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潮生笑了一下,她说:“久仰大名,卫郎君。”
谢潮生将自己从回忆中抽出来,才发现自己终于想起来了卫宸的脸和他的神态。
自从这具身体里醒过来之后,谢潮生不是没有想起过卫宸。在谢言说她好看的时候,谢潮生想的最多的就是卫宸,那时候她想,即使是这张脸确实惊艳,也断然比不上她曾亲眼见过的卫宸。
谁曾想,不是比不上,而是这就是卫宸的脸。
她忘记的,卫宸的面容。
谢潮生在小楼里一直坐到晚上,直到忙完了一天事务的谢风雨回来找过来。
“这是怎么了?我听人说,你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天?”谢风雨人还没有冒出来,声音就先响起来了。
谢潮生面前仍旧摆着那张画像。
谢风雨一眼看见了,神色微微僵了一下,旋即不动声色的说:“这是什么?你什么时候让人画了这画儿的?”
谢潮生抬头,神色晦暗的问他:“你也觉得,这是我?”
谢风雨眨眨眼,不解:“不是你,还能是谁?”
他仔细看看画像,笑着说:“别说,你穿这样衣裳的样子,倒是真的好看。”
“是吗。”谢潮生轻声道,语焉不详。
“自然。”谢风雨说,然后伸出手去准备牵谢潮生的手:“我听你身边的那个叫香橼的说,你中午的时候便没有用午膳?你身体不好,怎么还能不用午膳呢?”
谢潮生避过他的手,自己撑着案几站起身,摇了摇头:“我不饿。”
谢风雨伸出去的手僵在原地,半晌,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收了回去:“那也不成。你要好好养才是。怎么能因为不饿就任性而为?”
谢潮生蹙眉,像是没有看见谢风雨的动作一样。没有在听谢风雨说什么,转身直接下去了。
谢风雨的神色暗淡。静静站了一会儿,也下去了。
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日谢潮生没有去演武场,而是去找了谢韶。
谢韶一看见谢潮生,就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你可算是过来了,这几天婶母哪里都不许我去,逼着我做女工。说是我以后嫁出去了,怎么也不能连自己的嫁妆也是别人绣的。”
谢潮生看她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很是同情,想了想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像我,虽然妆奁里没有什么能用的,不还是被母亲拘着整整半个月吗?”
那还是因为她做出来的东西实在是不堪入目,所以才会得了特赦令,只被拘了半个月。
谢韶嘟嘴:“那怎么能一样?”
谢潮生微微笑了笑,说:“有什么办法?这些事情我确实是不会啊。”
谢韶沮丧极了:“我知道,阿兄自己都说你要是不喜欢,不去做就好了啊。”
谢潮生又笑了下,低不可闻的说道:“那是不一样的。”
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她和谢风雨,本身就不是真的夫妻,最多最多,也只是一场互利互惠、宾主尽欢的交易,而不是夫妻。那么,一些夫妻之间的事情和要求,自然也不可能存在。
所以,当初她学习女工的时候,就不是因为谢风雨。当谢风雨因此而来插手她的决定的时候,她才会迅速和他撇清关系。
“不过还好你还可以来找我玩儿,不然的话,我都快要无聊死了。”谢韶沮丧的像是一条脱了水的鱼。
谢潮生昨天才被那副画折磨了整整一晚上,今天来找谢韶,就是想要旁敲侧击的问一问的:“我之前听人说,家里的老祖宗,嗯,就是伯祖父和祖父他们,几可以算是最早一批跟着元帝南渡的?”
她选择从长兄他们开始问。
“是啊。”谢韶点点头:“因为祖父是元帝还在潜邸时的属臣,所以才会早早的跟过来。”
提起这些事,谢韶顿时来了兴致:“唉你知道吗,我们家的宅子,大半都是因为姑祖母的原因,要不然的话,我们家怎么可能和琅琊王氏比邻而居。”
谢潮生失笑:“难道不是因为彼此是同僚吗?”
谢韶撇撇嘴:“当然有这方面的原因啦,但是如果我们家自己买不下来的话,王家又不会帮忙。”
谢潮生若有所思:“这倒也是。”
“所以啊。”谢韶笑眯眯的:“姑祖母才会那么受人尊敬的。”
“嗯,”谢潮生点点头,脸色有些红,她脸皮又没有厚到当着别人的面自己夸自己还能面不改色的程度:“她是真的好。”
谢潮生含糊了一句,接着问:“我之前有一个进宫,有个老太医说似是见过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你知道吗?”
谢韶左右转着脸看谢潮生,谢潮生不解,问她:“你在看什么?”
谢韶说:“看你啊。”
谢潮生抿抿嘴,没有说话,但是身体朝后倾了一下,很是不习惯。
谢韶仔仔细细的看了谢潮生,然后才说:“和你很像啊,那一定也是个美人了。也不知道是和你有几分像,有几分像,便是几分的美人。”
谢潮生拍了一下她,恼羞成怒:“说什么呢。”
“我说的有错吗?”谢韶被她拍回去,笑嘻嘻的:“嫂子本来就是天上地下,难寻的美人啊。”
“我之前听别人说,卫家的那个被称为珠玉在侧的,也很好看?”谢潮生小心翼翼的将话题牵引过来。
谢韶显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嗯?什么珠玉在侧?”
“啊。就是那个,被他舅父称为,珠玉在侧的,卫宸。”
谢韶一愣,脱口而出:“你说卫玄冲?”
谢潮生点点头。
谢韶皱眉:“大家都说卫玄冲好看,但是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是现在哪还有人见过卫玄冲啊。”
谢潮生愣了:“什么意思?”
谢韶撇撇嘴,显然不是很想说:“你不知道吗?卫玄冲那个人,死之前把自己的所有画像都烧了,他的画像本来就不多,还都让他自己给烧了。重金求取世上所有的他的画像,然后就都烧了。并且还不让别人再画。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伯祖父之前还见过他一回,后来还说,‘谁知,此一去便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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