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着他的胳膊,它也望着夜空,感动之余心里却有些酸楚。
悦天和他是娃娃亲,身份尊贵无比,又对他情深一片,将来能缔结良缘的肯定是他和她。
总有一天,他亲的会是她,揽入他怀中的也会是她。
它,只能成为一段短短的过往吧。
何况,他说此生他的怀里只会有它,可是它还搂过风磊啊,怎么办?
想到这里,它忍不住问:“如果我搂了别人,你会不会生气?”
“什么?”他的脸色果然有些惊讶和不愉。
“风磊身子很虚,连坐都坐不稳,他说希望靠在我怀里安安静静的睡觉。因此这些天,我每次去陪他,都是他喝完了酒,就搂着我昏昏沉沉的睡一整天。”它如实的说出这些天的情形。
他沉默良久,才看着天空道:“小影,说实话我不希望你和任何人这样。不过,你想要怎样,你自己决定,我云落天不喜欢勉强人。”
“你生气了吗?”看他神色黯然下来,它有些不安:“云,那我以后再也不去看他了,食言就食言吧。”
“我不是阻止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只是……”他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来:“不希望你和别人太亲昵。”
“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啊,等他身体好些的时候,我就再也不让他抱着我睡觉了。”它松了口气道:“云,我最喜欢和你在一起,这种甜蜜的感觉,我也只想和你拥有,你信我吗?”
他脸色稍霁,点了下头。
浩浩天风掠过塔顶,洁白的云絮从他们身边一阵阵漫过。
云雾飘渺里,枕着他的胳膊赏月观星,小影渐渐困得睁不开眼睛,终于睡着了。
睡梦中,忽然有清亮笛声入耳,奇怪,这是谁的笛声呢?它暗自思忖。
是我。一个森冷微沉的声音淡淡回答。
在它神思恍惚间,一个苍蓝色眼眸,脸形极其消瘦苍白,俊秀绝美却冷漠如冰的男子面容浮现出来。
是风寂?它骇然往云落天怀里缩了缩:“你想干嘛?”
他眼睛微闭,惨白透明的薄唇微动,似乎在默念什么繁复的咒语。
想想风回山上的所见所闻,对他它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但不知他想耍什么阴谋呢?它暗暗戒备的紧盯着他。
一道炫亮白光倏然间划破无尽苍穹,落于它的怀中。冰凉的触感使它一惊,急忙低头看,原来是一把尺余长的匕首。
它不喜欢任何兵器在手的感觉,因为凡是兵戈,都注定带着杀戮的气息。而它,不想自己的手沾染丝毫血腥。
它正想把匕首扔下万丈高塔,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手刚触到那匕首,它就在它掌心消失了,只留下淡淡一个虚影。片刻后,那虚影也不见了。
风寂冷漠的声音淡然响起:“这是一把加入三界各种最神奇毒物和我血咒的幻剑,专门为神仙们定制的,你不妨叫它为灭神。只要刺入他们的心脏,任他有再大神通,再高修为,也必将散尽元神而死。”
“我不想要这种东西,求求你收走吧。”看着在掌心完全消失形迹的小小幻剑,它心里有强烈不祥的预感。
“送出去的东西,我风寂没有再收回的习惯。”他漠然冷笑:“只要你体内的噬魂蛊一天没有被我去除,这把灭神幻剑就一天不能脱离你的身体。小麻雀,你好好的依从指令给我办事,将来我也许会考虑,清除你体内的噬魂蛊和幻剑。否则,只要我笛声响起,蛊和剑的威力就会在你身体里发作。”
“你什么时候给我下蛊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忘了接风宴上,你喝的那杯茶吗?若是寻常的茶水,怎么可能昏倒?”
“那、那你想要我干嘛?”它听得心里直发颤。
“制造神寂陵的大乱,让我有足够把握在最短时间内闯进去,带走磊。”
“风磊不会跟你走的,他说过不会食言。”
“磊从小就野性不驯,喜欢自由不羁的生活,连魔族少主之位都不想要,他怎么可能忍受神界的终身禁制?”风寂冷然道:“小麻雀,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杀了此刻你身边的云落天,或者,杀了他的父王凤帝。”
“不行,我不想杀人,更不想伤害他和他的亲人。”它一口回绝:“再说,凤帝高高在上,法力无边,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怎么可能有机会有能力杀他呢?”
“凤帝的寿辰就快到了,届时各界首脑都会派人去贺寿,你到时只须听我指令便是。”
“可我不想害人,尤其不想伤害云和他的亲人。你为什么非要找我做这些事情呢?”
“只有你让云落天不会设防,让那些神仙们不屑提防,试问这天底下,还有谁比你更适合?”他微微扯了扯嘴角,轻笑,笑意让人寒彻心肺。
“那你还是杀了我吧,这种任务我接受不了。”
“想违逆我的指令么?”他眼中泛起冷酷笑意,身影在它脑海里慢慢消散,声音也渐渐飘忽,最后只留下一丝回音:“那就欣赏一支噬魂曲吧。”
万籁俱寂,笛音响起。腹部蹿起灼烈的奇痛,蜿蜒扩散到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髓。
这些本已经难以消受,还有一把柔缓却蚀骨裂魂的利刃,在四肢百骸和五脏六腑间游走,痛得它用力挣脱云落天的怀抱,在万丈塔顶上翻滚呻吟。
云落天悚然惊醒,赶紧冲过来俯身想抱它:“小影,你怎么了?”
“笛声……”它在极致痛楚中竭力保持神智的一丝清醒,深怕伤到了他,所以极力避开他的触碰:“你快离开这里,别挨着我……我受不了这笛声……”
“什么笛声?小影,你先忍着点。”他不管不顾的抱紧它,将掌心贴着它的背,想以自己的元神渡入它体内,克制它的疼痛。
难道他听不到笛声?这么说,风寂和它的对话,以及这笛声,都只有它一个人能感应到?这究竟是什么邪术?
它遍体冷汗的抬头凝望,此刻,是云落天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脑海深处,一个不容质疑的声音催促道:“小麻雀,快点动手。”
神智已经渐渐迷乱的它,掌心里凝聚起那把小小的灭神幻剑,狠狠刺向他的胸膛。
就在剑尖堪堪触及他的心口时,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提醒它,这是一生中自始至终唯一对它最好的男子,它怎么可以伤害他呢?
宁愿自己死,它也绝不能伤及他一丝一毫!
一念及此,它用尽所有余力,猛然推开他,冲向塔边,纵身跳下万丈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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