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辛萝拿到了鉴定结果,火灾现场的骸骨经过dna比对,就是阮思雁。
那一刻,辛萝天地瞬间崩塌,心疼得犹如万箭穿心。
哭晕又醒,醒了再哭晕,眼睛肿成了一条缝,眼泪慢慢哭干,最后只剩下干嚎。
爸爸没了,唐非聿没了,现在妈妈又没了,辛萝所有的至亲一一失去,这世上只剩下她孤单一人。
上天一次一次的,夺走辛萝仅有的亲人,就像割去她身上的一块块肉。
世界末日来临般的绝望笼罩着辛萝。
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辛萝将自己锁在卧室里,哭到天黑,再哭到天明。
如果同在地狱般的煎熬,辛萝甚至想到了死。
虽然知道死是懦弱的行为,但真的扛不住了
昏睡了好几天,辛萝才终于振作起来,给妈妈办完一个体面的葬礼。
辛萝想着,既然生无可恋,那就下去陪她们,陪爸爸,陪妈妈,陪唐非聿。
辛萝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生不如死。
辛萝在巨大的痛苦中煎熬,累了,想逃脱,最好的逃脱方式就是去死。
这是辛萝第一次真正的想死。
青山陵园。
辛氏企业的高管都陆续到齐,他们都是来向母亲告别的。
天空下着绵绵阴雨,辛萝站在雨中,拒绝阿芳撑过来的雨伞。
不一会,全身已经淋透。
“妈,你一路走好。”
辛萝已哭不出眼泪,只是身体剧烈的抽咽。
“阿萝,你要坚强,节哀。”三叔走过来说。
辛萝没有答话,心如死灰,谁也不想理。
“阿萝,你妈妈生下有没有留下什么遗嘱?辛氏企业的资产未来如何分配?”二叔齐才厚走过来,看了两眼辛道鹏,直接问。
辛萝的心再次像被刀剜了一样的疼,妈妈尸骨未寒,这个时候,二叔想的竟然是辛氏的资产?
他的心难道不是肉长的么?难道金钱真的能让人六亲不认么?
“我现在没有心情讨论这个话题,这事以后再说。”辛萝冷冷的回应。
虽然她出嫁了,但在法律上,还是辛家资产的合法继承人,二叔应该是担心她会回辛氏去和他们争抢利益吧?
齐才厚有些尴尬,三叔辛道鹏在旁边打圆场,“二哥,今天是大嫂的葬礼,你说这些不合适吧?”
“我也只是……”
“别说了!二叔,我妈还没走远,你这样不担心会遭报应么?”辛萝哭着说。
二叔说了什么辛萝没听清楚,因为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另外一件事上。
一个男子打着雨伞走了过来,将手里的花放在妈妈的墓前,然后弯腰鞠躬,他的伞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的身形如此熟悉,辛萝禁不住叫了一声:“唐非聿!”
他并没有回应,辛萝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很不礼貌地扯开他的雨伞。
辛萝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男人表情僵硬,左脸有一块黑色的大面积的胎记,让他整张脸看起来诡异而丑陋。
“您认错人了。”他声音嘶哑。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妈妈的葬礼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辛萝颤抖的问。
其实这样的问话是非常不礼貌的,在妈妈的葬礼上,来的都是客,不管他相貌如何,辛萝都不应该这样问的。
可是,他身形实在太像唐非聿,所以辛萝才会问得如此不管不顾。
“我叫贺函,是辛家的表亲。”他哑声道。
妈妈叫贺佳怡,如果他姓贺,那确实有可能是妈妈娘家那边的人了。
“你叫我妈妈叫什么?”辛萝问。
“当然叫姑姑,你是阿萝表妹吧?请节哀顺便。”
他虽然相貌丑陋,但说话却非常有礼貌,只是声音太沙哑,听起来让人浑身不舒服。
“那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辛萝还是不相信。
男人偏了偏头,“我相貌丑陋,平时也不敢出现,听闻姑姑去世,特来悼念。”
“阿萝,你不要这样盘问人家,人家好心来凭悼!”三叔在旁边说。
“你叫贺函?”辛萝并不管三叔的话,自顾问道。
“是的,贺函。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请表妹节哀。”
他说完撑伞走开,辛萝从他的背影看去,就是活脱脱的唐非聿!
这人就是唐非聿!辛萝心里大叫。
只是他的相貌和声音都和唐非聿相差甚远,这又是为何?如果他是唐非聿,为什么不和辛萝相认,而且唐非聿英俊不凡,他的相貌丑陋之极,这也解释不通。
难道是自己思念唐非聿过度,所以才有如此幻想?
陵园门口,方奇已经在车上等候多时,阿芳将失魂落魄的辛萝扶上车,辛萝靠在椅背上,心里荒芜得像无边的沙漠,没有一丁点的生气。
阿芳紧紧握住辛萝冰凉的手,方奇脱了下他的外套让阿芳给辛萝披上。他们想用他们所能想到的一切形式来温暖辛萝已经快要死去的心。
“太太,就算是所有的人都走了,你还有我们,你别忘了,你还有辛意呢。”
阿芳也许是从辛萝的眼神里读出了死亡的味道,甚至感到了辛萝的求死之心,所以她有意提起了辛意。
现在正在外地的孤儿院里避难。
提起辛意,辛萝心里总算有了一点悸动,不吃不喝已经两天,辛萝身体虚弱得厉害,嘴唇也干燥得裂开,“阿芳,我要喝水。”
阿芳赶紧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辛萝喝了两口,可能是胃里长时间没有进食的原因,才喝下去就想呕吐。
辛萝强忍住没有吐出来,阿芳看到太太虚弱的样子,哭出了声。
辛萝难看的笑了下,搂住阿芳的肩膀,是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心如死灰生无所恋的滋味很难受,眼睛里看到世界的一切都是灰色的,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心里死寂得像冬天的荒野。
没撑住,辛萝再次晕了过去。
醒来后,辛萝住在薛林的诊所里,薛林说自己病了,病得很严重。
辛萝全身无力,身上剧烈疼痛,薛林也没有说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自己心里清楚,心死了,多日不进食,身体自然要出问题,心病难治,要好起来,只有心先活过来。
本来等妈妈的后事完了之后就让自己死去,但阿芳提起意儿,又让辛萝犹豫不决。
意儿在还没有明白爸妈是个什么概念的时候就失去爸妈,这对他来说实在太过残忍,她现在失去双亲都这么痛不欲生,自己如果死了,谁来保护意儿?
她是辛家财产的合法继续人,又是唐非聿的妻子,她有义务将唐非聿未完的事业继续下去。
如果辛萝死了,那么唐非聿的仇人会找到意儿斩草除根,自己可以死,但唐非聿留下的血脉不能没了。
恍恍惚惚中,辛萝似乎看到唐非聿来到了床前。
他面容模糊,但辛萝认得是他,辛萝伸手抚摸他的脸,泣不成声。
“阿萝,你不能放弃,你不能死,你要将意儿抚养成人,你要替我报仇。”唐非聿说。
辛萝看着模糊却熟悉的身形,悲伤的不能自己,声音嘶哑的呢喃,“可是,我受够了,我好辛苦,我撑不住了,你们一个个都离我而去,我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我真的好想你们。”
“你是坚强的女人,也是我们两家唯一活下来的,你怎么能死,你要是死了是不负责任,你怎么能让意儿成为孤儿?”唐非聿说。
“可是我真的承受不了了!我真的太累了,我想死了。”辛萝哽咽。
唐非聿伸手过来搂住辛萝的头,声音低沉缥缈,“有希望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再坚持一下,就能见到曙光。”
辛萝恍惚的,问,“真的么?那我这一辈子还能见到你么?”
“当然能,心有希望,一切都会美好起来,坚持住,我的阿萝。”
说完他飘然而去。
辛萝使劲儿摇着头,,猛然大叫出声,眼前哪儿什么唐非聿。
她明明还在薛林的诊所。
可一切都那么真实,辛萝手心还是湿润的,也不知是自己的眼泪,还是梦里唐非聿的眼泪。
辛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跳下床追了出去,夜已深了,走廊里有惨淡的灯光,却并没有人影。
值班护士见辛萝冲出病房,赶紧过来拦住:“辛小姐,你身体弱,好好躺着,不要到处乱跑,一会薛医生知道了又得骂我们了。”
“刚才,你看到唐非聿了吗?”辛萝拉住她问。
“唐非聿?没有啊?报纸上不是说他出车祸死了吗?辛小姐,你身体虚,肯定是产生幻觉了。”护士诡异的盯着辛萝瞧。
这唐太太,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辛萝摇摇头,大叫,“不可能,我分明看到他了,我摸到他的脸了。”
他就是唐非聿,辛萝能感受他的气息。
“辛小姐你快别这么说了,我们护士见过的生死太多,不相信鬼神的说法,要是其他病人听见了,会造成恐慌的,你肯定是身体虚弱产生幻觉了。”护士说。
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辛萝捏捏自己的手心,到底是不是梦?
“好吧,那就当我是产生幻觉了。”辛萝说。
回到病房躺下,辛萝回忆着梦里的情景,觉得非常的真实。
唐非聿分明就在她身边,但为什么冲出去他就不在了呢?
而且护士也说没见过有人经过,难道真的产生幻觉了?
还是日夜思念唐非聿过度,所以会觉得唐非聿就在自己身边?
梦里,辛萝清楚的记得唐非聿说,让自己要好好活着,还要把意儿抚养大,还说要替他报仇,难道真是他托梦给自己?
可是,如果他是要托梦,那为什么不直接说清楚到底是谁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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