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我问阿红道。
“后来……”阿红仔细回忆了一下,道:“后来的事情,我就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我的画卷被他拿走了,只能受他的牵制。”
“那个人长什么样?”
阿红摇了摇头,看了看我爹,满是愧疚,道:“我不知道,每次我看见他,他都是蒙着一张脸,但是我知道他的术法修为很高深,你们一定要小心,他从很久以前便开始策划谋害你家,一心想要你家破人亡,但是又敢光明正大的对付你们,所以用了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我本对你们没有恶意,心里也早放下了董郎,只是受他的控制,不得已做出一些事……”
我本想再问一些事情,因为这其中还有几个疑点,比如,如果阿红只是一个鬼魂,那为何会有自己的身体,那身体是怎么来的?
而且还会真的怀上孩子,还有,这个屋子已经被师父贴满了符咒,她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但是不等我再细细盘问,阿红的双眸忽然一阵黯淡,满脸的狰狞,恍惚之间,阿红又变得无比的诡异和妖媚。
看样子是又被那个幕后之人控制了。
我捡起地上的桃木剑,紧紧握在手里,防止被控制的阿红突然有什么动作。
但是阿红笑了笑,整个人身影轻轻一飘,消失不见,连带着那个小孩儿也消散了。
见状,我才松了口气。
我赶忙去床边看看我爹。
还好,安然无恙。
就是脸色苍白,精气损耗过多。
叫了几声,我爹才睁开眼睛,一脸的懵,问我咋回事。
我把刚才的事情和他说了一下。
当然,可以把董郎和凌九娘的事情给隐瞒了,是为了让我爹不多想。
“你奶奶呢?”
我这才想起我奶奶的这一茬,刚才奶奶直接晕倒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在她那屋里头呢。”
“赶紧去看看。”
我爹紧张的从床上下来,带着我往奶奶屋里头赶。
我们去到的时候,么叔和小姑守在床边,我上前一看,奶奶呼吸平稳,没有任何的异像,看来只是惊吓过度睡着了。
我们几人都暗暗松了口气,所幸是有惊无险。
晚饭之后,我爹在院子里坐着,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萎,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压力自然是大,我见他白头发都多了许多。
“爹……这天白天,有人来过我们家里吗?”
“怎么问起这个?来我们家的人也不少啊……”
我挽着我爹的胳膊摇晃了一下,道:“你就说一下嘛,师父临走前给我们家都布置了一翻,没理由这么轻易就让鬼魂进来的。”
我爹仔细想了想,跟我说了说,道:“要说来的人都是平时一些的村里人,也没啥奇怪的,要说奇怪的……是你们姑姑来了一趟。”
“姑姑?”
要知道,自从表哥死了之后,姑姑一家认为是我克死了表哥之后,便再也不曾亲密来往过,明明是隔壁村的,却像是仇家一样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除了爷爷走的那天,姑姑一家人来过吊念,就连阿红进门和阿红死的时候,都不曾来看一眼。
今天白天怎么突然来了?
阿红的鬼魂能够进来,必然是有人在师父画的符文上做了手脚,我之前看了一下,每个符文都被洒上了一丝黑点,那个黑点味道极其的臭,像是死尸的味道,我估计应该是尸油一类的东西。
只有这些脏东西,才会破坏符的灵性,从而失了效,阿红的鬼魂才能进来。
“姑姑来我们家做什么,已经好些年没来往了。”
我爹叹口气,道:“倒是没做什么,只说来咱们家看看,你奶奶当时别提多高兴了,只是没呆多久就走了,怎么了?”
“没事,就问问。”我道。
翌日。
我还在睡梦中,么叔就已经叫醒了我。
“怎么了叔?”
么叔神色紧张,道:“你小姑出事了,一早上起来就和我肚子痛,我当时也没在意那些,但是到现在,她说她的肚子越来越痛,我一看……她的肚子果然变得大了许多,就跟一个皮球似的。”
“我去看看,叔你去请李老叔来看看。。”
么叔应了声,飞着一般跑了出去。
我连忙起身向外走去,还没到小姑的屋里,远远的就可以听见小姑的哭声和惨叫声。
待我去一看,奶奶和我爹已经在床边不停的安抚小姑。
奈何小姑疼得死去活来,在床上左滚右翻。
我立马上去看了一眼,发现小姑的肚皮果然被撑了起来,就像塞进了一个皮球一样,圆鼓鼓的。
“小姑,你这几天有没有吃了些什么东西?”
小姑摇了摇头,带着哭腔,道:“没有……我没有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了,小悦……快救救我!”
这时。
村里的赤脚郎中李老头跟着么叔进来。
李老头先是给我小姑把了下脉搏,又看了看小姑的两只眼睛的眼皮,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李叔啊,我小妹到底怎么了?”我爹焦急问。
“哎……作孽。”李老头又是叹息,道:“你们家,祸事太多,你小妹不是得病,怕是中了别人的降头了,还是个厉害的牛皮降,我帮不了你们了,自求多福了,抱歉抱歉。”
李老头连声抱歉,一刻都不想多呆,起身就走人了,不顾奶奶和我爹的挽留。
“小悦,你知道什么叫牛皮降吗?”么叔问。
我点点头,在师父给我的那本道教主门代代相传的《道万生》的书中,有部分提到了关于降头术的介绍,我当时也只看了一眼,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但是牛皮降我却是记得比较清楚。
牛皮降,在降头术的归类里,属于中级的降头术,也是药降的一种。
降头师把整张牛皮,用降术咒语把牛皮缩小练成微尘状。
到用时,将它放于被落降者的食物或饮料中,使对方不知不觉中吃下肚里,可籍此要胁他,限令他在一定的期间内回来,或在限期内把事情办妥,才为他解除降术。
否则的话,降头师只须念咒,一日催紧一日,对方的肚皮就因牛皮在肚内逐渐还原而涨大,所以对方一定要在期内赶回,如期限一过,牛皮便会把肚皮也涨破,人也会爆肚而亡。
据说从前就有很多南洋的妇女,因怕丈夫出外一去不返,留恋异地情缘,故在丈夫出行前对他施此降术,着令丈夫如期归来,否则有性命之危,以此作胁。
家里人听我说完,便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却不知道如何去破解这个术法,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求救其他人。
我突然想起师父给我的那个千纸鹤,事到如今,也就只有我那个从未露面,所谓的师兄可以帮到我了。
想到这里,我赶忙去自己的屋里,焚烧了千纸鹤。
千纸鹤被我焚烧燃尽之后,化作一缕青烟,形状就像一只鸟儿,速度极其的快,眨眼睛就飞了出去。
但是我却想不到。
这一切太晚了,小姑没有等到师兄的到来。
待我再返回小姑的房间里的时候,小姑已经疼得人事不省,肚子仿佛一个小山包一样鼓起来。
在我们一家人的视线之下,小姑的肚子像是气球一样,刹那间,肚膛里面的花花绿绿肠子,五脏六腑全都喷了出来,小姑的肚子被撑爆了。
伴随而来的,还有喷涌而出的血和一大堆的牛皮。
床边的情景,触目惊心。
小姑在这一声惨叫中惨死,双眼瞪得大大的,脸色苍白,青筋狰狞。
我爹几人懵了,手无足措的看着床边已经死的小姑,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红色的血液顺着床单流了下来,一屋子都弥漫着血腥味。
奶奶顿时放声大哭。“我们林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要是报应,也就报应在我老婆子的身上好了,不要折腾这些孩子!”
么叔直接被吓坏了,瘫痪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爹则是无力的趴在床边,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小姑,最后也忍不住淘淘大哭。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走进来一个身穿灰色上裳和蓝色牛仔裤的男孩子,年纪不过是十四五岁上下。
他愧疚的叹息一声,看了看床边的惨状,对我道:“师妹,对不住……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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