“我突然又没感觉了。训练。”
义什长一副早就把她看透了的精明笑容,挺着腰将四人集合起来,继续每天的苦难折磨。
现在义什长也不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们了,等他们蹲好马步就寻了个遮阳的好地方坐下歇气,远远盯着他们就行了,所以伏荏苒几人聊天也不怕他听见。
“你方才要去哪儿啊,我看你俩这两天神秘兮兮的。”
也不像是偷摸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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