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还未到门口便开始大声嚷嚷这叫二宝的爷爷,那刘氏正在厨房煎药,听到声响,忙迎了出来,见到来人忙堆上一脸笑容道:“这么晚了张二哥怎么来了?有什么事着人来说一声不就行了。”
那张姓汉子道:“自然是有要事才来的,不然我又何必跑此一趟。”
刘氏道:“那张二哥和两位大哥,先进来坐坐吧!喝完茶慢慢说。”说着走上前去拿那旁边汉子手里的灯笼,笑着领他们进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那姓张的汉子虽然嚣张,但是见刘氏如此“识大体”便慢悠悠的带着手下两个人一起往屋里来,才踏进屋子,就见到李纤儿正俏生生的立在门口,灯光下,一张俏脸显得更加美丽,只见她杏面桃腮,柳眉如烟,明眸善睐,貌似天仙。不由有些痴了。
刘氏见三人如此痴痴地看着李纤儿心下觉得有些尴尬,再看李纤儿却是一脸淡淡的微笑看着那三人。刘氏走上前道:“三位这边请。”说着便引这那三个人往桌子边走去。
那张姓汉子回过神来,谄笑着问李纤儿道:“不知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为何我从未见过姑娘,我是这王地主家的管事,你有事可以来找我,本人一定尽力为姑娘效劳。”
李纤儿嫣然一笑,却不答话,径自往东厢房去。那张姓汉子看着李纤儿离开,依然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背影,直至李纤儿的身影已经隐在了那一堵由木板做成的墙后面。
刘氏见那张姓汉子的形状,心下不由鄙夷,但脸上还是必须笑着的,便道:“张二哥请坐,我给您泡碗茶,您有什么事情就慢慢说好了。”
那张姓汉子心下犹自感叹美人形貌,看着刘氏问道:“这位姑娘是什么人啊?怎么会在季老头屋里?”
刘氏笑道:“我们这穷家小户的,哪里会和这样的人物有什么关系,看她的样子便知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孩,只不过是在路上碰见二宝那孩子,有没有找着客栈落脚,二宝便将她带回家里,让她借住一晚罢了。”
那张姓汉子一听,心下明白这刘氏所言应该不假,知道李纤儿跟这些穷人家没有什么关系,便放下了心,一张脸登时拉了下来,沉声问道:“二宝呢?二宝回来了没有?”
刘氏一看他的脸色,心下也不由有些着慌,又不知其意,便只好老实答道:“二宝刚刚回来了,就是和李姑娘一起来的,现在在后厢房呢!您找二宝有什么事么?”
那张姓汉子道:“没事儿我会大夜里跑来这一趟?你还以为我是闲着没事儿做吧!王地主家有多少事是要我出手打理的?现在还得大晚上来处理你们这些个人。”说着冷冷哼了一声,又道:“去把二宝给我找出来,到现在竟然还没交牛!”
那刘氏一听,心下一惊,暗道:“二宝这么晚回来,莫不是把牛给弄丢了罢!这张狗腿这么晚过来倒是真有事情了。”这样一想还是进后房把二宝带出来。
一进去便见江枫坐在床头给二宝的爷爷施针,心下知道不好打扰,便悄悄地拉了拉二宝,将他带出来。
“药煎好了没?”刘氏正打算悄悄地出去,江枫冷不丁的出声倒是将她吓了一跳,停下脚步却见他已经停手,只靠在床头不羁的笑着。
刘氏忙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先生,这家里来了人,有些事儿得先处理下,药可能要晚一些煎,怕打扰先生施针,不敢大动静,只好悄悄地带二宝走出去。”
江枫抬眼看了眼刘氏,又低下头去摆弄自己衣襟上缀的流苏,笑道:“打扰?你们在外面的声音很小?”
刘氏一听,脸上讪讪的,这房间都是随便找了几块板来隔开的,外面的声音在里面听起来跟在旁边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打扰不打扰的根本就没得选择。
江枫见其不做声,便道:“好了,我都听到了,你们先去忙吧!我已经给他施了针,只要你的药煎好了,就可以开始治疗了,我先在这里睡上一觉,你们忙完了就来叫我句。”
说着整了整衣襟,便靠在那床头睡了起来,那刘氏听他这样一讲,心下略安,便带着二宝走出房间。堂上那三人还依旧坐在桌边,刘氏走上前道:“张二哥,二宝这孩子我给您带出来了,不知道二哥有什么事情要跟二宝说。”
那张姓男子抬眼看了看刘氏,又将视线转到二宝脸上,二宝连忙将脸别开,只因这张二财平日里尽仗着王地主的势欺负下面为王地主做事的人,是以二宝顶讨厌他,每回见到都将头低下,假装没看见。那张二财心下自是明白这个十岁的小童心里不待见自个儿。本来他一个大男人家又何必跟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计较这些,但是这张二财平日里嚣张惯了,就算是个小孩心下也是老大不爽快,所以今日见二宝到此时还未交牛,就存心来寻个晦气,让这个小毛孩在自己面前服服气,却也并不知道二保是真的将牛给丢了。
一见二宝那一副倔强的样子,张二财嘶了一口气,道:“二宝,你可知道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二宝听他问话,心下本有些惊慌,但是又想到李纤儿跟自己说过会帮自己,于是又有了底气,硬是倔强着头不说话。那张二财一见,心下的火气更甚,沉声道:“二宝,我问你呢!你为何到现在还未将牛归还?”
二宝将头一抬,眼睛瞪着张二财道:“牛丢了。”
此话一出,张二财愣了愣,似乎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刘氏心下更是惊慌,要知道一头牛的价值可是不小的,像这样的小户人家根本就买不起牛,所以都只有地主家才有,现在二宝将牛给放丢了,就是把这个家给拆了也赔不起的,倒时候,恐怕不但二宝和二宝爷爷生活没了着落,只怕还得把二宝给带走了。
那张二财回过神来,怒道:“你把牛给丢了?你还敢说?好大的胆子啊!”说着一巴掌便朝二宝扇过来,二宝本犹自在倔强着,突然看到张二财扇过来的巴掌,一下子也被吓着闭上眼睛动都动不了。
“何必这么大火气?”本以为这一巴掌非得把自己扇飞不可,却不想迟迟没有落下来,却听得李纤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二宝睁开眼只见李纤儿轻轻托这那张二财的手腕,语笑嫣然的看着他。
那张二财见李纤儿出来,忙堆上满脸的笑容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小孩实在是可恨,把地主家的牛给弄丢了,这牛可是明日里就要用的呀!你应该也能理解我也是在人家手下吃饭的,这一个差错可就没饭吃了。”
李纤儿微微点了点头,目中露出些许理解的眼神来,道:“我能理解大哥你的心情,只是这小孩还小,像大哥您这么有能力又有地位的人若是动手打一个小孩子,只怕终究是有所不妥的,有什么事情好好谈就是了,你现下里就算是将他打死了,也是于事无补呀,倒平白里落了个恶名,你道是也不是?”
那张二财本就被李纤儿的笑容迷得神魂颠倒,又被她这一口一个大哥更是叫的七荤八素找不着北,当下忙道:“李姑娘说的有道理,还真是多谢姑娘为我着想,倒是姑娘可有什么办法帮帮我?”
李纤儿掩唇一笑道:“大哥您实在是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随便胡言乱语几句,哪会拿什么大主意,左不过是妇人之见罢了,入不得耳的。”
那张二财道:“怎会,姑娘有何妙计只管直说。”
李纤儿道:“大哥您会着急也不过是因为这牛毕竟是个重要的物什,要是失掉了可是会直接影响到地主家的田间作物可是?您也是看二宝家徒四壁的,决计是没办法再给您弄头牛出来了。”
张二财道:“姑娘说的不错,自然是这样,不然我又如何会这样心急,毕竟不是小事不是?”
李纤儿道:“虽说是重要物什,但是但凡物品总得有个价钱对吧!只要出得起这个价钱还不是一切都好说?”
张二财道:“姑娘说的没错,但是你刚刚也说了,这二宝家家徒四壁的,哪能陪出一条牛呢?若是可以还不是一切好商量,我又怎会跟一个小孩计较。”这张二财此刻一门心思都在李纤儿身上,只盼在她心中能有个好映象,对李纤儿的话自是句句奉承,又要极力撇开刚刚想要动手打二宝的事情。李纤儿自是抓住了他的心思,是以这谈话根本就是按李纤儿的意思谈着。
李纤儿微微皱着眉,一双美目里微微闪着水光,看着张二财柔声道:“大哥有所不知,我只是路过此地,下午走了许久都找不到间客栈,只有继续走下去,不成想到了天快黑的时候依旧没有找着地方落脚,后来天又下雨了,地上滑,走到村头的那个山头的时候不小心给崴到脚了,幸好有二宝经过,扶了我一把,又将我带回家让我借宿,心下实在是感激的很,所以我无论如何也是要报这个恩情的,现下二宝遇到这档子事情,说什么我也是要替他将这比钱给付上的,不知到底要多少钱才够?”
那张二财眼见李纤儿一副楚楚动人,梨花带雨的模样,魂儿早就飞了,恨不能立时便要带她回家才好,好好保护起来。听她问起要多少钱,便痴痴道:“姑娘的钱怎可以收呢?”
李纤儿故作惊诧道:“嗯?大哥,你说什么?”
张二财一听,忙道:“哦,其实一条牛也不是很贵,姑娘你给个半两银子便够了。”
此话一出张二财身后两个男子都是一愣,但一见张二财的模样便知他心里的算计,两人都是张二财的下手,也深知平日里张二财的为人,虽然想说什么,但是惧于他的权利,便对望一眼,都默不作声。
独李纤儿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形状,眨巴着大眼睛,兴奋道:“太好了,可吓到我啦!我只知道这牛很贵,可是贵到什么程度我还真是不知,现在我放心啦,我正好只剩下了半两银子呢!我这就给大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刚要给张二财又缩回手道:“大哥,真的只需要这么多么?您不会是偏袒我吧!”
张二财正懊恼间,心道:“早知道她并不知道一头牛值多少钱,倒不如说多些,也好赚得一笔,现在这样卖个大人情,人家还不知道。”忽然听到李纤儿这样问,便拍了拍胸脯道:“姑娘你别想那样多,只要给我半两银子便是了,其他的事姑娘就不要操心了。”
李纤儿睁着疑惑的眼看着张二财道:“大哥,你还是帮了我对不对,我可真是感激你,世上像大哥您这般好心的人实在是不多了,只是我身上只有这些钱了,倒是不知道如何还给大哥你。”
张二财道:“姑娘不必想太多,你给我便是,其他一概不用管。”
李纤儿面露笑意,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更是充满了感激,将手中的银子递过去,张二财伸手要接,李纤儿又道:“等一下大哥,我觉得我们还是得立个字据比较好。”
张二财皱了皱眉头道:“难道姑娘信不过我?怕我日后还来寻二宝祖孙麻烦?”
李纤儿一张脸窘得通红,道:“大哥,你误会了,我要你立章字据比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大哥你啊!若是日后有人那这件事情在王地主那里诋毁你可不太好,我知道这头牛定然不止半两银子,大哥是看二宝可怜,我又是一个女子,身上钱财不多,才出手相助的,但是若是日后有人说大哥你有意徇私,将牛低价卖出可如何是好,倒不如我们在便立张字据,说是据实赔清,签上字划上押,到时候就算是有人说事儿我们也可以拿出证据,就是过堂也是不怕的。”
张二财一听,有理,忙道:“姑娘真是思虑周全,我就和姑娘立张字据好了,还得谢谢姑娘为我着想。”说着便从怀里掏出纸笔,写起字据来。其实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知道李纤儿的这一张字据分明是让张二财日后不得抵赖,但是张二财此刻哪里还有心神去分辨这些,一门心思里都是想着李纤儿,只盼能够一亲芳泽。所以压根就不知道李纤儿的用意。
不一会儿就将一张字据立好了,李纤儿接过,点了点头,道:“大哥您的文笔可真是好,如此几句就将事情讲的清清楚楚有条有理的,实在是文才斐然呐!”有则啧啧的赞叹了几句,方才不经意的说道:“那我们现在就画押吧!”当先写下二宝的名字,又让二宝画了押,便拿给张二财,张二财正被李纤儿哄得高兴立马便将名签了押画了。
李纤儿又道:“这样还有一处不妥。”
张二财好奇道:“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李纤儿眼珠一转,朝张二财展颜一笑,拿起他的笔在旁边写上证明人,道:“不如双方各派出一名见证人,这样岂不是更公平?”
张二财笑道:“姑娘果然是心细如发,想得周到,也好,证明人便证明人罢!”
李纤儿道:“我们这边就让刘婶当证明人好了,大哥你那边就随便叫大哥身后两位兄弟中的一名好了。”
张二财立马便道:“这主意好得很,就这样办。”说这边招手让身后的一个男子上来签了个名字,李纤儿也替刘氏签上名,又让刘氏子在纸上画了押。
李纤儿起身道:“如此甚好了,一切也都解决了,多下大哥的热情帮助。夜深了,大哥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注意身体。”
那张二财本想让李纤儿跟自己回去,但见她如此说,应该是不愿跟自己在一处,心下不由有些不悦,但是随即想到李纤儿身上已经分文不剩,一时也没办法离开这里,倒不如先做个君子,以后有的是时间。于是便笑道:“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也站起身,突然又道:“我只知道姑娘姓李,还不知道姑娘个芳名是什么呢?”
李纤儿掩唇一笑,有些害羞道:“我李足棕,只因家里没有兄弟,家父便给取了个男子的名字,还望大哥不要见笑。”
张二财道:“怎会,听姑娘的名字甚是英气,但是见姑娘人却又是如此温婉,当真是天下女子中之奇女子也!”
李纤儿脸上羞怯之意更甚,声音放得更低更柔道:“大哥不必姑娘姑娘地唤我,只叫名字便可。”
张二财眼中大放异彩,笑道:“那我就唤你足棕可好?”
李纤儿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外面道:“大哥,外面天色不早了,大哥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当心注意身体。”
张二财忙告退不跌。刚走到门口,又有一行人走了过来,李纤儿双眼一眯,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便也不说话,只静待来人。只见来的人有十多个,为首的一个穿着玄色的衣服,看衣料却又比张二财的好些。果然张二财一见来人,忙将腰弯了下去,恭敬道:“李总管,不知道深夜来此可是要来寻小的?”
玄衣男子道:“自然是来寻你的,不然我何须来此处。本来是到你家去寻的,你夫人说你并未回去,然后问了庄里的人才知道你来了此间。”
张二财忙道:“是是,不错,我这正是来查二宝放得那牛的事情呢!我就担心明天田里要用牛又不够数目呢!”
玄衣男子摆了摆手道:“不是他们的错,这牛是给爷们吃了,爷们正好路过后山,见有头牛在吃草就直接拉过去吃了,并未说,后来我派庄里的人去查了一下,正是这二宝放的那一头。”
张二财笑道:“原来总管是来说这事儿的啊!我刚刚将此事办妥呢!如此得从新来办了。”
玄衣男子摇了摇头,皱眉道:“倒不是专门为这件事来的,主要是爷们放下话来了,过两日要到庄里来一趟,先教你们好好准备着,我没看着你,就只有如此找你了,这件事可不是小事,得好好准备着。”
张二财听如此一说,忙换上了一副更恭敬地神色,道:“是,我明白了,放心李总管我一定尽心尽力办好我分内的事情,您就放心吧!”
那玄衣男子一听,点了点头道:“听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先到其他地方找他们说一下,就先走了。”
张二财忙送不迭,见他走远了方自转过头,却看李纤儿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便笑着迎上去,将刚刚收下的半两银子拿到李纤儿面前道:“足棕,你刚刚也听到了,这件事情不能怪我们二宝,这银子就不用付了,你拿回去。”
李纤儿微微一转脸却是不说话,张二财道:“足棕,你就快拿着吧!我得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足棕。”这样一叫,二宝才听出来李纤儿是故意说自己名字叫李足棕的,足棕,足棕,不就是祖宗祖宗么!不由觉得好笑,刚想笑出声来,却被李纤儿一眼瞪了回去,再不敢多嘴。
李纤儿故作不受,张二财便百般送出,最终那半两银子还是落入了李纤儿的手中。送走了张二财,李纤儿不由掀唇一笑。
“纤儿在笑什么?”突然头顶传来一句清亮的男声,果然就见章语墨轻轻落在自己面前,紧跟在后头的还有莫非。
李纤儿大喜过望,道:“喻墨,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我将你们弄丢了呢!”
章语墨和莫非都笑了笑,没有回到这个问题,章语墨随即敛下笑容道:“纤儿,我们发现这个村子有些古怪。”
李纤儿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不小心掉入桃婆陷阱的那一次,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二宝和刘氏。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