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迪克号上,化成一团火焰的男人又被扔进了海里,一掉进海里,火焰就熄灭了。
“有一百回了吧?”
“有了吧,大概!”
……
队长们从屏息的紧张中解放出来,出声说道。
噼里啪啦……甲板上飘荡着一股烧焦的气味。
波特卡斯·D·艾斯与白胡子爱德华·纽盖特的胜负,终于告一段落。
“咕啦啦啦……”
白胡子看着自己的手心,他刚刚释放出了足以“毁灭世界”的【震震果实】的一部分力量,才击败了艾斯。
“这下要挨小医生的训了,又把老地方给烧伤了!”白胡子边说,边瞥了眼海面。
察觉出了船长的意图,萨奇出声说:“谁去捞上来。”
鱼人沃雷斯立即跳了下去,把失去意识沉入海里的艾斯捞了起来。
沃雷斯从海面露出了脸,眼前是一团蓝色的火焰。
“抓紧了哟!”
张开双翅的火焰之鸟正等着他。
马尔科,白胡子海贼团的一番队队长,动物系·幻兽种·不死鸟果实能力者。
艾斯百次宣战,也百次告负!
他的火拳尽管能逼近白胡子,但终究还是未能触及“顶峰”!
获救的艾斯浑身湿漉漉的跌坐甲板,依靠着船舷,就像第一次在莫比迪克号上醒来那样。
艾斯并没有期待第一百回就能发生奇迹,这场胜负……对艾斯来说,早已注定了结果,也早已不是输赢的问题,在战斗之前,艾斯的心中就已经没有想取白胡子首级的念头了。
要说是服输了,那也不对!
像白胡子这样伟大的男人,本就不是艾斯该挥拳相向的人物,不过是在没输给他一百回之前,没意识到也不愿意去承认这件事罢了!
毫无意义的胜负!
年轻人在接受无意义之前会做出许多无意义的举动,而这件事本身倒并非毫无意义。
只要能醒悟过来,认可事实就好。
“你们为什么喊那家伙老爹啊!?”艾斯问道。
老爹和儿子什么的……为何做海贼却要像是过家家一样,船长和部下,这不就够了吗?
身为白胡子左膀右臂马尔科,尤其近年来白胡子身体渐老后,基本是马尔科在外奔走,这次是因为艾斯和白胡子赌斗,才赶回来,他回答道:“因为他把我们称作儿子!”
艾斯不解。
“因为我们是被世间所厌恶的人!”马尔科温和的笑了。
因为他们都是海贼!
领海内的居住民暂且不提,对绝大部分民众来说,海贼就是恐怖的代名词,他们偷窃、掠夺、残杀,因此才被憎恨、被疏远,比起如天灾一般袭来的海贼,人们更期望法律与权力带来的稳定的阶级统治,例如世界政府!
“很让人开心啊!只是说说也很开心啊!像家人一样!”
“做我的儿子吧!”最初相遇时,白胡子曾对艾斯这么说。
本以为他是在戏弄自己,背负着最恶劣的父亲的罪孽,留着最恶劣肮脏的血,人生和内心一直都被仇恨所支配着,对被人忌讳的海贼王之子的艾斯来说,成为海贼打响名声,终于到了快要能摆脱噩梦的时候……
“结果这家伙也打算支配我吗?”
艾斯说着,但是,如今作为白胡子海贼团的客人置身于其中,他对“儿子”这一称呼的意义,也稍微改变了下看法。
“做我的儿子吧!想要大闹一场的话,就在这片大海上,背负着我白胡子的名号,随心所欲的大闹一场吧!”白胡子这么说着,向艾斯伸出了手。
接过这只手,就意味着屈服吗?
白胡子接纳了一切,无论是黑桃海贼团,还是伙伴们……这就是给大家吃饭的原因。
爱德华·纽盖特这个男人,就是如此有气量!
老爹的气量!
因为爱德华·纽盖特是个能创造出自己的领海,自己的世界的男人!
并非是法律与正义,也不是恐惧或支配,而是像这样在海上,建立起“家庭”!
当然,这些也是从谁那里抢夺而来,或是打倒了谁才获得的东西。
不是正确与否的问题!
“白胡子骷髅”的旗帜飘扬之处就有家人!
老爹、儿子……这不只是嘴上叫叫,也不只是过家家的游戏。
哪怕没有留着同样的血,也是大家以血汗筑建,结下了羁绊的证明。
艾斯回想了起来。
为了使生母赋予的波特卡斯·D·艾斯之名名扬天下。
为了摆脱对罗杰的仇恨记忆,为了彻底破坏这个强迫义兄弟萨博无理由死去的混账世界。
不留悔恨的活下去!
说是回想,对于艾斯而言,有的也只是跟萨博和路飞的回忆。
想要活得不愧对他们二人,更重要的是,不愧对那是下定决心的年幼的自己!
无论如何!
“你好不容易捡了条命,该不会还想继续下去吧!”马尔科带着警告的口吻对艾斯说。
马尔科深知老爹的身体,已经经不起太大的折腾,毕竟年纪大了,拳怕少壮!
他倒不是怀疑老爹的实力,但艾斯的全力出手,对老爹的身体,亦是个负担,没必要在这种没必要的事情上,浪费生命!
“差不多该决断了!现在的你,根本动不了老爹的首级。你究竟是下船重来,还是留在这儿……背负白胡子的标志?!”马尔科道。
艾斯望着海面,陷入沉思。
入夜。
艾斯和黑桃海贼团的伙伴们聚集在自己的海贼船上。
他们的船在被俘之后,一直跟着白胡子主队,虽然作为客船得到了善待,但是甚平的攻击所造成的损害还是老样子,桅杆也折断了。
“艾斯!”
“艾斯船长……”
伙伴们都在等着船长发话。
“对不住了!”
艾斯先是低下了头。
“嗯?”
“我太没用了,这阵子牵连你们也跟着提心吊胆……不过,我已经做出决定了!”
艾斯看向他的搭档,丢斯点点头,拿出了那样东西。
“那是……”
“我们的旗帜!”
那是几乎破掉的黑桃海贼团的旗帜,甚平从船的旗杆上扯了下来,在那历时五天的战斗中,被捡了回来。
“大家听我说!”
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了吧,对于艾斯而言,作为船长的发言。
“今天,此时此刻,黑桃海贼团就此解散,降下这面旗!”艾斯手拿着旗帜宣言道。
大伙陷入了沉默。
无论如何路只有两条,作为黑桃海贼团,乘着这艘破破烂烂的船离开白胡子的地盘,亦或是作为白胡子海贼团的成员留下来。
前者是输家,但可以保持独立,计划东山再起。
后者也同样是输家,作为海贼,却得以投入白胡子的麾下。
艾斯承认了失败。
“我挑战了白胡子一百次都没能赢他,已经连还能感到羞耻的自尊都不剩下了,但是,只有一些话我一定要说出来。我……”
海贼对于艾斯意味着什么?
什么才是他出海的理由,什么才是曾对路飞与死去的萨博立誓过的无悔人生。
“我当上海贼的理由,看来并不是为了我自身的名声、地位,或是力量……至于究竟是为了什么,现在,我还无法用言语好好表达出来。”艾斯说。
“艾斯,你在寻找的东西,在这片白胡子的海域里有吗?”丢斯问道。
“我觉得……有!”
“为什么这么想?”丢斯问。
“不能只凭感觉,得转换成话语才行!”
“在这里呆着舒服!”艾斯直率的表达了对白胡子海贼团抱有好感。
伙伴们应该也或多或少的都这么觉得,在对抗中失败,就算被夺去性命也说不出半句怨言,然而白胡子却还给了他们饭吃。
“我输给了白胡子一百次,但是,解散并不是因为我输了……不是出于这场胜负的原因,是因为……白胡子有恩于我一百次!”
罗杰是他的父亲,艾斯诞生之时,令他得以诞生的这一事实或许算是受了罗杰的一次恩,而另一边,白胡子则是……一百次救了他的命!
“这份恩义根本无以为报,所以,我想留在白胡子这里,为此必须遵守规矩。接下白胡子的义子杯!”
这既是艾斯旅程的概括,也是他的决断。
艾斯没有催促,而是静候大家的反应。
“这个海贼团……是艾斯老板和丢斯老板在无人岛相遇之后结成的吧?既然你们俩儿都这么说了,我们哪儿还会有二话!”开口的是斯卡尔。
斯卡尔的话落,大家纷纷点头。
“只要船长说是白的,哪怕是黑的,也得说成白的,这才是海贼的处世之道吧!”
艾斯在这时对丢斯点点头。
丢斯代替船长艾斯开口说道:“米哈尔老师……大家!在大家当中,肯定也有不是自愿当海贼过活的人吧!要是有想法,不用客气,直接说,我们会尽力帮忙!”
艾斯问道:“米哈尔老师也同意吗?你的梦想不是去某个未知的国家当老师吗?”
“对,未知的国度……只要有蓝天和甲板,无论哪里都能教书!”米哈尔温和的笑了。
米哈尔一直作为留守,一直守着船,临近离别,他的表情也有些落寞。
经历了新世界的航程,船已经破破烂烂了,白胡子的船工也说比起修复不如换条新的。
解散仪式!
这代表着大家对寄托于黑桃海贼团旗帜上的念想,暂且予以放手。
“身为船长的我这副样子,也没法耍帅说这面旗帜承载着……信念,还是什么。”艾斯拿着旗帜。
“没那回事!”
“艾斯……你是海贼,你的手能化作火焰,我们都是憧憬你如火焰般的活法,才集结在这艘船和你的周围!这就够了吧!对于本来就是一群半吊子,边缘人,和小鬼的我们来说,这就足够了吧!”
“伙伴们围绕着艾斯,都是因为钦慕着船长!”
“谢谢了,各位!”
艾斯的手,化作火焰。
扬起的海贼旗,被炙热的燃烧的风煽动,闪耀着光芒,飞舞向了无尽的夜空。
“再见了,黑桃号!”
“这是个好家啊,艾斯!”
“是啊,丢斯!”
艾斯让大家下船后,与伙伴们一起,目送船只燃烧着驶向深海。
适逢吉日!
拂净了尘埃的莫比迪克号甲板上,挂起了“白胡子骷髅”的海贼旗。
义子杯仪式!
白木桌上,摆放着酒、酒壶和酒杯、盐堆,还有一堆鲷鱼。
队长级别以下的白胡子海贼团主要成员分列左右,以丢斯为首的黑桃海贼团的伙伴们在甲板下方静候,今天的主角艾斯走进了仪式会场。
艾斯今天特地摘下了帽子,金属刃物,以及脖子上的珠子也都取了下来,净身参加。
“此为誓礼之杯!鉴于时势,有所简略,还请多担待。”负责此次义子杯仪式的司仪如是说,这个是穿着和服,艺伎打扮的人。
毫无关系的两人要结下家人之缘。
简明扼要的说,这是向大海宣誓今后彼此就是自己人的仪式,更夸张一点,对海贼可说是如同第二次诞生一样的大事,这杯酒关系到今后的一生。
爱德华·纽盖特为父,波特卡斯·D·艾斯为子!
“现此举行义子杯仪式。在下以藏不才,本日担任司仪。同时斡旋人为萨奇,见证人为马尔科,证明人为蒂奇……”
仪式从简,斡旋人萨奇从为父的白胡子那接过酒杯,交给为子的艾斯。
艾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把酒杯用纸包好收在怀中,随后又将酒注入另外两个杯子,在左右列席的队长之间传递,从上座传到下座,都喝过后两个就被又传回上座。
交杯!
最后将杯子相摞,按照规矩一同击掌贺成。
过了片刻,在萨奇的催促下,艾斯有些难为情的开口说了那个词。
“老爹!”
“喔,儿子哟!”
艾斯和白胡子交换了简短的话语。
“可喜可贺……现在二位就已经结为父子了!”随着以藏的声音,场内响起了掌声。
白胡子本队自不用说,还有特意千里迢迢赶来的白胡子旗下海贼团,光是大型船就有十多艘,其中大概也有想亲眼目睹一下传说中的“火拳”的人吧!
波特卡斯·D·艾斯的义子杯仪式,受到了新世界的瞩目。
“你好像把旗烧了?”白胡子问艾斯。
“是啊!”
“其实你们也可以保留旗帜,直接加入我的麾下啊!”
在保有自己的海贼团形式的同时,与白胡子结为亲子的人也有很多,比如曾经被李斯特击溃的恶棍海贼团。
“那对我来说不符合规矩!”艾斯说。
“是吗?”
“而且,我是火焰,那面旗,在我手中化成了火焰,它会永远留在我心中!”艾斯凝视着自己的掌心。
“啊,对了!”作为见证人的马尔科,打算向艾斯讲述起小弟的规矩。
“听好了,艾斯,既然加入了我们啊……”
“容我先说一句!”
艾斯向前踏了一步。
“啥?”
艾斯没理会花说到一半却被打断,有些不知所措的马尔科,自顾自的继续。
他略微弯下腰,把左肩转向白胡子。
【ASCE】!
他展示出左肩的刺青。
“我的名字是波特卡斯·D·艾斯,此名来自予我以大恩的母亲,刺青代表同时也是我恩人的兄弟们,还有在后面等待的各位小弟……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家人,而今天,我,结果了你的义子杯,白胡子!”
艾斯转过身去。
“我会把后背空着,这杯酒的意义……当我明白自己寻找的东西就在这里的时刻,那个时候,我的后背会背负你的印记,老爹……”
背负上爱德华·纽盖特的信念,刻下一生都不会消失的“白胡子骷髅”的刺青,以此为证,背负下去。
“咕啦啦啦……了不起!”白胡子十分愉快的笑了。
“这就是我的规矩!”艾斯转过身说。
“不错!”马尔科鼓起掌声。
紧接着,周围响起更加热烈的喝彩的掌声。
仪式过后,就是海贼常有的宴会了,这么隆重的日子,自然是个盛大的宴会,大船上的厨房里,厨子们忙碌着,小弟们搬出一桶桶运来的好酒,大家喝啊,笑啊,跳啊,闹啊……
宴会直到深夜,随着大家喝得酩酊大醉才散去。
“马尔科,老爹休息了吗?”
比斯塔走过甲板,来到船舱外,看见马尔科从船长室里出来,问了一句。
“嗯,他今天喝了太多酒了,你知道,医生早就说过,他的身体不能再喝酒。”马尔科抱怨说。
比斯塔微笑着说:“今天这种日子,就不要搅兴了。”
“老爹也是这样说,可是……算了,不说这些。”
马尔科摇着头,说:“你找老爹有什么事吗?”
“嗯!跟艾斯有关。”
“嗯?”
比斯塔说:“艾斯从东海出来时,在李斯特的城镇里大闹了一场,还被抓住判了刑,不知为何逃了出来,现在他接受了老爹的义子杯,传到李斯特那儿,有些麻烦。”
“是吗?”
马尔科偏偏头,说:“也没什么麻烦的吧,艾斯已经是老爹的儿子,也就是我们的兄弟,我们肯定是帮艾斯啊!至于李斯特,他连海贼都不是,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吧!”
“这就是麻烦的地方。你知道的,老爹的脾气!如果李斯特要找艾斯麻烦的话,老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要是老爹跟李斯特动起手,老爹一定会赢,但,就怕别的四皇……到时候,对我们很不利啊!”比斯塔说出来自己的担忧。
“而且,艾斯给李斯特添了麻烦是事实,为这种事出头,不太符合我们的处世之道吧!”
马尔科掐着下巴,看了眼比斯塔,说:“你想怎么做?”
“既然是艾斯惹得祸,那就让艾斯去跟李斯特道个歉,该赔偿的赔偿,把事情谈开,李斯特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不会拿艾斯怎么样。”比斯塔说。
马尔科略微皱眉,说:“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我们怕了李斯特?”
比斯特笑着说:“我们本就不是以霸道蛮力处事,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认个错道个歉,很丢脸吗?”
“好吧!那我去跟艾斯谈谈,顺便让他知道下小弟的规矩。”马尔科说。
“我也去看看!”
马尔科和比斯塔一起来到艾斯住的地方,发现萨奇正在照看他,酒味刺鼻。
“你们怎么来了?”
萨奇把冷毛巾搭在艾斯额头上。
“我们来看看他!”
“大家都跟他喝酒,他来者不拒,喝得不省人事,大概,你们要到明天才能跟他聊了!”萨奇说。
“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比斯塔担忧的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跟萨奇说了,萨奇略沉吟,说:“好,这件事我会跟他说的。”
白胡子海贼团的各队队长,都是跟白胡子喝过义子杯的人,相互之间,亲如兄弟,大家难得见面,萨奇弄了两个小炒,拿出酒,就在艾斯的房外喝了起来。
“萨奇,你跟艾斯相处最久,你觉得他怎么样?”马尔科问。
“他啊,脾气就像火一样,看起来很暴躁,其实是个很单纯的男人啊,就像老爹一样。”
“所以老爹才会那么喜欢他吧!”比斯塔说。
“他现在的实力,勉强够格担任个队长了,不知道老爹会让他建第十七番队,还是,担任第二番队的队长。”马尔科说。
“不清楚!”
“我觉得是二番队吧,自从那个男人离开后,二番队队长的位置,一直空着,艾斯的话……”萨奇每天负责白胡子的饮食,最了解白胡子的心思。
“二番队,资历还不够吧!”
“算了,这件事还是老爹说了算。比斯塔,你负责的赌场怎么样了?”
“我从领海内招了些人手过去,总算有点儿起色,管理这种事,还是要内行来负责,外行指挥内行,只会一团糟啊。”比斯塔说。
“这倒是,那个,李斯特好像覆灭了吉古拉一伙,现在地下世界一团糟,到处都在开战,争抢吉古拉留下的市场,那些疯狂的家伙,连我们的地盘都敢打主意。”萨奇有些抱怨的说。
“吉古拉那种人渣能够存在,是有人需要他存在吧?看着吧,再过不久,又会有一个新的‘吉古拉’出现。”马尔科看得很透彻的说。
“是世界政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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