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继续无情的慢慢流逝,虽然有他不计代价的一次次赠血,小影依旧难以避免渐渐步入死亡的深渊。
沉沉无边的漆黑里,它的意识逐渐溃散,终于要死了吗?
如果不能避免死亡,那么能死在他的怀里,也算不错了。
它模模糊糊的想着,就在这时,似有若无的微渺笛音再次传入耳畔。
它已经麻木僵冷的身体里,突然泛起熟悉的灼痛感。
虽然痛感已经很轻微,但它能辨别出,那是风寂的噬魂曲和迷魂蛊在它体内发作!
从来没有觉得风寂这种不择手段的恶魔如此可爱,曾经它那么想逃离他笛音的控制,但而今它只盼望他的笛音再有力一点,再清晰一些。
只要抓住笛音的指引,就有逃生的希望,它突然萌生出一丝力气。
只要能分辨清楚笛音穿入的方向,就有可能让云落天脱离此塔了。
风寂,请再努力一点,让我听的更清楚一些!它默默祈祷,此时一曲,它将铭感一生。
只要能让此生对它最好的云落天逃离此塔,风寂,我这一辈子都能原谅你,不管你会如何利用我,操纵我。它在心底默默的急切的祈祷。
它的激动似乎惊动到了云落天,身体过度失血缺水的他,用早已沙哑不堪的声音问:“小影,是不是身上很难受?”
“不是啊。”虽然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塔底世界的最上面一层,封印力量最是薄弱。但那么多神魔在侧,万一惊醒了他们,一齐发狂冲向笛音传来处,难保不会冲破封印。
想到了这些,它没有再过多回答云落天,只是在终于确定了笛音方向时,不着痕迹的小声道:“云,我想换个地方,这里让我难受。”
“好,你一定要挺住。小影,你若出事,我与你一起死。”云落天忧心如焚的涩哑声音,使它鼻子一酸。
他抱起小影走到它指定的地方,低声问:“是这边吗?”
“嗯,现在好受一点了。”它不动声色的轻轻道。
竭力收敛溃散虚弱的意念,它集中注意力,暗暗探测笛音精确传入点。
终于,它找到了!
抑制住狂喜,它示意他凑近耳朵,小小声的道:“云,风寂的笛音就是在那里穿透进来的,若能脱险,请……别忘了灵畅……”
虚弱到极限的它,终于彻底昏迷。在最后的意识里,它感觉到他拉住了灵畅的衣袖,心里微微一松。
当闻到阵阵熟悉的月季花香,它悠悠清醒。
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非男非女,但容颜绝世的脸,是灵畅。
它吃力的坐起身打量四周,这是在它自己的卧室。
这么说,它们是脱险了。
那么云落天呢?
“灵畅,他呢?”它急切的抓住他的衣袖问。
“谁?哦,你是说云落天吧?他虽然还在昏迷中,但是御医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灵畅似乎对一切东西都充满好奇,说着话,也不肯消停一会,四下走动打量摸索。
它房间很素净,没有几件摆设,因为它不习惯奢华的气氛。再说,它只是个奴才,要是布置的稍有逾越,悦天公主就又会借题发挥,结果只会是它遭殃。
“他的情况很危险吗?”它追问。
“曾经挺危险的,在塔底这十天里,为了延续你性命你几乎他耗尽身上的血液,又在突破封印时耗损了差不多所有法力。不过全力抢救了半个月,他现在好多了,御医说死不了的。喂,你哭什么呢,都说了没事。”灵畅想把它摁回床上。
“抢救了半个月还昏迷着?”它挣脱他的手,想要冲向云落天的寝殿。
但是没走几步,还没走出自己的房门,就气力不继,摔倒了。
“好好躺着休养吧,你去了又帮不上什么忙。何况,听说有一个什么悦天公主日夜守在他的房间里,除了凤帝、宫女和御医,她不准任何闲杂人等出现在那里。”灵畅把它抱回床上放好。
悦天在照顾他?它心里有些酸涩,但很快就放心了,也想开了。
他们身份相当,从小一块长大,还订有娃娃亲,于情于理,都最适宜在一起。
此刻她日夜守着他照料他,天经地义。
它算是什么?它不是只要待在他身边,能看到他就知足了吗?他和别人怎么样,都不是它可以过问,也不该在乎的。
道理上它虽然说服了自己不要忧虑担心,但怎么能不为他担心呢?它也说服了自己不要想着他和她的诸多天造地设条件,可是心底却泛滥着阵阵酸痛。
唉,它幽幽叹了口气。
看着灵畅兴致勃勃把玩笔墨纸砚,它央求道:“灵畅,求求你帮我个忙,去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实在放不下心。”
“真麻烦,都说过他死不了。”灵畅很不耐烦的嘟囔着:“算了,念在你求他带我出塔的份上,我就再还报你一点。不过,等你们都养好了伤,我就要离开这里,游玩天下。以后,咱们各不相欠。”
“谢谢你,其实我没有想过要你报答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困守在那漆黑世界里太可怜了,希望你能自由生活,远离孤独。”它诚恳的说。
“是吗?”他有些意外它的想法,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立刻隐匿掉身形,飞向云落天住处。
他本就介于非虚非实之间,再刻意隐去行迹,那么不管是什么神魔,都绝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看着他飞远,莫横才端着药碗进来:“小影,喝药吧。”
药很苦,不过不想让别人为它担心,它强忍着想吐的感觉,一口气喝光:“谢谢你,莫横。”
莫横屈起指头打了它脑袋一下:“什么时候跟我也客气起来?小影,你太过分。”
“好了,以后不跟你说谢谢对不起这些字眼。”小影揉揉自己脑门:“好疼,你干嘛这么用力呀?”
“不疼你不长记性。”莫横严肃道:“小影,那一晚你和世子去了哪里?你究竟明不明白自己的身份?”
“我和他……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修炼法术去了。”那万丈神塔下面的强大封印,想必已经成为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秘密了,它不敢多说那晚的情形,甚至也不敢说出自己究竟去了哪里,可是看着他担忧和关心的目光,它知道他是真心在乎它的安危,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骗他,便如实道:“他带我去赏月,琴箫合奏了一曲,后来发生了一点意外,被困在一个很可怕的建筑里,不过幸好我们最终脱险逃出来了。”
“我知道,你们去的地方可能不方便让众人知道,我也没有资格过问。”莫横叹气道:“小影,我觉得我应该带你离开世子宫,回小荒山生活吧,我们这么低贱的小妖,是逾越不了身份上的天堑鸿沟,接近神袛的。你这么迷恋他,早晚会出大事。”
“我不怕,我早就有心理准备,能留在这里一天是一天,当死亡的那一天来了,我也绝不会后悔。”
“小影……”看着它孱弱的身子,还有忧郁又坚定的眼神,他欲言又止,起身出去:“你好好休息吧。”
在它和世子消失的十天里,整个神寂陵都快被翻个底朝天,连凤帝都亲自来世子宫,甚至它的月季园几趟,想得到儿子的下落。
后来世子和它终于出现了,却是被一个非男非女的绝美灵魔给带回来的,谁也不知道那十天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俩究竟是在哪里。
出了这样的事情,悦天公主岂能善罢甘休?凤帝又岂会对小影有什么好感?他没有动用权利赐它一死,就已经算是很宽容了。
对于世子,莫横心里不能说没有埋怨,却不敢说出口。身为最尊贵的凤帝唯一嫡子,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娶一个小麻雀,为什么还要没有忌讳的一再亲近小影,对它这么好,而且是超乎寻常的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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