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情没有?”小桃走到门前,微微昂着首问两个守门的人。
两人一见正是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小桃,脸上登时换上讨好的颜色,一人嘻嘻笑道:“小姐亲自吩咐的,小桃姐姐又时不时的过来看看,我们哪敢不用心啊!小桃儿姐姐你就放心好了,我们哥俩办事那是再妥当也没有的。”
小桃点了点头,道:“我自然知道你们办事谨慎,不然也不会向小姐举荐你们两个。只是虽说这看着姑爷也不需什么气力,但是,姑爷身子骨不太好,而且有些事情你们也不知道,但是我不得不提个醒儿。若是有什么人前来对姑爷不轨,你们又没看住,那可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到时候,不但你们就是我也免不了被小姐责罚,我们小姐的手段你们大概也是知道的。所以,你们倒是当真得好好当这份差。”
那二人一听是小桃向王红英举荐的,脸上的笑容更谄媚了,又听她透露很有可能有人会捣乱,登时忙道:“原是姐姐举荐的我们哥儿两个,我们就是为了感谢姐姐您,也得好好当着份差啊!”
小桃道:“行了,你们知道就好了,我先进去,问问姑爷有什么需要,明日就是正日了,若是缺什么少什么明日可就真不像话了,宾客一来,丢的可就不光是我们小姐的脸面,到时候丢的可是我们整个王家庄的脸面了。”
二人忙称是,断不敢有半句言语,忙打开门让小桃进去了。
莫非听到外面的声音,自然知道进来的是谁,也不抬头看,依旧盘腿坐在床上,自己慢慢的运功,只是这毒太厉害,就连内力都提不起来,莫非便一次一次的试,坐在这里也是无事,眼看,已经申时了,再不想办法,可就真逃不出去了。
叹了一口气,莫非将手脚放开,瘫倒在床上。才发现那王红英的贴身丫鬟进来了一句话都没有讲,不免好奇,抬眼看去,她却在打量这间房间,根本不看他一眼,心道:“难道这间房要改?让她过来看看?”如此想,也就不理她了,自顾自的闭上眼睛休息。
“你倒是会享受。”刚以为她不会讲话偏偏又突然的吐出一句话来。
莫非随口应道:“反正也逃不出去,索性就让我自己好过一些,有何不对?”说完才发觉有些奇怪,立即睁开眼看着那小桃,却发现她似乎真有些不太一样,那一双眼睛似乎太过灵动了,根本就不像小桃那样一副被磨死了的眼睛,而这眼睛似乎很像一个人,非常熟识的一个人。
那小桃走进莫非的床,看着他笑道:“可不是?被我们困在床上了,还是这样一张舒适的床呢!若是我给躺在这样一张床上,我怕是不光要将我的妹妹给忘了,只怕祖宗十八代都要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莫非一听,忙道:“李姑娘,是你?”
小桃红唇边泛起一抹笑意,道:“你竟还能认得出我,真是不易,难道我竟比颜儿更重要些?”听这声音,不是李纤儿是谁?原来,章语墨本来叫李纤儿还要注意的一件事便是注意那王红英的贴身丫鬟的神态与平时的生活作风,好能易容成她的摸样,来查访莫非的下落。经过这半日,李纤儿大概知道了她的为人,也大概知道了莫非的处境,所以虽然还不十分相像的假扮小桃,却也顾不得了。
莫非道:“你大概也知道了我现在的处境,何故还要笑话我?”
李纤儿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你明日要与那王红英成亲,其余的我倒是一概不知,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才两日那王红英便非要和你成亲不可?”
莫非也摇了摇头,道:“说到这个我却是不知道个中缘由,那王红英也不知是怎样想的,非要如此,我却是没有办法。”说着便将那日到现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李纤儿说明白了,又道:“我只隐隐觉得这个王红英并不简单,似乎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姐。”
李纤儿点了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同感,这个人的城府极深,而且性格十分的难以捉摸,我都不确定那一种性格才是真正的她,每次见她似乎都是不同的,而且还有一点,庄里的每个人似乎都非常怕她,身为一个小姐虽然在自己家里有些权利,但实在不至于这般厉害,而且,你和她的婚事,她就这样便可决定,似乎根本不在乎她父亲的意见。”
莫非道:“我也是有这样的疑惑,但是现在中了毒,却是什么也查不出。”
李纤儿瞪了他一眼道:“你就好好地等着做新郎官好了,这些事情便只有我们这些劳碌命去查探查探了。”
莫非听她依旧这么说,不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却没有再分辨,只问道:“你们可有什么好的计划没有?若是我还出不去,我可就真的要给那王红英抬到礼堂上去了。”
李纤儿跳开嘻嘻一笑道:“这可不就真是便宜你了,不费一针一线便娶得个美娇娘,这岂不是如意至极的一桩美事?”莫非刚要开口,李纤儿却又收起一脸嬉皮,正色道:“我先去探访探访,晚上再来会你,你且不要着急,我想我去找喻墨来或许更好一些。”
莫非点了点头,心下自然知道喻墨比之于李纤儿要稳重得多,便道:“你们也要多加小心,这个庄子不一般。”
话音刚落,李纤儿便拉来房门走了出来,径自往那几个乞丐住的地方走去,不知怎的,心里隐隐总有些直觉,觉得这些事情都是连在一起的,王红英身为王家庄的小姐,没道理完全不知道这些乞丐的事情,若是如此,为何还要选在这个时候成亲,而且是如此草率,本打算几个人就此一走了之,但是此刻却又多生枝节,不得不另外做考虑。
还未走近,便听得一间房间里吵吵嚷嚷的,李纤儿提一口气,轻轻跃上屋顶。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已经不早,暗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揭开一片瓦,李纤儿立时便看清了屋里的人。
房间的主位上赫然坐着的是王红英,下首坐了几位丐帮的人。除此之外就连一个下人都没有,李纤儿暗道:“这乞丐的事,无论如何在王家庄算得上是大事情了,如何由王红英出面来主持?”心下疑惑,还是冷静的看着下面发生的事情。
只听王红英轻启唇道:“李大哥的意思如何,倒不如说上一说。”
只见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乞丐道:“我们在这里干了这么些年了,凭什么你叫我们罢手便罢手?我们干的尚且不坏,你们王家庄虽然有所损失,但是每年却都还可以赚上一点儿的,吃苦的又不是你们,都是那些穷老百姓。所以你没有理由说我们就这样罢手吧!若是干的太差劲了,你叫我们挪窝我们自然是不会说什么。”
王红英冷笑一声道:“你们怕是忘了,今日你们能够干的这般风风火火,若不是我在这其中斡旋,如何能够得手?实话告诉你们,实际上这些事情的计划全都是我提出来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回去问问你们的马长老,这一切都是我跟他合作的,况且你们几个都是后来这件事情里招进来的,你们原来虽不至于沦落为乞丐,但是家境究竟还是不怎么样,我们让你们进来也不过是看上你们有些拳脚,这几年,虽然在外面你们是穿着乞丐的衣服,但是过的什么日子你们自己心里终究还是清楚的吧!你们该知足了,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日后,马长老还会安排你们去别的地方的,像你们这样狐假虎威的,到哪儿不是混呢!终究是比你们原来强些个,我只管着王家庄和这王家村。”
底下的几个人忍不住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脸上难免都有不忿之色,毕竟这些个汉子都是一直都是些仗着一点儿拳脚功夫欺压弱者的人,现下却被这样一个尚自在闺中的小女孩像是训斥下人一般的训斥着,终究是有失脸面的。终于有一个看上去比较有些身份的乞丐站起来道:“这些年你在我们之间斡旋,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但是,八年前,你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片子,说这件事是你的主意,要我相信却是不能够的,你如何能够懂得这许多?我们哥儿几个虽然都是后丐帮的,但是也不至于糊涂到那样的地步,你说如何便如何。不管别人,单我刘森便不相信。”
王红英道:“这相不相信是你的事情,我倒是不在乎,这事实便是事实,而且我想跟你们说的是,我并非是来跟你们商量的,我只不过是来跟你们打声招呼而已。”
那刘森道:“你这女子好大的口气,你要我们信服便信服么?不过要我们信服也不难,只要你胜得过我,我便服,虽然我们是后丐帮,但也算半个武林人,凭武功来决胜负是再公平不过的了。”
王红英静静地道:“我并不会武功,你们要和我比武也未免太欺人了吧!”说出的话虽是指责,但是却无半点的怒意。
那刘森哈哈一笑,道:“你既半点武功皆不会,又如何让别人服你?女娃娃,你还是好好地过你的日子吧!这是大人的事情,也是我们这些爷们的事情,你就不要太过操心了,你放心,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以后你还是你们王家庄的大小姐,我们来也和以往依旧,不会太过分的。”
王红英笑道:“我虽不会武功,但是我却会别的啊!总有一样是可以将人制服的,不然我这些年来又如何能够帮得了你们?不过你们好像是根本就不相信我有着跟能力。”
刘森哈哈大笑道:“我倒是想知道你一个本该拿拿针线绣绣花的小姐能够做出些什么制服别人,我”话还没有说完,就忍不住发起抖来,脸原本的笑声都断断续续,听起来怪异至极。
李纤儿一听他的语气,不由奇怪,睁大眼睛看去,心下也不由得咯噔一下,脸上一下子吓得雪白,只见那人的手臂上和小腿上都分别爬上了一条紫红色的蛇,一件那样鲜艳的颜色和它们尖尖的头便知是有剧毒的,虽是一寸一寸的往上蠕动,一想到那微凉的鳞片划过皮肤的感觉,李纤儿便忍不住头皮发麻起来,那刘森也是吓得直发抖,可是却又不敢动,生怕给这些东西咬上一口。
王红英笑道:“这些宝贝如何?你别看它们小小的样子,但是能力却是不弱的,而且都是我的宝贝呢!这些可不是普通的蛇,这些蛇都是经过我饲养的,它们的毒性已经远远地和原来在林间的时候不同了。只要给它们轻轻地咬上一口,就算是一头大象也得在三步之内给倒下不可,我知道各位都是好手,但是你们的力气不见得会比大象大上多少吧!那你们说你们能走几步呢?六步还是七步?”
那手臂上的两条小蛇已经游到了刘森的腋下,时不时的伸出蛇信子在他脸上扫过。余下几个人看得额头上都是冷汗涔涔,听得王红英如此说,更是不敢乱动,生怕那些蛇会突然窜到自己的身上咬上一口。
王红英笑道:“刘大哥,你看这样的本事可否让一些人服口气呢?”
那刘森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忙道:“当当然当然服了。”
王红英笑笑,拍了拍手,那四条蛇便一瞬间跑得不见踪影。那刘森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王红英笑道:“这件事情我只是来跟各位打个招呼,各位还请好好休息,我就不多做打扰了。”说着自顾自的起身,往门外走。那几个人见她离开,都松了一口气。
那姓李的乞丐道:“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就如此之狠毒,倒是我们小看她了。不知道她又要搅出多大的事情来。”
另一人道:“我们尚自好好自保是正理,我看着个女子不是什么善角儿,早知如此,我是断断不来这一遭的,每次来都是顺顺利利的捞上一把,倒没想到此次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刘森道:“这王红英说,这里的事情不再需要我们插手,意思不就是说以后这里都是由她来管,我们都不可以再来这里打劫了,那我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不如我们连夜赶回去,通知上面的人,看她还敢嚣张?”
另外几人纷纷附和,那姓李的道:“这样的大事,也不是我们能够做得了主的,到时候我们非得搞得里外不是人不可,眼下也只有偷偷地回去了。”
刘森道:“既然大家一致这样认为,我们就等到三更的时候再出去。现下一干人都没有睡,太过张扬。”
几人商议定,便纷纷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李纤儿自屋顶上直接往外飞去,心道:“没想到这王红英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机,真是不简单,但是她为何要帮着外人来害自己的家里人?难道就是为了今日能够让自己拿到这份家业?可是这样来对自己家里的损失未免也太大了些。这件事竟然是这样,我倒是应该先去找喻墨,让她来看看这件事情应当如何处理。”
回到二宝家,李纤儿拿掉脸上的人皮面具,匆匆走进来。二宝和王季正在吃饭,却不见章语墨,二宝一见李纤儿的样子,忙好奇道:“纤儿姐姐,你如何跟红英小姐身边的小桃姑娘一样的打扮?”
李纤儿喝了口水道:“这件事跟你说不清楚,我只问你,你那喻哥哥哪里去了?”
二宝道:“我如何知道喻哥哥去了哪里,你们几个人都是来来去去的,也不知道你们都在干些什么,终日里也看不到个人影。”
李纤儿一听便问道:“那喻哥哥什么时候走的?”
二宝摇了摇头道:“你们早上一起出去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回来。”
李纤儿惊道:“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二宝摇了摇头,道:“没有。”
“闺女儿,那王家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啊?”王季放下筷子,成了一碗饭端过来给李纤儿。
“季爷爷,我不饿,待会儿还有事情要出去。”李纤儿将那晚饭又放回去,接着道,“不瞒爷爷,王红英明日要成亲,爷爷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二宝那刘大娘这两日被派到庄里去做事了,忙的不见人影,所以我估摸着庄里该是有些事情的。”王季将碗筷慢慢收起道。
李纤儿将他扶着坐下,自己将桌上的碗筷慢慢收起,道:“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那日莫大哥跟着那王红英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倒是有些担心。”
王季惊道:“到现在还没回来,这可了不得,这小姐的脾气可是古怪的很呢!若是到现在还未回来,说不定就惹到那小姐了。我跟你去问问,看能不能求求情给放出来。”
李纤儿忙道:“不用了季爷爷,我去找喻墨,待喻墨来了,我们商量一下,如何做,若是再没什么办法,那我们再来找您好了,您现在身体还未全好,不宜劳动,你好好休息就是了。”
王季点了点头,突然好奇道:“小姐从未提及过与谁定亲,如何这次突然就要成亲了?”
李纤儿道:“我如何能知道呢!只不过是听门口的人说的。我们也是管不了的。”说着就将碗筷往厨房端去。又道:“我还有些事情,就先出去一下。”
王季一见,忙道:“闺女儿慢着,那些碗筷是二宝他刘大娘家的,你就放在这儿,晚点让二宝送过去。”
李纤儿不解,问道:“刘婶子不是去庄里帮忙了么?怎么从她家拿这些饭菜过来的?”
王季道:“江先生要给我治病放了那东西在厨房下,你们都不在我哪敢进去啊!二宝又是个小孩子,我也不放心,就借了二宝刘大娘的厨房用了下。”
李纤儿一听道:“原是这样,好吧!那晚些二宝拿过去好了,我暂且还有事情,就先走了。”放下东西便自己离开,突然脚步一顿,转过头,问道:“季爷爷,你是说那条蛇还在你家厨房里?”
王季道:“是啊!不然我又何必借刘家娘子的厨房呢!怎么了?闺女?”
李纤儿转了转眼珠子,笑道:“没什么,不过江枫这次可真帮了我大忙了。”说着一跃便出了屋子,却并不往王家庄去,而是绕到厨房下。
小心的在手上身上都抹了些药,李纤儿才吹亮火折子,看到那只药篓,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害怕。只是有了章语墨给的药之后心下倒是安心不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李纤儿慢慢靠近那只药篓,透过竹篓的缝隙,依稀的可以看道隐隐的鳞光。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揭开盖子,立即一只银白色的头伸了出来,李纤儿一惊,跌坐在地上,手上的药篓盖子咕噜咕噜一路滚到了屋角去了,火折子也都熄灭了。
李纤儿头皮一阵发麻,自己安慰下自己,暗道:“眼下我身边有药,这东西伤害不到我。”心下想着,将手缓缓地伸出去,那蛇果然乖巧,只凭李纤儿将它捉住。
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见它此刻安安静静的缠在自己手上,已没刚开始那般害怕。李纤儿道:“今晚你可得乖乖地听话,喻墨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莫大哥的事情就全靠你了,不然莫大哥可就真的要被那女人强逼着成亲了。”
说着便将袖子拢下来,提气直往王家庄的方向来。手上冰凉的温度让李纤儿心下不由发颤,一路上不停的告诉自己,手上有药,这蛇不会伤她,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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