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山洞大概有两人多高,洞壁都是泥泞的土,完全不够借力攀爬的。洞口很小,还被杂草藤蔓掩盖着,光线大概只有在正午时分才能勉强照射进来,洞口还有一些垂下来的藤蔓,只是离柳玉竹有点远。
直到身体恢复了些力气后,柳玉竹才起身尝试着自救。洞口的藤蔓太高,柳玉竹强忍着小腿上钻心的疼痛,跳起来数次,这才勉强抓到了一根,能够支撑她重量的藤蔓。
柳玉竹往藤蔓绑上自己背囊里的绳索,又将绳索系在自己的腰上。这才靠着藤蔓使劲往上攀爬着。
她的身上,手上本就有伤口,此时又把浑身的重量全部都压在了双手上,靠着手上的力气努力向上攀爬着。其间因为体力不支,柳玉竹甚至掉下来好几次。
幸好腰上有提前绑好的绳索。但几次的重重落下,还是勒得柳玉竹直翻白眼,整个身体都快散架了。
在藤蔓上僵持了近两个时辰,柳玉竹一双手都叫绳索磨得血肉模糊,终于在无数次失败后,柳玉竹爬出了这个差点将她逼疯的地穴。
柳玉竹大字型瘫倒在草地上,身上发丝上都沾满了泥浆,一张脸更是被泥浆血迹糊得面目全非。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落在她的身上,柳玉竹狠狠吸了好几口气,享受着劫后余生的感觉。
没敢在原地休息多久,柳玉竹拖着疼痛疲惫的身体,走了许久才找到一条水流极小的溪流。勉强将身上收拾了下,这才有功夫好好收拾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山间的天气比婴儿的脸色还难琢磨,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不多时又乌云密布。柳玉竹只好从篝火里挑出一直火把,继续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寻找避雨的地方。
或许大难不死的人都会比较幸运些,这次没花多少时间,柳玉竹就找到了一个可以栖身的山洞。趁着雨还没下,柳玉竹一瘸一拐地又出去找了不少的柴火进来。等到旺盛的火苗驱散了山洞的寒冷时,外面的雨也开始落下了。
柳玉竹单手抱膝,盯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另一只手上握着啃了一半的干粮,有些恍惚。她的精神有些不太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身上的伤口随时有可能感染。
并且柳玉竹这会自我感觉,她好像发热了。胡乱又往嘴里塞了几口干粮,将背囊里能用得上的药都翻了出来。
柳玉竹也不管是内服还是外用的药,只要是此刻能对她的身体有用的,全部都拿了出来,就着雨水狠狠地灌进了肚子里。
眼前是跃动的火花,耳畔是凌乱的雨声,柳玉竹静静环抱住自己,一双凤眸紧闭……若是此刻有人在旁,一定能听到柳玉竹此刻嘴里呢喃的话语。
“澈儿,澈儿……娘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我不能死,我一定不能死!”
在药效的挥发中,柳玉竹恍惚又回到了前世被困居后院,亲眼看着孩子死在怀里那刻……滔天的怒火,对自己的无用无为的怨恨彻底将她包围。即便是在昏睡,眼角的泪也没有停下,两瓣薄唇都叫柳玉竹咬出了血,有殷红顺着唇畔落下。
“救命!有人吗?救命啊!”
柳玉竹昏昏沉沉,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昏睡了多久,直到耳畔传来隐隐约约的呼救声,柳玉竹才悠悠转醒。
山洞外的雨已经停了,又弥漫上了浓厚的大雾。
“有人遇险了吗?”柳玉竹动了动睡得僵硬的身体,感觉身上似乎好了许多,准备出去看看。
“有人吗?救命……”呼救的声音已经渐渐变弱。
“你在哪?”柳玉竹握着一只长树枝拨开杂草,皱着眉回应道。
昨天她着急找避雨的地方,倒是没有发现。这一代似乎又是一块蛇类密集的位置,就柳玉竹走了这么片刻的功夫,已经遇上了不少剧毒的蛇了。
“这里!这里!”呼救的人听到了柳玉竹的回应,原本有力无气的声音,似乎重新注满了活力,激动地回应着柳玉竹。
柳玉竹挥着树枝,循着声音来源的地方,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处山坡上,看到了坡下呼救的男人。
“这里,姑娘,我在这里。”只见呼救的男子一身书生打扮,陷在一处爬满了毒蛇的泥沼里,不停地冲柳玉竹挥着手。
柳玉竹眸光一暗,装作想办法的样子,暗中却偷偷观察着书生的反应。
见书生的额表现确实是受困,需要帮助的样子,柳玉竹终于不再怀疑出口询问道:“我把绳索扔下去,你能顺着绳索自己爬上来吗?”
书生连连点头,感谢道:“劳烦姑娘了!”
柳玉竹也不废话,将绳索系在了边上的树干上,另一边系上石头抛给了书生。书生见柳玉竹手上缠着绷带,身上多处还带着伤,倒也没说什么,连连向柳玉竹表示自己的感谢。
柳玉竹手上不方便,在书生拽着绳索向上攀爬的时候,却还是出手帮忙拽了他一把。更让书生感激不已。
待到书生爬上来后,两人都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书生喘息了片刻,余光瞥见柳玉竹因为用力,双手处的绷带又渗出殷红的纱布。连忙向柳玉竹行礼道:“小生俞文延,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柳玉竹苦笑了下,连连回答不用客气。见书生坚持,只好回答道:“小女柳玉竹,此次白骨阁入学考核的学员之一,就你也只是举手之劳……”
说着柳玉竹伸出手,想要摆手,目光触及到自己手上缠着的纱布时又连忙放了下来。
柳玉竹见俞文延好说话的样子,也不遮掩,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俞公子当真不用客气,方才我见泥沼内的毒蛇也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想必没有我,不多时你也能自己脱困的。”
俞文延果然没有什么特别地反应,甚至还给柳玉竹解释道:“小生家中专研毒道,自幼百毒不侵,是以虫蛇都避之不及。只是,小生也就是个普通书生,万没可能自己从泥沼出来的本事。”
柳玉竹与书生又客气了一番,看天色又不太好的样子,这才领着俞文延回到了昨日的山洞里。
俞文延看着柳玉竹那一身的伤痕好奇地询问过。柳玉竹只道是受同伴陷害,被丢在了护山大阵,最后一道关卡外。
柳玉竹说完自己的经历后,无奈地叹息道:“想来,我怕是要与白骨阁无缘了。”
俞文延听柳玉竹这么说,反倒笑出了声,见柳玉竹不解地看过来,才连忙解释道:“姑娘莫要误会,小生只是想到你那同伴,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柳玉竹依旧不解:“俞公子此话何解?”
俞文延笑着解释道:“姑娘怕是不知,你可知你方才救我处与咱们此刻身处何处吗?”
柳玉竹摇了摇头,昨日从洞里爬出来时她的精神便一直不太好,浑浑噩噩的连方向都辨别不清。
俞文延见柳玉竹依旧一副困惑的样子,只好又解释道:“此处已经是白骨阁的护山大阵了,想来也是姑娘心善自有福报,误打误撞地,竟让你进入了护山大阵中心处了。”
讲到这里俞文延也不知该对柳玉竹羡慕还是同情了。原本他还以为他就要陷入蛇沼命不久矣,毕竟就算是考核期间,也少有学员能进入到大阵中心处。
看来他们两人运气都不错,一个误打误撞躲开了,阵里的多数危险,一个更是柳暗花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毕竟是救命之恩,俞文延打心里地尊重喜欢柳玉竹这个救命恩人。见她手上的伤口没有再处理,连忙自告奋勇地出去给柳玉竹找药了。
柳玉竹见俞文延没有恶意,还忙里忙外给自己上药,防备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些。看着俞文延娴熟地给自己上药包扎,柳玉竹没忍住问道:“俞公子不是出身制毒之家吗?为何看你手法如此娴熟?”
俞文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抬头冲柳玉竹笑了笑,自嘲道:“医毒本是一家,玩毒玩多了难免会把自己玩伤,要是不懂点药理,那不是玩脱了?”
说完便低头继续给柳玉竹上药。
柳玉竹也就是在俞文延抬头的那片刻,才注意到,这个书生被泥污遮掩下的面容,竟叫人有几分惊讶,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的双眼,宛若满天星河落于其中,闪闪发亮……
柳玉竹后知后觉地这才反应过来,她竟对着一个刚认识的男生看入了神,脸上瞬间腾起两抹红霞。
俞文延已经帮柳玉竹处理好了手上的伤口,见她额头上还缠着纱布,连忙表示自己可以再帮柳玉竹重新处理一下其他的伤口。柳玉竹连忙表示不用,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毕竟是孤男寡女独处荒郊野外,柳玉竹大脑迟钝了片刻,恍惚着反应过来,连忙找话题:“俞公子怎会跑到这护山大阵里来?”
俞文延倒是个粗神经的,也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就着柳玉竹的话回答道:“我家时代钻研毒道,许多毒物却只有这白骨山中才有,这大阵我早已烂熟于心,只是终日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昨日也是我一时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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